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他们只是看到了黄仙一族的动乱,却不知道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前后夹击,我们很被动。
正说着,浴室里面忽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我哧溜一下下了床,冲进浴室,就看到钱萌萌手忙脚乱的在捡东西,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松了一口气。
蹲下来帮她捡东西,一边问道:“怎么了?”
钱萌萌立刻凑过来,指着她的眼珠子让我看:“芃芃你看,你凑近了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我看了一眼,愣住了:“你戴了美瞳了?”
“没有,是自己变成这样的,正宗的琥珀色,很漂亮吧?”钱萌萌得意道,“可比美瞳漂亮多了。”
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指腹一下一下的蹭着她的眼睑,心里面并不开心:“萌萌,你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变僵尸?”钱萌萌无所谓道,“变就变吧,要是真的变得无法控制,你就一刀了结了我,反正你也要为了你男人牺牲,咱姐妹俩正好黄泉路上做个伴,一起投胎,来生做一对亲姐妹,你说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觉得难过。
“好啦,至少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已经过了凌晨了,这个月的难关我已经过去了,下一次还在一个月后呢,一个月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啊,别这么丧,咱们一切往前看。”
三两下收拾好东西,钱萌萌拉着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我问柳真最近有没有去佛牌店那边看看,怎么总也联系不上狐仙堂的人。
“佛牌店已经关了,整个狐仙堂都撤回长白山去了,我们柳仙堂也会跟着撤回去,他们的意思是团结在一处,既是尽可能大的集结力量,也是扩大目标,将黄仙一族和画皮师的视线全都吸引到长白山去,要打,就打一个痛快,一次性解决。”柳真说道。
我点头:“那你为什么还留在江城?”
“两点原因。”柳真手指比划了一下,“一,文亭的意思是你们迟早要回来,让我在这边能帮一点是一点;二,狐仙堂一撤,柳仙堂再撤,江城可只剩下一个白仙堂了,如今的白仙堂被白三娘管的,一团糟,迟早要生乱子,我留在这里还能给他们一点压力。”
“白仙堂这个烂摊子是真收拾不了,柳真姐你就一直待在江城守着吗?”我觉得不值得。
柳真耸耸肩:“我又不是他们白仙堂的老妈子,贱人自有天收,作到一定程度了,自然就散了,既然你们要去长白山,我正好跟你们一起离开。”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有柳真陪着我们一路,我们也安心很多。
“芃芃,这次你去长白山,直接住到我们蛇族去,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床能睡下咱们四个人,我房间后面就是温泉,长白山这个季节肯定有积雪,白雪环绕中泡着温吞吞的泉水,不要太惬意……”
柳真一边吃一边跟我们描述着,大家心情都跟着她莫名的放松开来,就在我们刚吃完的时候,外面呜呜的传来了哭声,紧接着一个身影扑了进来:“柳真姐,我要跟你一起回长白山,我再也不要管这个烂摊子了,谁要管谁管,太可气了。”
来人不是白三娘又是谁?
“你一走,白仙堂有些人不是更加有恃无恐?”柳真皱了皱眉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来白仙堂也不归我管,如今我姐姐去了天庭,上上下下全都攒着劲的想闹事,行兵令又不在我手里,我拿什么服众啊。”白三娘委屈道,“当初我姐姐走的时候,把行兵令交给了琛哥,琛哥答应帮着好好管理白仙堂的,如今他大权在握,却根本不管白仙堂的事,他到底什么意思嘛。”
柳真叹了口气说道:“白仙堂鱼龙混杂,你是让胡其琛一个个帮你把那些个鱼目混珠的家伙给揪出来,还是让他把你们这个庞大的白仙堂给收编?哪一样容易做?你不管就不管,谁还能逼你不成?”
白三娘瘪瘪嘴,自暴自弃道:“那就不管,我要回长白山!”
