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走,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奶奶的命重要。
我这一走,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们便全都一起跟着我。
我转头笑道:“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去那么多人做什么,别把人吓到。”
“我陪芃芃去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出不了大事。”胡其琛说道。
钱萌萌和新月都表示必须过去,最后都被留在了蛇族。
下山这一路上,胡其琛一直牵着我的手,从大峡谷往外走,脚步快的话,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下山,胡其琛并没有带我飞下山,我俩默默的走了好一会儿,我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面又暖又酸,忍不住就叫了一声:“胡其琛!”
“嗯?”胡其琛低头看我,眼神中带着询问。
“没事,就是单纯的想叫叫你。”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想,这样平静的叫着这个名字的机会不多了。
“傻瓜。”胡其琛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出了大峡谷就不是蛇族的地盘了,树林里面到处危机四伏,尽量小声说话。”
我乖巧的点头,走着走着,又叫他:“胡其琛-琛哥-老公!”
胡其琛脚步一顿,转而看向我,我红着脸看着他:“我,我就是从来没叫过,怕,怕以后没机会了,就,就叫一次……”
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其琛吻住了,他吻得很深很用心,那种感觉就像是烈日炎炎中,嘴唇靠上了一团绵绵的冰淇淋,要不是渐渐的缺氧喘不上气,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等到他好不容易松开我,却埋首在我颈窝说道:“等我没了,你亲手给我立个碑,上面就写‘亡夫胡其琛之墓’,署名,糟糠之妻。”
“瞎说什么,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胡其琛笑了笑,轻声说:“再叫一遍。”
“老公。”我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句。
“声音大一点。”胡其琛头抵着我的额头要求,“我听不清楚。”
我便提高了嗓门:“胡其琛我爱你,生生世世都爱你。”
胡其琛用力的搂着我,谁也没再说话,时间要是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我们不用再去面对任何,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守护在彼此的身边,倾诉衷肠。
啪,啪。
“真是感人肺腑啊,好一对苦命鸳鸯。”峡谷上面,忽然涌下来一片人,为首的是白老二和穿山甲老五。
白仙堂的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我冷哼一声:“哟,这是被打怕了,一露面就是倾巢出动啊!”
白老二睨了我一眼,冲着胡其琛说道:“胡其琛,这周围里里外外我布置了三层人手,你们俩今天插翅也难逃出去,把行兵令和三娘交出来。”
“白三娘来狐仙堂做客,她随时要走随时都可以,至于行兵令,等到三娘真正肃清白仙堂一帮杂碎,能够独挑大梁的时候,我自然会将行兵令交到她手上,这些,都不用你操心。”胡其琛说道。
“放屁。”白老二粗鲁道,“白三娘要是能管得住白仙堂,她也不会跑去你们狐仙堂哭诉,这高位向来应该是有能者居之,白三娘只是你们狐仙堂的走狗罢了,既然她无能,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胡其琛冷眼盯着白老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而我也发现不对劲。
这白老二在白惜文去天庭之前,已经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着实安分了一段时间,即便之后在白仙堂里面耀武扬威,但是绝对是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对胡其琛吆三喝四的。
特别现在还是在长白山,这里是胡其琛的地盘,而白仙堂的老基地早已经荒废不堪,他们的老巢在江城,谁帮他壮的这个胆?
他自己说布置了三层人手围住了我们,看来这三层人手并不仅仅是白仙堂的一群乌合之众,还有别的什么让白老二胆量倍增的人物在。
胡其琛冷笑一声:“白老二,你这是在作死!”
