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听说陈晓峰要参与霍家别墅重修工程之后,我是想黏着胡其琛,让他连夜陪我去霍家别墅那边的,但是既然晚上要看看陈晓峰他们是否留在那边,便等一晚再说吧。
下午去学校上课,果然没见到陈晓峰,这让我心情大好。
课程结束之后,钱萌萌就得到了消息,说是为了赶进度,这周末之前,每晚会有五个工人留在霍家别墅加班,一直到十一二点呢。
“陈晓峰父子也算在这五个人之中吗?”我问道,这个比较重要。
钱萌萌摇头:“他们顶多算是监工吧,动动嘴皮子,不出体力活的。”
想想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同学叫我,说外面有人等我,我有些奇怪,告别钱萌萌便出去了,走到校门口便看到了等在车边的庄继辉,有些讶异,瞬间想到了胡其琛昨晚为了庄继辉为难我的样子。
庄继辉已经走了过来:“吴大仙,昨晚你走的急,没来得及感谢你,今晚我做东,还请赏光。”
“庄大哥,你别叫我吴大仙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摸了摸鼻子说道,“你腰上的刀口需要休息,今晚我就不去了,咱们下次再约吧。”
对于我来说,庄家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诊金他们自会交给白学军和徐福,至于他们家族里面那些事情,家法伺候的,还是报警的,都跟我无关了。
庄继辉摇头:“白神医一双妙手减轻了我大半的痛苦,一觉醒来,我和继明都生龙活虎起来了,只要不做大幅度的运动,不做重活,适当忌嘴,白神医说不出半个月我们便能痊愈,当然,我父亲得折腾几个月,后续治疗他会跟进的,要不是起不了床,这场饭局,他老人家肯定是要亲自出面的,芃芃,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还请你务必给我这个面子。”
“对了,徐福大师也在,他赶明早的飞机,也想见一见你,至于白神医,他太忙,没请到,下次吧。”
我听徐福也在,自己私心里也想见见他,便答应了下来。
这次我主动坐在了后面,全程没让庄继辉靠近我,他一路上跟我说着庄父的情况,以及对那个阿全的愤怒。
庄父体内的金箔虫全部被集中到了后脖颈,固定住之后,昨天被吸进去的那些金粉全都从皮肉里面重新渗透了出来,金箔虫群正在等待着慢慢死亡。
而那个阿全,在我昨晚离开的时候,已经被自己培育的降头虫给吞噬干净了,就地火烧之后,用挖掘机深埋进了土里。
我当然没问阿全就这么没了,不备案吗,庄家的势力,警局那边打个招呼也就足够了。
只是阿全临死前,用自己的鲜血往自己身上画符的行为,让我心里一直瘆得慌,胡其琛又不肯说那到底是在干什么,弄得我很不自在。
到包间的时候,我没想到顾父和顾瑾年也在,除了徐福,当然还有庄继明。
“芃芃,这边。”顾瑾年热情的打招呼,我坐了过去,正好徐福就在我的右手边。
我跟大家打了招呼,顾瑾年便拽着我崇拜道:“芃芃你真厉害,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弄得我都想做你的弟子,跟你降妖除魔了。”
我赶紧摆手:“可别,其实我也就是个牵线人罢了,出力的不是我,功劳都是他们的。”
我说着看了看徐福,徐福笑了:“小友不必谦虚,如果没有你这个牵线人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执行力,我们这群人也是群龙无首,发挥不了太大的能量。”
“徐伯伯您这就要回苗疆吗,以后还会来江城吗?”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我仿佛跟徐福成了忘年交,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并且,徐福的阴阳刺青的手艺很神秘,让我特别有一种一探究竟的欲望。
徐福摇头:“我这大半辈子一直在飘,几十年了,下一刻会飘往何方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我与小友有缘,相信还会见面的。”
我有些失落,徐福说的委婉,但是很可能我们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缘分这件事情,太微妙,茫茫人海,能够相聚一段时间,已经是上天莫大的眷顾了。
那个时候我又怎能想到,我和徐福的缘分竟是那样的深厚,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当时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庄家兄弟要忌酒精,请顾父来,也是为了帮忙招待我们,顾父与徐福便多喝了一点,就连我也喝了啤酒。
我这人酒量很差,一杯啤酒已经是满脸红云,脑袋晕晕乎乎的了,结束的时候,庄继辉照例要送我。
喝了几杯啤酒,在车上我竟然又有点开始晕车,到了芙蓉园门口,走路都是打漂的,庄继辉就要送我上去。
当他的手靠近我的时候,我条件反射的躲了开去,直摆手:“没事,我自己能上去,你走吧,回去吧,我能行!”
