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咯噔一下,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所谓后山,就是我们宿舍楼后面的小山丘,上面郁郁葱葱的种了很多树,据说当年九一八事变,在这个林子里面死了不少人,所以很少有人上去。
我找了一根手臂长短的树棍,拨弄着七长八短的杂树杂草,慢慢的朝着山上面走去,这山虽然不高,但是陡峭,走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的。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我远远的就看到林子间的三个人,陈晓峰钳制着钱萌萌,旁边站着白三娘,正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我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心里面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钱萌萌也是一定要救的。
“白三娘,我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谈,你放了钱萌萌。”
白三娘上前几步,娇媚道:“放了她,我拿什么跟你谈?”
“你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白三娘,我想很快你也会跟着来陪葬的,到时候咱们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哟,这小嘴吧嗒吧嗒的还真能说。”白三娘咂着嘴,伸手想捏我下巴,我头一扭躲了过去,伸手啪的一声打在她手上,“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别动手动脚的!”
“呵!”白三娘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她动手。
她微微向后侧首,陈晓峰手上立刻用力,直接将钱萌萌给提了起来,钱萌萌嘴被塞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两只脚悬空不断的踢踏着。
我一直注视着陈晓峰的动作,以及他的眼神!
我看他,他也猛地转脸看向我,四目相交,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仇恨!
不由的我就嗤笑一声,白三娘皱紧了眉头,不可思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真可怜!”我尽量不去看钱萌萌,害怕自己心慌,忍不住冲过去,“老四,别人的身体用着很不舒服吧?”
陈晓峰狠狠的瞪向我,我甚至能听到他咬着后槽牙,因为用力过猛发出的研磨声。
之前我就觉得陈晓峰不对劲,身体孱弱的过分,眼神又阴狠的异常,昨晚胡其琛那么一提醒,我就猜测,这老四魂魄不稳,得找个载体暂时躲避一下,而陈晓峰这个白仙堂的狗腿子正好派上用场!
他阴冷的吼道:“把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我佯装听不懂,疑惑的眼神直视白三娘。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直接的就找上我,胡其琛昨晚动作特别快,应该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他们到底是已经确认了,还是想诈我?
不管怎样,我暂时都得把戏做足了。
白三娘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腰凑近我,深深的嗅了一口:“吴芃芃,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呢?你这满身的狐骚味,昨晚怕是没少被那头黑狐狸滋润吧?他这么疼你,就没送你点东西?”
“哦,这么明显吗?”我故作娇羞状,“怎么,白姨这是遇到空窗期,见不得别人恩爱吗?”
“不要给我避重就轻,我问你,胡其琛昨晚回去给没给你什么东西?”白三娘故作优雅的姿态终于崩盘,眼神也随着犀利起来了。
我仍然装迷糊:“你也说了,我们这么恩爱,他送我的东西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一样?”
“鸡血石吊坠!”白三娘掷地有声,“昨晚你们戏做的够足,庄家和警察都被你们蒙蔽了,但是当时小隔间里刮起的那一阵阴风我可是熟悉的很,我敢确定是胡其琛拿走了鸡血石吊坠!”
“他拿走了鸡血石吊坠,你问他要啊,几百万的东西,可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吗?”我镇定自若道,但是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了,麻烦大了!
白三娘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我:“吴芃芃,你不要跟我在这打马虎眼,你闺蜜的命,想不想要了?”
“你逼我有用吗?别说我闺蜜的命了,我现在自己都还在你手上,要不你现在就拿我去威胁胡其琛啊,看他是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暖床的小弟马,放弃几百万吊坠的人!”
说完,我伸手直拍额头:“哦,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我怎么忘了,你们白仙堂三兄妹上次在老五的山洞,不是已经拿我试探过胡其琛了吗?白姨不会年纪大了,记性比我还差,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是吃准了他们不敢正面应对胡其琛,白仙堂的老大闭关还没出来,老四魂魄不稳,老二接连被教训,伤得也不轻,老五看到胡其琛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完完整整还剩下的,不过就这么一个白三娘!
她拿钱萌萌逼我,无非就是试探我,想看看胡其琛到底有没有把吊坠给我,如果给了我,能在不惊动胡其琛的前提下,从我手里面将吊坠弄走,那可是皆大欢喜!
