“那你那个朋友的妻子最后怎么了？”在无良医生旁边的罗护士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在五年后她的症状再次发作，那次的情况很麻烦，本身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脏根本就不可以再次做手术，她坚持了一年之后就离开了，问题跟现在的翠玲一模一样。”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无良医生他带着一股不舍的语气说道。

　　“喂，我说你的那个朋……”

　　“在超音波影象上所呈现的她的心脏肿胀变大，很糟糕的是，几条大血管都出现了问题，就好像在快要坏掉的水管上赛垃圾，只要是医学上认为是有效的方法也都全部尝试过，可惜结果都是没办法。本身她的那部份问题就令到她的心脏负荷过大了。”

　　“唧唧歪歪的吵死了。”罗护士随手抄起一本杂志拍向进入了自说自话的无良医生的脸上，“真是的，听人说两句会死吗？都快奔四的人了还这么的不成熟。”

　　被打了一下的无良医生终于也都清醒了，说了声对不起后就没说话了。

　　“你的那个朋友的妻子都真是够努力的，竟然在那个时期也都可以支持到一年，虽然也都有你的朋友的功劳了，但是。”罗护士在医疗站上点了根烟抽了口。至于一旁的无良医生那句‘在工作时间不要抽烟’则被她选择性地无视了。

　　“她不是得到了一个很好的人生吗？虽然很短暂，不过她最爱的人起码一直在她的身边，而且在他离开医学院的时候所有的护士都一起送走他们夫妻，那些护士说的话代表的是什么我想你那个朋友的妻子很清楚，反而是你那个朋友还是迷迷糊糊不知道。”

　　罗护士一脸凶相地瞪着无良医生，似乎是他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就立刻扁他。据说这个护士在高中时期是出了名的太妹，打架什么的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抽烟喝酒这些都是经常会做的事情。

　　“那我不知道的是什么？”无良医生他不自觉地使用了我，当然罗护士也都知道他说的那个所谓的‘朋友’是谁了。

　　“你想想现在的翠玲的情况好了，她不是经常来医院检查的吗？她进入医院的时候，应该怎么说好呢？应该说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她这种个性的人吧？但是我是例外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很讨厌那种乖乖牌的女生的，所以我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

　　“原来你当初会这样对她是这样的原因吗？”对于这种因为太好服侍而对病人发脾气的护士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是听都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啦！在我读护士学校的时候就有过一个类似的同学，她摆着一副乖乖牌的脸博取周围的人气，当时我的心情超差所以我见到那个乖乖牌我就发怒所以将她臭骂一顿，结果那家伙竟然就这样就哭了，搞到我好像是欺负她的坏人一样。”

　　“真是可怜。”当然这并不是对罗护士而是对那个乖乖牌的女性说的了，明明没做错事竟然因为偶然出现就被臭骂一顿，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爱儿身上她大概会傻笑吧？

　　“就是啦！所以我当初见到翠玲的时候我也都是这样觉得的，她一定是一个放着这样的脸的人，所以我一定不会让她骗到的。”

　　“你这是在坚持什么啊？”本来因为回忆而带来的沉重感觉也都因为她的话题而消散了，这家伙大概是故意扯开话题的，虽然是一个经常使用暴力的家伙，不过对人却是意外地温柔，或者她这种人意外地适合当护士。

　　“不过在相处起来之后就知道，她那种姿态根本就是天生的，她无论是什么事也都可以完美解决，我记得就算是画画她都可以机械式地一次就将一幅画的原貌物品的原貌展现出来，完全不需要任何的修改，给人一看就觉得这是那件物品的感觉。”

　　“这不是很好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这样的能力，虽然我已经算是认识了她十年以上。因为她的病情跟爱儿很类似，所以我特别留意她的情况。

　　“不，我这个专业画师可以看得出，她的画里面没灵魂，她的画只不过是将自己看到的东西画下来而已。”

　　“……”

　　“所以我才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切了切嘴，“我曾经让她将你跟她那个男朋友的样子画下来，她只是用了十来分钟就将你这家伙画出来了，而在画她的男朋友的时候她前前后后修改了很多次。”