“不行,还是我送你上去吧,你路都走不好了。”庄继辉坚持道。
我摇头:“不麻烦你了,你回去休息,休息!”
我推开庄继辉,小跑着进了小区,门口保安将庄继辉拦了下去,刚转过弯,一只手伸出来,将我搂进了怀里:“喝酒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胡其琛已经打横将我抱了起来:“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到底是想给谁机会?”
我伸手狠狠的锤了他心口一下,咬着嘴唇说不出来话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
可是回到家里,胡其琛根本不让我睡,把我放在沙发上便去了厨房,我手脚并用的想要爬去卧室,他却端着两只高脚杯出来了。
我眯着迷蒙的眼睛盯着他,他邪魅的一笑:“这么喜欢喝酒,今晚我陪你喝,好不好?”
我下意识的摇头:“不喝,头痛。”
“陪别的男人就能喝,陪我就不能?”胡其琛已经将高脚杯送到了我唇边,微微抬起我的下巴,猩红的液体立刻滚进我的喉间。
说不上有多难喝,但是也绝不好喝,我这人对酒不感冒,无论是白的红的啤的,在我的嘴里,全都是辣的。
一口下肚,我被辣的两眼水光闪烁,瞪着胡其琛,负气似的,一把握住高脚杯,瞬间大半杯红酒被我像是喝水似的倒进嘴里。
咕嘟!
咽了下去,之后我指着属于他的另一杯,大着舌头道:“喝完是不是就能睡觉了?”
胡其琛拧了拧眉头:“酒疯子!”
随即一把将我抱起,送进卧室之后,将我按在了床上,不停的吻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被他吻得浑身发热,睡,倒是睡不着了,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漂着似的,沉沉浮浮。
“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出去喝酒,听到没?”霸道的声音。
我哼哼了两声:“你管我。”
“我不管你,但我知道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女人。”
身上一凉,他已经覆了上来,我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我即便是醉酒了,也能迅速的判断出他想做什么。
刚好,酒精的刺激下,我好像也想。
一拍即合。
……
一夜翻云覆雨,第二天天还没亮,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袭来,头痛的我眼都睁不开,伸手去抱他伏在我胸间的头:“胡其琛,不要了,今天还有课。”
他坏笑着闷闷道:“要不再喝点酒,喝醉的你好热情。”
我顿时满脸爆红,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床,但是我哪是他的对手,被他撩拨了几下,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
早晨的男人堪比虎狼,等他好不容易餍足了,我都快散架子了。
“我得走了,晚点回来陪你。”他轻声说道。
我却懒懒的抱着他:“你好像从来没陪过我一整天,这么忙吗?”
“舍不得我走?”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我摇头:“最近遇到了一点事情,想你陪着我,你有时间吗?”
胡其琛想了想:“今天晚点,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回来。”
我嗯了一声,松开了他,等他下了床,我却又缠了上去:“胡其琛,那天晚上,那个阿松……”
“被吓到了是吗?没事的,有我在,还轮不到别人欺负你。”胡其琛摸了摸我的头,继而又说道:“那是一种血咒,用自己的灵魂做代价,血咒一下,伤了对方,而自己却再不入轮回,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罢了,这种咒,一般没什么人会愿意下的。”
我这才放心了下来,阿松已经被自己的降头虫反噬掉了,血咒也没能完成,如果不是胡其琛,我真的难以想象那天晚上我会经历什么。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胡其琛走后,我又小眯了一会儿,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课,预备铃都打过了,钱萌萌还没来,我顿时就有些奇怪了,这丫头平时风风火火的,一般都不会迟到的。
老师前脚踏进来,后脚,钱萌萌就从后门窜了进来,缩到了我旁边为她预留的位置上。
“怎么这么迟,早上睡过头了?”我看着她手里还没打开的早餐,问道。
钱萌萌将书摞在桌子前头,挡住老师的视线,伏下头,一边啃着鸡蛋饼,一边脸色凝重的小声对我说:“芃芃,出事了,昨晚霍家别墅好像有人受伤了,那个看门的老大爷好像也被抓起来了。”
我大惊失色:“为什么抓他啊?”