“少给我废话,今天找死的是你!”白老二吼道。
“以前我只觉得你性格太冲动,多磨磨棱角也会是个可塑之才,但是现在看来,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胡其琛恨恨道,“如果你觉得跟黄仙一族合作就能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话,白老二,那就休要怪我不念与你们白仙堂的情谊,帮着白三娘清理门户了。”
说着,胡其琛手一挥,阴风乍起,白老二立刻后退,周围一片人冲了上来。
白老二和黄仙一族合作,这是我们能预料到的事情,柳真一离开江城,整个江城剩下的不过就是白仙堂罢了,他们抵抗不了,为了活命,白老二也为了彻底掌控白仙堂,跟黄仙一族合作,在他看来是一个机会。
但是这也会彻底毁了白仙堂的,黄仙一族的野心很大,大到想要吞并五仙,区区一个白仙堂,他们不可能让它有出头之日。
可怜白老二目光短浅,或许他还做着梦,想着借助黄仙一族的手铲除了我们,然后再吞并黄仙一族,自己一家为大呢!
我和胡其琛背靠着背,召唤出鬼宠以及梧桐精,迎接着一波一波的攻势。
下山的这段路注定不好走,之前我就想过会遇上阻挠,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白仙堂的人。
第一波攻势,我和胡其琛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全部清剿,随即第二波人扑了上来,这群人明显已经不单纯的是白仙堂的人了,其中有十几个是蒙着面的。
我们这边一打起来,整个山林中本来隐藏着的东西都开始蠢蠢欲动,同时,柳爷那边也立刻感觉到了山林里面的动荡,很快便有人来支援。
“芃芃,蛇族的人已经赶来了,这场战斗只会越来越扩大,这么多天的隐忍终于爆发了,不拼出个你死我活是不会轻易结束的,长白山的暴动从此刻便打响了,你现在走来得及,从这大峡谷往下,一路下山去竹家,带着你奶奶立刻回苗疆,快。”胡其琛退回来迅速的交代我。
我摇头:“胡其琛,我从苗疆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就是为了你,这事连我奶奶都是默许了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我不会走的,这边打起来正好,抓奶奶的那群人得到消息也不会坐得住的。”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胡其琛斥责道。
我冲他笑了笑:“除了这件事,别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
那时候是大白天,峡谷之中本来有阳光投射进来,但是随着打斗的加剧,整个峡谷都变得黯淡无光。
白仙堂的杂碎最先成为了炮灰,围拢我和胡其琛的第二波人很快也已经零零落落,白老二被我和胡其琛夹在中间,苦不堪言,他所依赖的第三波人被蛇族圈起来打,根本无暇理睬他。
老五本来是跟白老二一起打的,但是很快他便明白大势已去,缩成了一只巨大的穿山甲,土遁了。
白老二气得直咬牙,白仙堂这一战之后,人员会锐减到一定程度,再管理起来要容易的多,这个白老二是绝对不能留了,胡其琛这一次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百十个回合之后,一掌朝着白老二的天灵盖上拍去。
白老二目眦欲裂,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嗷嗷大叫了一声:“黄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原来找他合作的是黄啸!
这个该死的家伙,简直阴魂不散。
胡其琛一掌拍下去,白老二灰飞烟灭,鬼晶落了一地,两只鬼宠大快朵颐,而白老二的内丹,胡其琛硬塞进了我的嘴里。
白老二只比胡其琛小几岁,但是他的功德积累太少,修炼也没那么专注,修为与他的年龄一点都不匹配,但是对于我来说算是大补,吞下去之后,立刻感觉通体顺畅,连日来被魇折磨的萎靡的精气神一下子回来了。
白老二一死,白仙堂真正的群龙无首,胡其琛拿出行兵令,念动咒语,几百只大大小小的刺猬涌了出来,集聚在大峡谷之中,这都是白仙堂的徒子徒孙了。
“从今天起,白仙堂纳入狐仙堂,为狐仙堂分堂,白三娘为分堂堂主,以行兵令为号,如有人再敢叛乱,一律堂规伺候。”
数百只小刺猬吱吱的叫着,我也不知道它们是高兴还是抗议,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因为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柳爷他们也撤了回来,我们团在峡谷之中,就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大,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静。
出奇的安静。
深山老林,没有鸟叫虫鸣,叶落枝裂,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凝固住了一般,静的吓人。
