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蟹钳的答案是肯定。
我脑子一头雾。
“不会吧你……那你……”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变成人,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一点点的生出骨肉,后来我就可以行走,到外面去吃饭,可因为没有穿衣服,被很多人嘲笑,给我衣服的人……是林泽渊。”
蟹钳接着说下去,我这会儿终于知道他跟林泽渊的恩情是什么了!
这绝对是大恩情啊。不过……林泽渊……
提起林泽渊的瞬间,我的心一沉,抿了抿唇,不想说话了。
而这该死的蟹钳哦——
“其实,你现在很想知道他在哪里。”
“你之所以不问应该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蟹钳这两句话,真的是说的我百爪挠心。
心思又烦了,张嘴就怼:“你要么就直说,别给我拐弯抹角的,听着恶心。”
不是那种恶心,是那种觉得……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很烦。
感觉得到,蟹钳似乎张了张嘴,那肌肉的牵扯,我感觉到。
然后我感觉他又闭嘴。
“罢了,我们继续看书,虽然其余九卷都没什么大用处,但你还需要第二本书的部分内容……”
混蛋!这个混蛋!说一半就不说的混蛋!我心里骂着,但是面上么,一句浅浅的——
“好啊!”
在我还没有足够强大到可以把眼睛放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不要让林泽渊的事儿刺激自己了。虽然我……好奇,难受,煎熬,但是,忍得住,再苦再难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怕现在么?反正山高水长路还远,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叫成熟,成年人的思考方式!
蟹钳又开始跟我讲书。
他和林泽渊一样,都是好老师的苗子。
讲的并不枯燥,加上偶尔的示范和亲自给我输送功力到相应地方……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把第二册的内容全部消化,而这第二册诚如蟹钳所说的重要!
第二册的重要内容是——
当你真的找不到对手的时候,你可以用你的气息放射出去,如果触及了对方的道法气场,你就知道对方在哪儿。
学会后,我稍稍一用工,便能感觉到他的气场存在。
这一刻眼虽闭着,可脑海里却能浮现出来关于人的形状,确切的说是肌肉的形状和道法的波动,即便他隐藏了气息,可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哪怕他忽然消失了,但是转眼我又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在悄无声息的屏住呼吸朝着某处移动着,悄然到了我的后侧!
“咻!”
“知道你在这里!”
我出其不意的出招,他迅速躲闪,肌肉的牵扯力,飞快!
我跟着那肌肉往前跑的感觉追着跑。
奔跑的声音在书架墙壁还有天花板回荡,折射的角度也让我知道周围摆设,虽不能看到,但是,能够很明确的知道,哪里有障碍物,我再也不想碰到那阴沉木的书架了。
他在奔跑,快速的奔跑,敛收了气息,波动很小很小,但是——
仍旧捕捉得到!
他在书架间行走的路线我也能感觉出来。
这时候心中暗爽,爽的是,这一刻,感觉这种打斗,竟比我有眼睛的时候还要方便。
只是忽然之间,他又消失了。
我一下站在了书架中间,也屏住呼吸,击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我听着,但是——
没有任何的反应。
“人呢……出去了?呃嗯!”
说时迟那时快,我正准备放出自己的气息,但还没做,话音也还没落,一声闷哼!
“好痛!痛死了!你怎么偷袭……嘶!”
我捂着脑袋又疼的眼泪都出来,可没想到的是——
“咻——”
后侧有声音!
我顾不得抱头痛哭了,本能的倒抽一口气,就地一滚往前滚开。
后侧,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落地上。
我一下有些懵,脑袋上聚集的痛还在,无疑,又是什么阴沉木的东西。
奶奶的,刚才那一下要是没躲开,打在我身上得多疼啊!
不由得,心跳的有些快,甚至还有些怀疑——
“蟹钳……是你吗?”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居然这么用力揍我!
“你用什么打我的?”
我说着,却没有回声,心里忽而咯噔一下,这个人……会不会不是蟹钳。
快速的往前跑了好久,边跑边把自己的气息散发出去,感觉到了——后面的人的确不是蟹钳!
这个人的气场和钢材蟹钳的气场,完全不同。
但如果不是蟹钳……那又是谁?
想的时候,我有些害怕,心跳的也加速起来,更加的集中注意力去感受房间里的“杀手”!
这家伙,真的是痛下杀手,我真的要痛死了!
杀手又敛收了气息,脚步声听不到,只能听到轻微风声,很清浅,朝着我快速过来——
我猛的往后一闪,躲开那嗖的一声,又砰的一声!
什么武器落地!
随后那瞬间,我嗅到一股熟悉的又陌生的味道——
这个人……味道好熟悉!
但我也来不及细细思索,那家伙又朝我攻过来——
“咻!咻!”
我继续躲,但因手中没有武器,只能一味的躲闪,但对方却步步紧逼,书房就这么大,追捕中,我一会儿的功夫就快要被逼到死角去!
“你是谁!”
终于,我忍不住的说话了,希望对方开个口,这样我能多找出一些破绽来,或许能躲开。
当然,我还想着……扯下眼罩。
我又不是真的瞎。
却是对方没搭理我的,继续打过来,我狼狈的继续躲避,正寻思着要不要扯掉眼罩,以我现在这般的感觉和速度,再有预视的能力之后,说不定能一招制敌!