这如意算盘打得滴答响!
白三娘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忽然手一抬,一阵阴风扫过,我就听撕拉一声,紧接着,身上一凉!
日啊!
我当时就忍不住爆了粗口:“白三娘你他妈的要死啊!”
转而用力的朝着陈晓峰吼:“还有你他妈的给我转过脸去!”
这些个动物仙不就是有点法力,有点灵力,很了不起吗?搜身就搜身,至于把我的衣服给震碎吗?
我手忙脚乱的将碎裂掉的衣服往身上裹,可是怎么裹也裹不起来了,当时心里的小宇宙便爆发了,一咬牙扔了那些破布丁,张牙舞爪的就扯住了白三娘,扯着她的衣服往下拽!
白三娘没想到我会这么泼皮,愣了一下子,转而反应了过来,提起内力便一掌朝着我心口拍去,她修炼几百年,我这种小虾米当然不是她的对手,那一掌震得我心肝儿疼,随即便被她压在了地上:“吴芃芃,别给你脸不要脸,我能给你留一身内衣已经不错了!”
“白三娘你他娘的就是年老色衰没人爱,嫉妒我……”
“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我拼命的挣扎,白三娘处处压制着我,一双爪子不停的在我身上摸,就像是要从我的皮囊下面掐出来什么似的!
我浑身上下被她掐的全是指甲印,身上好几处都被地上的枯树枝给戳破了皮,一次次绝地反击,又被狠狠的打倒!
我可以嘴上不饶人,但是真的动起手来,比起白三娘,我还是差远了,只有被虐的份!
那一刻我真的恨啊,恨自己为什么出生这么迟,要是我也修炼个几百年,一定要将这该死的白三娘给碎尸万段!
就在那白三娘咬牙切齿的虐待我的时候,凭地里面刮起了一阵腥风,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以为是胡其琛来救我了,整个人大喊大叫起来:“胡其琛,帮我教训这该死的老娘们!”
随后,我只感觉到什么东西狠狠的从我身上扫了过去,紧接着便是白三娘的闷哼声。
我还没爬起来,陈晓峰那边便响起了打斗声,钱萌萌的呜呜声夹杂在里面,显得很微弱。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朝着钱萌萌冲过去,刚将她拖到怀里,身后,白三娘卷土重来,我下意识的护住钱萌萌,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白三娘被一条通体透白的蛇尾扫了出去!
钱萌萌吓得浑身颤抖,我伸手将她嘴里的东西扯出来的时候,忽然才意识到不对!
蛇尾?
猛地朝着身后看去,哪里来的胡其琛,救我的是柳爷,柳爷已经显了真身,正在跟白三娘打得不可开交!
而另一边,陈晓峰也被一名女子纠缠着,想去救白三娘,可是根本分不开身!
我认得那姑娘,就是昨晚陪在柳爷身边,帮他拍鸡血石的那位!
是他们救了我。
“还看什么啊,芃芃,咱们快走啊!”钱萌萌哑着喉咙喊着。
我摇头:“萌萌,你先走吧,我一会就回去。”
说着,我又在那堆衣服碎片中翻了翻,找出那个牛皮纸信封,交到钱萌萌手里:“这个保管好了,有时间是要送去佛牌店的,快走!”
钱萌萌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又回头看了看柳爷他们:“他们是你朋友吧?”
我用力的点头:“对,是我朋友,来救我的,我已经安全了,别担心我,保管好这些东西就行。”
钱萌萌这才朝着学校跑去。
另一边,白三娘和陈晓峰明显不敌柳爷,几十个回合之后,逃之夭夭。
柳爷走过来,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住我的身子:“受惊了!”
我感激道:“柳爷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今天我怕是有罪受了。”
“我们经过江大,正好有事找你,便寻了过了。”
我猛地抬起头,其实心里面已经有数了,我跟柳爷之间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白三娘找我要那吊坠,柳爷估计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他出手帮我,如果真的是想要那吊坠,其实打心眼里我是愿意帮他的,可是一想到胡其琛给我吊坠的时候交代的话语,我又犹豫了。
最后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问道:“柳爷找我有什么事?”