“回长白山你待在哪?你们白仙堂的老窝早就移到江城了,你回去光杆司令一个!”柳真毫不客气道。
“我,我就住狐族老宅,我就不信琛哥能不管我!”白三娘理直气壮。
没办法,最后我们只能带上白三娘,江城剩下的,就只是柳如玉以及柳金花之流,柳真交代,一旦生变,她们也是以自保为主。
我们前脚离开江城,后脚柳金花便打来电话说江城涌入了一批来路不明的人,我心里一惊,看来是苗疆追来的那群人进入江城了,我们再慢一慢,可能就很难从江城离开了。
那个时候,高铁开了快一个小时,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长白山地头,柳真便问我是不是知道那群人的来历。
“是追杀我的人。”我坦白道,“我们这次是从吴家逃出来的,这群人是奔着我手里的阴兵令来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追到长白山,我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了。”
柳真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就是人性,你现在真的是一块香饽饽。”
“所以,就连我奶奶都默许了我的选择,柳真姐,这次回长白山,胡其琛可能不一定肯见我,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帮帮我们。”胡其琛的脾气我太明了了,他决定不碰我,连见估计都不想见我一面,而我,必定得见他的。
柳真沉默着不说话,白三娘并不知道内情,嗤笑一声:“喂,吴芃芃,我听说琛哥另结新欢了?怎么,你就这么被抛弃了?”
“闭嘴!”
“闭嘴!”
“闭嘴!”
几乎是同时,柳真、钱萌萌和新月都冲着白三娘一吼,白三娘一愣,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人多了不起啊。”
“再乱说话,小心我拽了你的舌头炒韭菜。”钱萌萌瞪着眼睛说道。
白三娘不服气,鼓了鼓腮帮子,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认识到自己势单力薄,最后只能选择闭嘴。
……
高铁很快,到达长白山之后,白三娘再也不想跟我们几个待在一起,自己去狐族老宅去了,柳真带着我们回蛇族。
长白山真的很大很大,大到我虽然来了好几次了,但是却根本不知道蛇族的根据地到底在哪,当然一般人也是不可能轻易知晓的。
柳真带着我们一路进入长白山大峡谷,那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左右了,林间虽有积雪,但是却也还有些湿热,我和新月都有些累,钱萌萌便背起新月走,她精气神足得很。
左拐右绕的,走了好久,只感觉周边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不多久,前面便忽然豁然开朗,人头攒动。
“是真真回来了吗?”
很远就听到有人叫道,紧接着,便是叽叽喳喳的欢笑声,让我感觉蛇族要比狐族融洽很多。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但是现在看来,成了精的蛇也未必如此。
柳真首先带着我们去见族长,蛇族的族长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白色的眉毛得有五十多厘米长,一飘一飘的,很是仙风道骨,他捋着眉毛盯着我们几个瞧,转而问柳真:“真真啊,这三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太爷爷,这都是真真的好朋友,说什么真真都要留她们住下的,文亭之前特意交代过。”柳真抱着族长的膀子撒娇道。
“文亭这孩子也是,整天的见不着影子,你们大了,有能耐了,我这老头子说话真不管用了咯。”族长话虽然说得似乎有些不好听,但是眉眼间却微微带着笑意,显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享受柳真捧着他的感觉罢了,像个老小孩。
柳真显然也是深谙其道,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太爷爷说笑了,要没有您呐,我们姐弟俩在蛇族哪有立足之地?早就被那些旁支给欺负的哇哇哭了,到哪天啊,真真都记着太爷爷您的好。”
族长极其受用的摸着柳真的头:“其实当年你被选做圣女,又要送去天庭,我是一万个不舍得的,如今你自个跑回来了,正好陪陪我这糟老头子,你呀也给我争点气,快过年了,这两天蛇族上上下下所有青年才俊都来给我拜年,你仔细看着挑,看中哪一个了,告诉太爷爷,当晚太爷爷就把他送到你房里去,明年你就给太爷爷生一窝小玄孙好不好?”