就在这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顶上,忽然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像是有人从天上扔下了一挂点燃的鞭炮似的。
而这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响起来,我的头猛地一痛,紧接着,一大堆树枝落叶从上空往下落,我抬头望去,正好一顶皮轿子兜头便压了下来。
胡其琛伸手将我箍在怀里,带着我飞起,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周围猛地一黑,紧接着,那种熟悉的黄皮子皮毛贴着身体的感觉接踵而至,窒息感也越来越甚。
“这是魇,这是魇,没必要怕,放松。”我一个劲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放空自己,可是却不管用。
那时候我忘了,魇,本来就是一种衍生于冥界的兽,它的状态是根据释放它的东西所决定的,所以它出现的形势并不一定就是梦,也可能如现在一般,是真真实实的。
而我,只是把它当成是心魔在处理,显然没有效果,而胡其琛则要简单粗暴的多,凝起内力,想要将外面裹着我们的东西给震碎。
可是这黄皮子的韧性太好,一两下根本震不破,眼看着我因为缺氧而开始头晕脑胀,身体发软,胡其琛忽然弄破我的手指,挤出鲜血,开始往皮毛上面画血符。
随着血符越来越多,我只感觉到自己被笼罩在一层血光之中,也不知道画了多长时间,那层皮毛忽然无火自燃,瞬间烧了个干净。
我们还没来得及缓一缓,便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四周全是打斗的声音。
“胡其琛。”我紧张的叫了一声。
胡其琛始终紧握着我的手:“别怕,有我在,会没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团火从天而降,胡其琛抱着我一个飞旋,堪堪躲过,那团火并没有温度,落地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股寒气。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火焰朝着我们冲过来,我和胡其琛左躲右挡,几次之后,我和胡其琛同时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这些火焰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它们的身后有东西操控。
我们背对着背,等到下一次火焰冒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去挡,而是观察它们的运动轨迹,随即,双双朝着黑暗中刺过去。
顿时,噗嗤的声音响起,我手中的铜钱剑没入了一个黑衣人的身体里,那黑衣人顿时灰飞烟灭。
有了一次成功的尝试之后,我们抓到了规律,再也不被动,随着我们的进攻,周围慢慢的有了光线,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同伴的身影。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胜利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一痛,紧接着,什么东西窜了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胡其琛猛地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我。
我跌倒在地,转身就看到巨大的穿山甲狠狠的撞在胡其琛的心口,头部像是金刚钻似的不停旋转,胡其琛凝起全部内力,狠狠一震,穿山甲瞬间四分五裂,可是胡其琛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我扑过去抱住胡其琛:“胡其琛,你怎么样?”
他喘着粗气摇头:“没事,死不了。”
“没想到这老五这么有心机,我以为他真的被吓怕了逃跑了,没想到会出其不意。”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我恨的咬牙切齿。
“从此以后,白仙堂算是真正安宁了。”胡其琛撑着身体站起来,“好了,我送你去竹家,这里让柳爷他们收拾残局就行了。”
“你真的没事吗?”我问道,“要不你先回去修养一下。”
胡其琛没说话,坚持送我下山,可是等我们到达竹家的时候,竹家一片狼藉,竹老爷也受了伤,我冲过去问他:“竹老爷,我奶奶呢?抓我奶奶的那些人呢?”
竹老爷摇头:“抓你奶奶的都是我们有世家之交的晚辈,就在半个小时前,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冲了进来,那些晚辈打不过散了,你奶奶被那群黑衣人带走了,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保得住她。”
我当即身形晃了晃,感觉天旋地转,胡其琛撑住我,问竹老爷:“知道黑衣人的来历吗?”