虽然那老大爷脾气古怪了一点,但是那绝不是一个坏人,据我观察,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长年累月帮着霍家看着别墅,被逼成了现在这种性格罢了。
这是一个很衷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霍英杰夫妇出国十几年间,坚守在别墅。
“我听说是大半夜的,拿着鞭子抽伤了施工人员,其中有一个眼睛差点被抽瞎了,有一个还缝了针。”
“陈晓峰父子呢?当时也在场吗?”
我就有点奇怪了,那些小鬼头是不能出别墅的大门的,施工人员在院子里面做事,如果不是他们触犯了那些小鬼头,它们按道理来说是不会主动攻击那些施工人员的。
而老爷爷的红鞭,抽的却是那些小鬼头,却反而抽伤了施工人员,要么就是他感应到了那些小鬼头跑出了别墅,缠上了那些施工人员,要么,就是那些施工人员进了别墅里面。
钱萌萌摇头:“时间太紧了,不过我打听到现在那些人都住在市医院里,陈晓峰父子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医院吧?”
我点头,心里面翻江倒海,钱萌萌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还暗自庆幸的嘀咕着,说我们幸亏没得罪那老爷爷,要不然被抽毁容了可不上算,还说霍家怎么会请个老疯子看别墅云云。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想有些事情我是该去问问刘主任了,我去主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紧皱着眉头,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看见我,招招手让我坐一边等着,等到他打完了,立刻对我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一会跟我一起去一趟市医院。”
“刘主任,我来,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刚才的电话应该是霍家打过来的吧,我这个时候也开诚布公了,“当初你让我接手霍家的事情,怕也是另有深意吧?”
其实我还是有点生气的,我刚帮他了结了卢菁菁那么大的事情,保住了他的仕途,稳定了他的家庭关系,他却反手将我给卖了。
当然,卖也算不上,我就是气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害得我疑神疑鬼的。
刘主任脸色赧了赧:“我知道你肯定想骂我,但是这事的确也不能怪我,霍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想找个室内设计师,设计水平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要会点风水知识,我想着有钱人不都是讲究这些嘛,也就没多问,当时便想到了你这个合适的人选,却没想到昨晚出事了,霍家刚刚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别墅里有猫腻。”
“霍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严肃道。
刘主任摇头:“这是一个悬案,十几年前,霍英杰夫妻刚刚结婚,搬进了那栋婚房之后,每晚总觉得有人在别墅里走动,惊得霍少夫人神经衰弱,找了风水先生来看,却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那时候霍夫人病情加重,家族里面又争斗不断,霍英杰所幸便带着少夫人出国定居了,别墅搁置了下来,谁曾想,他们一出国,霍家的危机反而过去了,霍家以此发难,说霍夫人不祥,一嫁进来就出事云云,弄得他们再也无心回国,不过优秀的人在哪都能有所作为,他们夫妇在国外倒是打拼出了一片天下。”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回来?”我有些不解,霍家夫妇没回来就开始整顿这栋别墅,说不定也是怕十几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吧?
刘主任叹了口气:“大家族里面的肮脏事情多了去了,霍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心中意霍英杰这个孙子,所以想他回来接手霍氏集团,再者,霍英杰夫妻已经快四十了,至今无所出,做试管都没用,可能也是想回来再试试中医偏方吧。”
原来是这样。
形势对霍英杰夫妇很不利啊,家族里的那些人,肯定要揪着他们夫妻没子嗣,以及霍夫人不祥这两件事情大肆做文章,这个时候别墅又出了事,真是雪上加霜。
“吴芃芃,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卷进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帮着看看,霍家不会亏待你的。”刘主任恳求道。
我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跟别墅里的东西打过交道了。”
刘主任大骇:“真的吗?那,你有把握能拿下吗?”