柳爷点头,朝着白三娘逃窜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能,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与那白三娘不谋而合吧!”
果然是为了吊坠来的,那吊坠根本不是鸡血石,而是血舍利,有凝魂的功效。
说到凝魂,我陡然想起了前几天在长白山,胡其琛杀了天池底修炼百年的花蛇精给我祛煞的事情,之后柳爷找上门去,就是为了那花蛇精!
难道花蛇精还没有魂飞魄散,柳爷要血舍利,是为了那花蛇精?
那我就更为难了,毕竟那花蛇精的确是因为我才遭难的,我欠人家的!
柳爷身边的姑娘也开了口:“昨晚我们竞拍那鸡血石吊坠,吴小姐也是在场的,这吊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真的在吴小姐这里,希望吴小姐能割爱,帮帮我妹妹。”
“你妹妹?”我不解的问道。
那姑娘点头:“我叫柳如玉,我妹妹叫柳如烟,我们姐妹在长白山天池底修炼上百年,妹妹年少不懂事,在修炼过程中可能的确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如今她魂魄不稳,我想救她一救。”
柳如玉其实姿态放的已经很低了,她明知道她妹妹是因为我而遭难的,但是面对我的时候,还是这样轻言慢语,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手紧紧的捏着大衣的边缘,很是纠结,手心里面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胡其琛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面回荡。
我不能忤逆胡其琛!
或许,我至少该先跟他商量一下,到时候再主动联系柳爷也不迟。
想到这里,我便说道:“白三娘说昨晚那吊坠是被胡其琛拿走的,但是胡其琛并没有跟我说这件事情,既然那吊坠对你们这么重要,那我可以去找胡其琛问问,如果真的被他拿走了,能给你们,我一定会劝他的。”
柳爷点头:“胡老弟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最近几次碰面都是不欢而散,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割爱有点困难,所以,还请吴小姐多多费心了。”
柳爷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面像是有一根根小刺在狠狠的扎着似的,人家刚救了你,你却对着人家撒谎,这滋味太煎熬了。
我不住的点头,但是也有疑惑:“那个,柳爷,匕首的事情让您为难了,对不起。”
柳爷看我主动提起来,也不解道:“我没有多为难,只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拿我做挡箭牌呢?”
“啊?”我顿时愣住了,“不,不是挡箭牌啊,那匕首不就是我跟您求来的吗?是我自己没用,没能震慑得住胡其琛,还给您惹麻烦了。”
“从我这求来的?”柳爷声音明显拔高,“吴小姐,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啊?”
我当时便懵了:“是,是柳爷您给我的啊,当时是在姑坪坝乱葬岗下面,您亲手交给我的,还说这匕首虽不能要了胡其琛的命,但是能震慑住他,让他不敢对我为所欲为,我绝对没说谎。”
柳爷拧起了眉头,柳如玉不高兴了:“吴小姐你恐怕弄错了吧,别看柳爷和狐仙爷平时表面上不对付,但是他们之间可是有几百年的交情的,想当年在长白山修炼的时候,狐仙爷被家族里面为难,还是我们柳爷收留了他一段时间,你才做狐仙爷的弟马几天,柳爷怎么可能为了你去害狐仙爷呢?”
“可,可当时的确是柳爷您……”我大脑已经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柳如玉还想不服气的说什么,但是柳爷却出手阻止了她:“当年胡老弟出事,我并不在姑坪坝,所以杀他的匕首也并没有落在我的手里,这么多年,这件事情早已经被淡忘了,却没想到,匕首会突然冒出来。”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有人冒充我们柳爷,你肉眼凡胎的辨别不出来,被人家耍了,却还给我们柳爷惹了一身骚!”柳如玉忿忿道。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到底是谁这么坏,不仅骗了我,还要拖着柳爷下水呢?”