“啊呀,太爷爷您真是……,当着我姐妹们的面,能不能给我留点脸啊!”柳真红着脸娇羞道。
我们也跟着笑起来,原来到哪大龄剩男剩女都是被催婚的命啊。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当年太爷爷有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孩子都几窝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族长还在催。
柳真直跺脚:“好啦好啦,赶了一路的车,我肚子饿了,太爷爷您想饿死我呀。”
族长这才停止了催婚话题,赶紧让人上饭菜,柳真带着我们吃完了,特意跟族长说让族长不要透露我们回来的消息,说是等胡其琛和柳文亭一起来给族长拜年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族长答应下来之后,我们便去泡温泉。
“柳真姐,这雪好白好干净啊,能吃吗?”新月趴在温泉边上,捧着一抔雪,眼睛扑闪扑闪的问道。
柳真立刻点头:“当然能吃,干净的很呢,我们每年也会收集一些起来,有很多用处。”
“忽然就有点想念我外婆了。”钱萌萌叹了口气,“每年到这个时候,外婆都会收集一些雪用小坛子封好,埋在院子里的桃树下面,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刨出来烹桃花茶,香的很,可惜,这样的味道再也没有了。”
我伸手搂了搂钱萌萌:“萌萌,外婆在那边肯定也会很好的。”
“哈哈,没事啦,就是触景生情罢了,外婆不在了,但是我还在啊,今年我自己埋一坛,来年烹茶请你们喝。”钱萌萌转脸又乐呵呵道。
……
当天晚上我们四个果真是一起睡在柳真的大床上的,那床是一块大石头,很平整,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貂绒,睡在上面,感觉整个人被一双柔和的大手包裹住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同样是石头,别的睡起来铬人,你的睡起来怎么比床都舒服?”钱萌萌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块石头里面包裹着一块上好的玉石,这全天下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块了。”柳真解释道。
新月酸酸道:“同样是富家千金,柳真姐姐你的待遇简直比我好上千倍万倍。”
“你再不济也比芃芃好吧?”柳真笑道。
“好啦,别比惨了,要比,你们还能比得过我?”钱萌萌打趣道。
几个人说说笑笑到半夜都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身体猛地往下一陷,就像是下楼梯一脚踩空了似的,紧接着,诡异的童谣响起:
“噼噼啪,噼噼啪,黄仙娶亲到吉时,八只小仙抬花轿,四只小仙放鞭炮,噼噼啪,噼噼啪……”
一遍又一遍,我用力的甩着头,想要将这声音给甩掉,可是怎么也甩不掉,紧接着,一顶皮轿子朝着我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啊——”
我猛地惊醒,满头满身的冷汗,旁边三个人全都被我吓醒,一个劲的问我怎么了。
“黄仙娶亲,又来了。”我痛苦的说道,从昨晚遭遇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便明白,逃不掉的,果然,梦魇又来了。
柳真安慰我:“芃芃,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蛇族戒备森严,黄仙一族根本进不来的,更不可能在我们蛇族的地盘上娶亲,你就放心的待在这儿,别怕。”
我摇头:“我不是怕,只是担心,柳真姐,今天我听族长说每年狐族也是要来给族长拜年的是吗?”
“对,每年大年初一都会来,毕竟我太爷爷是五大仙中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人了,不过今年形势不好,太爷爷就说可以提前来,胡其琛有十九个年头没在长白山过年了,赶上这第二十个年头,他一定会来的。”柳真笃定道。
我喃喃道:“希望他早点来吧。”
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正在柳真房间里面聊着天,外面便传来消息,说是胡其琛和柳爷正在回来的路上。
柳真立刻纠结了起来:“芃芃,你真的要见胡其琛吗?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是啊,芃芃,你可想好了。”钱萌萌眼睛里面满是担忧。
新月嚷嚷道:“堂姐,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要是真的那啥了,魂魄一离体,我立刻从鬼差手里把你抢回来,我说到做到。”
看着她们仨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感动又心酸:“我已经想好了,机会还得你们给,新月到时候你也别为难自己,毕竟到时候大多并不是阴差锁魂,而是魂飞魄散,如果我真的……没了,以后,奶奶就交给你和萌萌了,帮我照顾好她老人家。”
转而问报信的人:“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谁?”
