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之中,我感到发生了地震一般,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惊得我连忙睁开了眼睛,刚抬头就看到被我张叔枕着的那具尸体此刻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心知不好,这眼睛瞪得这么大,明显不是尸体抽筋什么的原因,这是诈尸了!
张叔!这时候了张叔竟然还能安然趴在这尸体的腿上呼呼大睡,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起张叔来。
我伸手推了推张叔,岂料他竟仗着起床气一把把我的手打开了,一边还嘟嘟囔囔混小子说个不停。
正在我纠结是自己跑呢还是冒险把张叔喊醒的时候,那尸体盯着我的眼睛突然转移了方向,他全神贯注的盯着趴在他腿上的张叔,这眼神就算是我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不行,一定要叫醒张叔,否则张叔会有危险!虽不知道这尸体会如何行动,但此刻我的心中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一定会大事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有来得及再呼喊,那尸体已经探出两手在张叔的头上一抓,把张叔的头给抓了起来,然后双手死死掐住张叔的脖子,嘴里不停喊道还钱,还钱,还钱……
张叔此时还没有睡醒,被人这么一抓刚要发火却是觉得一阵气塞,别说是骂人了,就是呼吸都上不来,顿时着了慌。而我在一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张叔的脸色开始变青,我才缓过神来,救人要紧!
我操起手旁的拖把对着尸体的后脑勺就是一棍子,岂料这尸体在我的打击之下后脑勺凹下去一块,可他竟是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这才想起,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人类的要害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这击打后脑勺非但不能破坏他本来就不起作用的大脑,就是连疼痛他也感觉不到的。
这死人诈尸都是亡魂在作祟,对肉体如何破坏都没有用场。
我慌忙拿出自己鬼差的行头,对着那尸体就是一钩子下去,可这往日都能够到灵魂的钩子此时竟然勾了个空。难不成这尸体竟然没有灵魂?我吃了一惊。
此时张叔已经虚弱的不太动弹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虽然他说不出催促我的话来,但这眼神却是比拿着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催促我还更让我难受。
张叔的眼神让我心中发慌,就是握着索链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了。我换了一个看不见张叔的位置再次动手了,这次一钩子下去,却是勾到了灵魂。可刚才这我勾了个空,此时又是哪来的灵魂?
我奋力一拽,鬼魂被我拉了出来,那掐着张叔的手瞬间失了力气,张叔软绵绵的躺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剧烈的咳嗽。听到张叔的咳嗽声,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我出手的还算及时,没有酿成什么糟糕的结果。
张叔铁青着脸,一面死命的咳嗽一面伸手指着一边,我疑惑的朝着张叔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我手中索链的那一头此刻正钩住了半个魂魄!
半张脸,半个身子,一只胳膊一条腿,分界处光滑流畅,一气呵成,这赫然是一个灵魂被人生生劈成了两半,这切口显然不是别的什么恶鬼撕咬出来的!
张叔,这是怎么回事!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张叔摇了摇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我的问题作出回答,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恐怕其中大有隐情,你就不要多问了,像往常一样,把他送到地府去吧。只是这魂魄残缺,恐怕投胎之后也是个痴痴傻傻的人,哎,可怜可怜。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紧,难道这世上精神不正常的人多少都是魂魄有残缺的?张叔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道:魂魄残缺和魂魄太多都会造成人痴痴傻傻的,所以说,不多不少三魂七魄才是正常人啊。
这鬼魂或是因为少了半个的原因,倒也听话的很,只是口中一直念叨着要人还钱,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我牵着这个鬼魂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张叔的话,就在到了地府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白衣鬼差何谭。
交给我就行。
何谭伸出手来,只轻轻一拘,那半个鬼就被他吸在手里挣脱不得。我心中一惊,这不用锁链就能拿鬼的手段可真是帅气的很,要是哪天我能有这手段,那可就霸气了。
但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鬼,何谭这样的统领怎么会亲自出手?把鬼送去投胎这说来只是个简单的事,而何谭亲自出手就蹊跷的很了。
可我也知道这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索性也不再多问。只是突然想到前几日那跳楼女子的事情,心中为她下地狱很是不忿,此刻见到何谭,忍不住的想要替她求情。
可是,当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何谭只是冷漠的说道:不管她是真心还是无意,她杀了人那是不争的事实,背负了人命,那就是应当下地狱的。
可是,她也只是个受害者,这孩子已经要了她的命了,一命抵一命难道还不够吗?
何谭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多管了。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初来乍到,可能多有不解,但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只要遵从这些规矩办事就行了。
眼看着求情失败,我心中一阵凄凉,觉得很是对不起那姑娘。何谭此时已经带着半个鬼快要走出我的视线了,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那冷漠的背影一声大喝:让我去地狱见她一面吧。
何谭的身影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前行。一块彤红的令牌飞到我手中,随着令牌而来的,是一句下不为例。
我心中一喜,看来这冷冰冰的何谭也不是丝毫不近人情的,只要不破坏了地府的规矩,有些事情还是能稍作变通的。
不知那女子在地狱中过的怎样了,那烈火焚烧的苦还受的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