“不是拖我们柳爷下水,而是拿柳爷当挡箭牌,放眼整个江城,如果说狐仙爷还把谁放在眼里,那非我们柳爷莫属了。”
柳如玉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的确,一开始我守口如瓶,后来胡其琛自己通过我的行径猜测出是柳爷将匕首给我的,他也并没有立刻去找柳爷质问,每次面对柳爷的时候,也只是别扭的找茬,却也并没有非得报复什么的。
他杀那花蛇精,一是为了帮我祛煞,二是因为那花蛇精的确犯过错,也并不就是针对柳爷而去的。
所以说,对方的算计是很成功的,胡其琛心中对柳爷有那么一份敬重,所以隐忍不发,这就很好的成为了他们的一层保护伞。
要不是我出了事,或许这个误会就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胡其琛将这件事情忘怀了,便翻篇了。
“对不起柳爷,是我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会跟胡其琛解释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得解决掉。
柳爷摆摆手:“这个倒无所谓,我更在乎的是那枚血舍利,吴小姐,我是真诚的,如玉如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受她们的父母临终所托,不能就这么看着如烟灰飞烟灭。”
我直点头:“会的,我会尽力的。”
……
等我一直回到芙蓉园,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谎言。
冷静下来之后,身上到处都疼,特别是心口被白三娘一掌拍到的那块,我将大衣扔在沙发上,转身进洗手间。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经分辨不清哪里是胡其琛吻出来的,哪里是白三娘掐出来的,木刺陷在皮肤里,不拔疼,拔出来也疼,折腾了大半天,我才精疲力尽的出来,爬上床就睡着了。
我是真的累极了,这一睡便昏天暗地,我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扯起来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胡其琛暴怒的脸。
真的很困,看着他那样子又烦,便吼了一声:“胡其琛你发什么神经,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做鬼啊!”
“吴芃芃你给我起来!”我刚把被子拉回来,就又被他一把拽了出去。
我伸手拽被子,下一刻被子就飞了出去,我呼啦一声便坐了起来,大吼大叫:“我要睡觉,让我睡觉!”
一条大衣扔在了我脸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件男人的大衣从哪来的?”
我张嘴就想说是柳爷的,但是看着胡其琛那像是捉奸在床的气势,顿时失去了解释的冲动,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明明是清白的,但是越解释,在对方的眼里面便越是欲盖弥彰。
并且,今天在学校后山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我心里面觉得有些委屈,身上到现在还疼着呢,本来想着他回来能跟他诉诉苦,撒撒娇,顺便说说匕首和血舍利的事情的。
可是他呢,一回来除了发疯,还做什么了?
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了,他到现在为止,对我的基本信任都没有吗?
他防我防的这么紧,到底是因为在乎我,还是在乎我子宫壁上的那东西,害怕他这么长时间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越想我越不想说话,翻身被也不盖,直接蜷缩在床里面闭目养神。
估计是我这个动作刺激到胡其琛了,他伸手扳过我的身体:“吴芃芃,我问你话呢,这大衣哪来的?上面还黏着碎树叶草屑,你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野战去了?”
我简直无语了,憋屈的我一下子就爆发了,翻起身来便冲着他吼道:“是啊,我就是跟别的男人出去野战去了,没看我困成这样嘛,胡其琛,你绿了,被我绿了!”
胡其琛嘴角都在抖动,猛地竖起手来,我以为他要扇我,我昂着头将脸送了上去,可是他的手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直奔我的领口而去!
撕拉!
睡裙成了两半!
因为在家里,洗完澡我就没穿内衣,此刻却无比尴尬,脸一会红一会白,扯过一边的被子就往身上遮!
该死的,今天到底怎么了,白三娘想从我身上找到血舍利,震碎了我衣服,胡其琛这又是哪根筋抽抽了,又废了我一条睡裙!
“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胡其琛拧着眉头问我。
我满肚子火气:“还能怎么回事,跟野男人滚草地滚出来的呗!”
“吴芃芃你当我眼瞎啊,滚草地能把胸口都滚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胡其琛说着,又来扯被子。
我一时逞口舌之快,完全不顾后果:“你不仅眼瞎,心眼也有点瞎!”
“吴芃芃你再说一遍!”胡其琛死死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我顿时有些萎了,但是也不想认输,便干脆甩开了被子,赤着脚下床,顺手捡起扔在地上的大衣,裹在了身上,想着这觉也是没法睡了,去客厅窝在沙发上看书也比跟这不讲理的男人待在一起好得多。
可是大衣还没裹上身,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攥住了,胡其琛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我,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盯着我身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