却就在我要拿下来时,我听到他的声音,愣住了。
他停下来了,说——
“姑姑,好久不见,功夫倒是高很多。”
声色沧桑而苍老,但那句姑姑熟悉无比。
我也一下停住:“你是……风月……”
很不可思议,耳朵听到风月放下手中的武器,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能完全感觉到他的存在。
想把眼睛拿下来看一看他,但是我又没有,因为这一刻我觉得眼睛算是我的一种保护色,就让他觉得我瞎了才好,如果他还继续杀我,我能出其不意的抓住他。
想的这时候旁侧才传来蟹钳的声音——
“你的身手不是少林功夫,在哪儿学的。”
蟹钳说的时候,风月气息一变,甚至有些紧张了——
“谁,谁在说……你是谁!”
空气中气场波动,我终于感觉到蟹钳从墙内走出来,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戏?
想着,拧眉忍不住的掐起腰来——
“我说,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的?”
就不怕我被打死么!
蟹钳仍旧一副淡漠口气,“我认得他是你侄子,如果你有危险我自会出手相救,但你应对的很好。”
好吧!
我掐腰的手放下,看在他夸我的份儿上,不计较了。
回过头,继续“看”风月.
“风月,你这些年去了哪儿?”
哎,我真是该死啊,居然把我这个小侄子忘得一干二净。
对他的到来,我很惊喜,也很……担心。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姑姑?刚才那一些,可不是演习。
果然,风月沉声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修炼着,找机会……杀掉姑姑,为我父亲报仇。”
我的笑还挂在嘴角,有些僵硬的收回。
“你的父亲……不是我……”我试图解释,脑子里也努力回想他父亲的事儿, “那时候他杀了我的养父爷爷姐姐一家,只留给我一个孩子,我放他走了的。”我想起来了,全说了,最后有些不悦道:“讲道理,应当是大师兄和我有仇才对,大师兄怎么了?”
风月却哈哈哈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怎么说的出口,这一切,包括墓财神的局,都是因你而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风月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的肌肉牵动,很愤怒,牙关紧咬呵!
我的心一下像是坠了大石头,很难受。
之前看过一段很有哲学的话,说人会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不好的事情,这样才能高兴的活下去,这是大脑的本能。
其实我不是该死的忘了风月,而是关于守墓人的一切我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
除了我姐姐的孩子,我几乎没有再去想过任何。
不曾想的是,风月竟然知道那么多,那么多——
“是你把改命师和守墓人的契约定下,可你又把改命师和守墓人的契约解除。”
“你是撇开了一切,一身轻松,可你有没有想过,守墓人要怎么办?改命师对守墓人不再相爱后,你知不知道他们多恨守墓人 ,守墓人一族几乎被赶尽杀绝,更可恶的是,你还把墓册交给张老二给盗墓贼!周易,我从不知,你竟对守墓人如此憎恶。既如此,你为何当初不真的杀了他们!假仁假义的恶女人……今日……我要给所有守墓人,报仇雪恨!”
风月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
用力的笞在我的灵魂上,嗤嗤的灼烧的疼。
“我……”
我竟无言以对!
风月不知道拿的是什么武器,咯吱咯吱的作响:“你以为,你解决林泽渊和你的恩怨,你就逍遥快活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可能觉得你是捡来的,不对守墓人有恨,但是——守墓族,仍旧养大了你,你这般恩将仇报,你的心,不会痛吗?你午夜梦回,不觉得冤魂在望着你吗!”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起初我想给他解释帝释天的,可是当风月说完,我哑口无言,因为……他说得对!
即便帝释天在害我,可关于守墓人、改命师、盗墓者……这三者的关系,我是没有处理好。
“我……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我也是局中人,我也……”
最终我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想挽回,哪怕……亡羊补牢。
不曾想的是他哈哈哈的大笑,手中武器咻的在空中一划,指向我——
“我并不愿意听,旁边那个人,是你的新同伴么?我送你们一起上西天,祭守墓人之灵!”
风月话音美罗,我少有的听到蟹钳哼了一声:“哼。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让你杀她,不过,你作为练手的工具,和她打一打,倒省我的心。”
蟹钳的话对我们来说可都是一剂毒药。
“嗯……蟹钳,不要这样说,我的确做得不对,但是,风月,如他所言,他很厉害的,你要不还是听我讲一下,我也是被害者,我……”
我的话没说完,他已经朝我打了过来——
“不要再假惺惺了!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一句话!”
他说完,手中的武器在空中再度划出咻的一声。
我一侧腰,险险的躲了开!
风月……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咬了咬牙,觉得异常难过,因为守墓人中,只有他和我的关系最好,脑子里浮现他刚才的话,我真想就这么被他打死,因为,的确是我的思虑不周全。
可是事已至此,我该如何?
我拧着眉头,暂时来不及思考,一次次的躲避,逐渐的汗如雨下。
风月也呼哧呼哧的粗喘息,他也很累了!
刚好,我还能支撑得住,趁着他喘息的时候就冲上去,一脚踢在他捏着武器的手腕,然后,猛得另一只手卡住他的喉咙,用尽了全身力气,单膝抵住了他的胸腔,整个人把他压在了膝下,瞬间制服,可是我的心啊,却一点都不开心,甚至,眼皮上的缎带微微湿润发凉——
“风月,姑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样一句不清不楚的交代,我知道他不会原谅。
说完,猛的撒开手,翻了几个跟头站在墙角,背过身去——
“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