我摇头:“刘主任,凡事讲究个因果,我虽然知道别墅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但是如果找不到因,我也无法结出个果来,所以,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怕是要亲自见见当事人。”
刘主任沉吟一声:“那好,那我们先去市医院,我再联系霍英杰,让他们想办法提前回来。”
话不多说,刘主任开车载着我去了市医院,受伤的一共是三个人,但是房间里面却围了一圈工友,陈晓峰父子也在。
大家一方面要陈晓峰父亲给个说法,另一方面对于继续施工抱有抵触情绪,虽然那老大爷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是大家还是心神不宁的。
我一进去,陈晓峰便对我笑了笑:“芃芃,你也来了啊?”
我没搭他的话,转而朝着那三个人看去,其中有一个伤势很重,眼睛上面包着纱布,另外两个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鞭伤,都已经包扎好了,纱布上隐隐的有血痕。
看着三个人的脸色,我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抓起最近的那个工人的手臂,那些工友顿时激动了起来,一把将我拉了开去:“你们这些人还想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给个说法,还来作什么妖?”
“是啊,今天医药费、赔偿费,以及后续施工的安全保障不说个清楚,我们绝不动工!”
……
我转眼看向陈父,说道:“陈伯父,有什么事情可以带他们出去谈吗?”
“我们不出去,你们别想动手脚。”一个工友表态,其他工友全都附和。
刘主任这个时候说话了:“大家别激动,我是霍家请来解决这件事情的,放心吧,所有医药费以及后续的赔偿费,霍家都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至于后续工作怎么安排,你们可以出去坐下来,慢慢谈。”
“你说话真的管用?”为首的质疑道。
刘主任笑道:“我是江城大学设计学院的教导主任,也是霍英杰夫妇的至交好友,我的工作、身份在这里,不管到哪天,我都跑不掉的,不是吗?”
这一点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工友们也都是淳朴的劳动人民,讲道理,商量着也跟陈父他们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陈晓峰还冲我们笑了笑:“刘主任,芃芃,劳烦你们了。”
等一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我又重新转向了那三个受伤的病人:“你们也别紧张,我是来帮你们的。”
“你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别捣乱就算不错了。”
“是啊,看你年纪,还在读书吧,这事你就别掺和了,谁遇上谁倒霉。”
“遇到了老疯子,你看我这眼睛,哎!”
三个人顿时吐苦水,我笑了笑:“你们不该埋怨那位老爷爷,是他救了你们。”
“你这孩子怕是脑子不好吧,我们都被他害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眼睛受伤的那个激动道。
我摇头:“你们现在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全身似乎有些僵硬,麻木,除了鞭伤的地方痛,其余地方的触感很微弱。”
三个人同时动了动,其中有一个就说:“别的地方倒没什么,就是我这肩膀,感觉半边都往下塌似的。”
“你扒开来看看,那边是不是已经青紫一片。”
那大叔立刻扒开左肩,一看,岂止是青紫,已经完全黑了,一大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按着肩头,硬生生的按出来的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护士给我包扎的时候,这里还没事呢!”
“老李你别大惊小怪的,或许是你躲鞭子的时候,自己没注意撞到哪里撞出来的。”
“不对,就算是撞成这样,一按应该痛啊,我感觉不到痛,怎么说呢,感觉这里就像是一块死肉,毫无知觉了。”
我这个时候说道:“这就是我留下来要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中了煞气了。”
“煞气?姑娘,你说笑吧?”
我摇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越详细越好,我能帮你们。”
其他两个对我还是有质疑,那个肩头受伤的老李却打开了话匣子:“昨晚在那老头子过来之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一直做到了七点,工头说累了,叫我们进别墅里喝茶,他点了快餐给我们填填肚子,我们几个就进去了。”
“是啊,就是吃饭喝茶,没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嘛,也奇了怪了,昨晚我总觉得别墅里面比外面还冷一点。”
老李开了头,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可是说了半天,我也没听到重点。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什么忘记说的,就连谁中途去上厕所了,都别漏掉。”我提醒着。
这些工人的确是进入了别墅,但是那些小鬼头我遭遇过,对人没有恶意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触发了一个点,激起了鬼魂的恶性。
老李笑了起来:“这个都要说啊,哈哈,那包工头放了个屁,臭不可闻,算不算件事?”
“是啊,太臭了,为了遮住这臭味,他还从别墅里找出了几根线香点了起来,这才勉强遮住了臭味。”眼睛受伤的老夏笑的前俯后仰的。
我却皱起了眉头:“从别墅里找出了线香,还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