　　她抽了一口烟后连续吐出几团圆形的气团，我很想问她怎么做到的，她继续说：“或者你不知道，她对于自己在意以外的东西是看一次就会按照那个印象记起心里，虽然有变化她是会注意到，不过并不明显，但是他的男朋友的形象，应该怎么说呢？在她的心中是不断变化的，就算是风吹一吹他的头发都会出现这样微小的调整，真是不知道说她是有耐心好还是别的了。”

　　听了她的话我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也就是说我是那种见过之后就没兴趣继续看下去的人，而那家伙就是看了之后会被一直注视着的人。

　　“那孩子现在只有在她的男朋友面前才会露出一个正常的小女孩的表情，明明之前都是对着任何人都是同样的表情的，她现在比以前更加有一种容易接近的感觉，而不会有那种远离尘世的感觉。”

　　“……”这家伙，虽然是一个白痴太妹不过在某些地方真的挺有头脑的，起码这种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就是了。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没。”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将杯子放在自己的口中想喝咖啡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喝完了。

　　“真是的。”她举起哪壶咖啡主动帮我倒满。“你是觉得她是像之前一样保持着那副表情死去还是像现在一样笑着死去。没错，我们都已经知道那孩子已经没办法活下去的，就算现在这样的所谓的治疗帮助她都是活不下去，寿命也都不会延长。”

　　她帮自己的杯子加满咖啡后，用想要射穿一切的锐利眼神看着我说：“但是你不觉得与其让她遗憾死去倒不如让她笑着死去。女性天生的任务就是要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的。虽然很多女性都会找错了或者是放弃了，但是无论是那孩子还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的女主角都成功了。虽然很短暂，不，正因为短暂所以才显得珍贵。”

　　“那短暂的时光有什么用？”

　　“白痴。”罗护士她毫无护士形象地拿起杂志拍在我的脸上，很痛，这个是我的反应，我看到她咬牙切齿一只脚踏在桌子上说：“我是不知道像你们这种被肤浅的自尊逼得喘不过气来的白痴男人怎么样啦，我们女人的话呢？就算短暂，不，正是因为短暂，只要拥有曾经尽情幸福、尽情展露笑容的瞬间，就会觉得能够心满意足了呢？光是那样就可以活下去了，起码那孩子现在很幸福呢。”

　　看着她的姿态，我第一次认识到，这家伙果然是一个太妹，“已经夜深了，你就不要这么吵好不好。”我尝试用正常医生的话来劝解她。

　　“哦，对不起。”可惜她马上反应过来：“你这家伙不要扯开话题，总之真正的女性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

　　“那活着的人怎么办？”虽然是抗议，不过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抗议声出乎意料地小，不知道这样的抗议有没效。

　　“忍耐啊白痴。”她一掌拍在桌子上，连茶壶跟杯子都被她拍得飞起了，虽然安全降落，不过我很想问‘你的手不痛吗？’

　　“忍耐吗？你真的说得轻松。”

　　“你可以试试站在那孩子的立场或者是你那个朋友的立场想想，到底是自己的幸福还要还是自己在意的人的幸福重要，他们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你这家伙就差得这么远呢？那些护士不是都已经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他们不是也都幸福地生活过了吗？”

　　罗护士她拿起咖啡喝了起来，没想到自己之前为了保住面子而编出来的朋友竟然会在这里被她利用来骂我，这算不算是自己将自己给坑了。

　　“我去抽根烟，有事叫我。”

　　“喂，你这家伙，值班的时候不可以抽烟的。你这还算是医生吗？”

　　“起码我是会去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这家伙明明是白衣天使竟然在医护站抽烟才是不知所谓吧？”

　　反正今晚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那个小鬼头都已经去了找翠玲了，走到天台上，取出当初爱儿送给我的火机点起了烟，抽了起来。

　　“我记得上次我好像在这里喝醉酒的。”走到天台的一个地方，上次我喝醉酒的时候就是走上来这里喝酒。

　　“那次那个小鬼头好像都在的吧？第二天的时候还全身痛，真是的，大概是被那家伙给打了，那一晚我好像还说着些什么的。”

　　无奈地苦笑了起来，“算了，这次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明明都是要高考的学生了，竟然还顾着这些事情不复习，到时候落榜的时候不要怨我。”我像是自言自语，也都像是对着在那里的某个人说着这一切。

　　“爱儿，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当初为什么会像着了魔一样作出这个选择了，还有护士长她们所说的话，希望那对小情侣可以安心地渡过他们剩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