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的时候,在不知何处的山顶上,时间是夜,不知几点,单看月的高度,应该是午夜十二点左右,而林泽渊在鼎的旁侧打坐,他闭着眼睛,盘着腿,一副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模样,我想起来之前的事儿,很生气,但是现在回去,说什么都晚了,所以,我只是趴着看他。
看了有好一会儿,见他没有理我的意思,觉得他应该是老僧入定,我悄然爬出来,却是——
刚到了鼎边儿,就听他沉声道——
“滚回去!”
他说的突然,我吓得一骨碌,不是爬回去,是直接掉了下去。
“咚!!嗡嗡——”
鼎里的声音回荡着,刺激着我的脑袋,我这咽了咽唾沫趴在那鼎边儿看他:“我说你这个人,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我说着,坐起来继续看他,他这时候缓缓地睁开眼睛,道——
“你眼前这座山名为万妖山,这口鼎名为仙人鼎,鼎周有昔日妖王妖法庇佑,如果你贸然出来,被这山上的妖怪抓走,我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功夫去救你。老实趴着,别动。”
他说完,又闭上眼,继续入他的老僧定去。
我却因为这句万妖山,拧了眉头——
“听你这话,这山上是有一万只妖怪、还是更多?”
林泽渊没有睁开眼,薄唇微启道——
“算你聪明一次。”
我这忍不住的咽了咽唾沫,宁肯自己傻乎乎别猜对,因为……
“那我如果要……拉屎尿尿呢?”
我说完深吸一口气,无比严肃的看他,表示我没在玩笑。
他大约是没想到我在这种时候还能说这种话,一瞬间入定失败,甚至还被口水呛住,咳嗽着睁开眼,瞪我——
“那你就憋死!”
“哈哈,你还真信了啊!”
我一下笑了,其实我逗他玩呢,难得看到他会有其他的表情。
我这说完,在他拧眉中,抿了抿唇,又道——
“你啊,还是有表情的时候好看,哪怕生气。”
我逗他,可他没理我,闭眼,继续老僧入定。
我这次也没逗他,仰躺下来,难得看星空。
看着看着,忍不住想着这段时日,我身上所发生的事儿。这匪夷所思的一件件,如同一堆乱麻绳,但是我又隐约觉得他们是有关联的,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关联是什么,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鼎的摇晃,好像……地震了一般!
“咔叭叭——”
“咯噔咯噔!”
伴随鼎的摇晃,我耳朵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那些声音让我一下睁开眼坐起来,却转瞬间又倒下,是林泽渊把我压下来——
“别动!”
他说的时候,人早已翻身进了鼎中,橡木香肆无忌惮的钻入我的鼻腔、脑海、胸腔!
而那瞬间,我的心,忽然鼓动如雷!
鼎中地方狭隘,我一人躺着刚好。
林泽渊一进来,我人几乎全被他圈在怀中、压在身下,他伸出手撑在我的两肩旁,身体并未压着我,可姿势已经足够暧昧。
鼎中本有星光月光,眼下全被他敛遮,无光黑暗里,逆光的他,白皙脸上,黑瞳是唯一的光……
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过的不会再下坠,可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思索中,记起他说的那句,从没不喜欢过。
他喜欢我,可是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心,陷入矛盾。
他的气息缓缓地喷在我的面颊。
香薷的橡木香。
“傻了。”
他说着,唇角似乎轻扯,在笑。
我心一直跳得很快,我自己都听得到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你……”
你真的是个混蛋,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的是你,让我矛盾又难过的,却还是你。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说出来,甚至我亲上去都有可能,但是现在……
一想到他的身份,我的身份。
一想到他的目标,我的目标。
已经不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了。
我想着,压住了自己的欲/望,咽了咽唾沫,别开脸道:“外面,可是……发……发生什么事了?”
林泽渊嗯了一声,似乎有些迟疑,别开脸低声道——
“我被发现了。”
我惊呼,“你被发现了?!”
说着,差点没坐起来,亲上去!
还好,我旧病未痊愈,“及时”倒下来。
我拧眉道:“那现在怎么办?哎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既然知道这里危险,为何要来?
还带着我这拖油瓶!
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还是说……
这里和林泽渊身份有关系?
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啊。
我这么想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泽渊说——
“我曾听说,杀万妖可铸造不伤不死之身……所以……想来给你试试。”
他声音还是迟疑的。
我则诧异的睁大眼,“我靠,杀一万个妖怪么?”
林泽渊一声嗤笑——
“嗯,我连一只都杀不死,这里妖怪……道行太高。”
我了个去,难得了,林泽渊居然会说自己弱!
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可想到他说给我试试,我又觉得莫名感动,却又说不出口,而这时候,他似乎看出我的嘲讽,冷笑说我道——
“你现在尽管吃惊、心底嘲笑我,因为很快的,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这狐妖手中。”
他这句话说完,我意识到某种不对。奶奶的,咱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咽了咽唾沫,我又道:“就没有解决脱身的办法?”
林泽渊摇头:“没有,如果有……唯一办法就是等,今夜有妖狐渡劫,如果他被雷劈死,我们安然无恙,如果他得道,我们就要在山上等天亮,否则,我们可能出门就遇到满山的妖,被撕成碎片。”林泽渊说着,那声音又来了,咯噔咯噔的让人心慌意乱,摇晃的感觉异常剧烈,好像鼎随时会爆裂似得,想到林泽渊说我们很快就死在这里……我害怕又紧张,害怕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紧张……我们这也算是生不能同婚,死在一处吧?焦急中,余光好像看到林泽渊嘴角带笑,我记起来他说话间的迟疑,怎么都觉得他还憋着什么没告诉我。
一拧眉,再问最后一次:“真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林泽渊眸光流转,倒颇有些沈损损的样——
“你猜?”
我猜个毛线,这生死大事,还能猜么?
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朝着好了猜——
“我猜我们能行!”
林泽渊嗯了一声——
“那就能,闭上眼。从现在开始,别呼吸。”
他说的前半句我顺从,后半句,我猛然睁开了眼——
“别呼吸?怕是做不……唔!”
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那逆光的轮廓陡然贴近,下一秒,唇齿间的香薷柔软以及压在身上的重力让我……错愕睁大眼!哪怕我什么都看不到!
一股股的凉意香薷气息从林泽渊的口中传到我的口中,那味道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个人,所有的血管,我的身体全都充斥着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