“好几个人呢。”报信的说道,“柳爷、胡家几位爷,以及妻内都来了,有七八个呢。”
妻内,那千年女尸也应该来了。
“柳真姐,到时候你把胡其琛引去温泉吧,萌萌和新月就帮着引开其他人,好吗?”我提议道。
她们三个只得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我坐在温泉边耐心的等待着,一遍一遍的想着,待会胡其琛要是真来了,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要是不肯见我,转头就走,我怎么死皮赖脸的留住他?
这么久没在一起了,我甚至都有点记不清他的喜好了,印象中,只要是我,他什么都喜欢。
想着想着,眼睛便不自主的有些湿润了,思维开始不稳定起来。
他跟千年女尸待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出双入对的,千年女尸对他的觊觎之心可是毫不掩饰的,他们有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
越想,心里面越不好受,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猛地回头,就看见胡其琛站在不远处,背着手,定定的看着我。
我大喜过望,刚想奔过去,却发现不对劲,半路上刹了车,笑容凝固在脸上,怒道:“扮成胡其琛的样子骗人很爽是吧?”
“嘻嘻。”千年女尸摇身一变恢复原形,“没想到你一眼便认出来了,你对我相公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少废话,我想见的不是你,你来干什么。”我一点都不想面对千年女尸,现如今,在她眼里,我彻彻底底就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千年女尸缓缓的走过来,嘴角一直噙着笑:“吴芃芃,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以前是我想见胡其琛而你不让,现在是你得求着我了,但是没用啊,我是不介意他见你,奈何他自己根本不愿意见你啊,我又能怎么办?”
“你既然待在他身边了,就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只有我才能帮他,要是真的为了他好,你就应该让他见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什么争风吃醋,什么不愿做妾之类的,都已经抛诸脑后,因为我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献出去,献完了我自己都不存在了,还管胡其琛跟谁在一起,有毛意义?
千年女尸嗤笑一声:“只有你?吴芃芃,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以为胡其琛为什么忽然愿意跟我在一起,承认我的身份?那是因为我的两千年煞体能够帮助稳定他的魂魄,所以现在就连睡觉他都是跟我躺在一起,你,已经成了费棋了。”
“你能帮他维持多久呢?一年两年?”我反问她,“不管怎么维持,他终究只是一缕魂魄,阴阳劫还是得度,到时候你能保得住他?”
千年女尸不以为意:“阴阳劫?呵,吴芃芃,为了夺回胡其琛,你真是什么都能编的出来啊,我都活了两千年了,我怎么没度什么阴阳劫?”
“因为你没有胡其琛的经历,他本身在十九年前就应该魂飞魄散的,是得了机缘才保住了魂魄,期限只有二十年,今年就是第二十个年头,是他度阴阳劫的一年,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没跟你说?你们每天躺在一张床上,不会是各自数着羊入睡的吧?”我讥讽道。
其实从她一进来,我就仔细打量过她了,我可以确定胡其琛并没有碰她。
千年女尸之所以黏着胡其琛,是因为汉哀帝对她的恶毒的诅咒,而这个诅咒,目前就只有胡其琛能帮她破,一旦他们睡了,水晶棺里面被封印住的千年女尸的尸体就会重获自由,那么,千年女尸是不可能以魂魄的状态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这让我心里面好受了很多,战斗力立刻蹭蹭的上来了。
千年女尸被我一击,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一向牙尖嘴利,那又有什么用?胡其琛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不就是要把内丹送给他吗?我帮你拿给他不就行了?嘻嘻,来吧,我会很快的,不让你感觉太疼。”
千年女尸说着,手上利爪瞬间伸长,尖锐的爪子朝着我的小腹便插了过来,特别狠厉。
我当时真的被惊住了,千年女尸不可能不知道用这种办法拿走内丹对胡其琛来说根本没用,但是她还是出手了,她分明就是要我的命,而并不是为胡其琛着想。
我迅速后退躲了开去,鬼宠和梧桐精一下子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吼道:“你疯了,你这样做不仅仅是毁了我,也是毁了胡其琛,别忘了,你们有阴婚名帖,他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千年女尸不说话,两只眼睛血红一片,不管不顾的向我进攻,那气势就是要把我往死里逼,我连接了十几招之后,失去了耐心,一把拿出了阴兵令,冲着千年女尸用力的摇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