竹老爷连忙带着我们进耳室,指着耳室侧门上面一个黑色火焰形标记说道:“他们只留下了这个印记,说是吴小姐看到了,知道跟谁讨要奶奶,他们等吴小姐,并且只允许吴小姐一个人跟他们交涉,别人插手,立刻杀了她奶奶。”
看到这个标记,我立刻明白了:“是画皮师,胡其琛,黄仙一族只是小角色,想灭了我们的,一直都是画皮师,而这个画皮师组织,跟冥界,确切的说,跟鬼香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拿奶奶跟我谈条件,大部分也是针对你,胡其琛,这一次我该怎么救奶奶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奶奶是我最亲最亲的人,而画皮师想要什么我之前也分析出来过,他们拿奶奶的命,肯定是要我用胡其琛的命去交换,但是胡其琛却是我最爱最爱的人啊!
胡其琛搂住我,将我的头抱在怀里:“傻瓜,别乱想,你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说不定并非如你所想呢?”
我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还是点点头,转而看向竹老爷:“竹老爷,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
竹老爷连忙带我去客房,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果然,很快我便进入了梦境。
梦境中,一个虚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就听他说:“你来得倒是很快,你奶奶如今在我手上,想要她安然无恙,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我没说话,他冷笑一声:“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动手的,太费事了,我没太多的耐心,今日你吞噬内丹鬼晶众多,功力猛涨,已然有了十阶功力,可以操控阴兵令摄取阴狐的魂魄,我只要他的魂魄,之后,你的奶奶,包括黄仙一族我都可以拱手奉上,还所有人太平,吴芃芃,这个交易很划算,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我得不到阴狐,所有人都活不成。”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赝品!”我冲着他吼道。
“赝品?”那虚影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是个赝品,但是那又如何?谁有证据能证明我是赝品?谁也不能!吴芃芃,你的时间不多,记住,明天的这个时候我看不到阴狐的魂魄,所有人都得死。”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躺在那里,浑身冷汗,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大脑都运转不了。
门被推开,胡其琛走了进来,坐在床沿看着我,我这才恢复神智,看着他,眼泪莫名的直往下掉,胡其琛叹了口气,搂住我:“他要什么?”
“没什么。胡其琛,我要回苗疆一趟,中午就动身,一个人去,不能惊动任何人,你帮我照顾好钱萌萌和新月,行吗?”我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知道鬼香居真正的老板就是栖霞站的老者,那么,或许请老者出山才能够平息这场风波,即便他也没有办法,至少能告诉我拿捏住我们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死穴是什么。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不行,你哪都不准去,就留在长白山,他的目的没达到,轻易不会撕票的,就让他上门来找我吧,缩头缩尾的威胁你,算什么本事。”胡其琛坚持道。
我摇头:“不,胡其琛,你听我一次,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老者带走炼尸人的时候说过,欠我们一个人情,会帮我们一次的,我想这次我去求他,他应该会出山的。
正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不是徐福又是谁?
“徐叔叔!”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徐福嘴唇干裂的说话声音像是在拉大锯:“对不起芃芃,我来迟了。”
“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待在奶奶的身边?”我明白徐福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
徐福一脸愧疚:“当天你们离开之后,你大伯父将你奶奶交了出去,并且封锁了吴家所有势力,我知道硬拼是没有用的,便调动一部分人手想要过来帮你,半路上遭到了伏击,差点没命来见你。”
“谁伏击你们?”我不安道。
“有些人的野心膨胀的太厉害了。”徐福叹了口气,“苗疆暂时是回不去了。”
竟然是我大伯父想痛下杀手,这个老家伙,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顾念亲情放他一马。
胡其琛倒是松了一口气:“你看,苗疆的形势更差,你还是安心在长白山待着吧。”
“不,我不是回吴家,我是去栖霞站。”到了这个时候,我只得坦白。
徐福连忙摆手:“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情,之前你让我一直盯着的那个地标和大槐树,就在昨夜双双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是不是障眼法之类的?”那可是找老者的标志,这两样东西怎么可能消失?
不,消失是正常的,他这是在躲避,他怕被鬼香居那东西找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也害怕鬼香居那东西,还是另有隐情?
“的确是消失了,这段时间,午夜经过栖霞站的那列火车频频出事,这一班次的列车暂时也停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运行。”徐福进一步说道。
这下看来我回苗疆求老者也是不可能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