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承东。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小镇上遇见徐承东。但当看见徐承东手里握着的那本画册,程晓沫立即明白了徐承东为何会来到这里。但当意识到徐承东的视线落到自己和楚明泽紧紧相牵的手上时,立即像被什么烫伤了一样,立即将手缩了回来。楚明泽望了望对面文质彬彬含情脉脉的徐承东,再看了一眼紧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或者像极了被丈夫逮着的偷情的小媳妇。楚明泽心里一气,于是顺手将程晓沫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盯着徐承东。徐承东笑了笑,望向了本来还没有现形的月亮。
“好巧,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那天没事儿吧?”徐承东温温柔柔的问道,表情像极了疼爱着妹妹的哥哥。
程晓沫笑着点点头,努力做出大大方方的样子,笑道:“还剩几个地方没有去?”
“不多了,现在去一个地方就会少一个地方,真的觉得很不爽,为什么铭瑄不多画几幅画,让我一辈子都去不完该多好。”徐承东本想让自己笑着,可是却笑不出来,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理解他这种感受。铭瑄确实只能是他的前女友,甚至铭瑄说出分手的理由都那么站不住脚,可是徐承东就是深深的沉迷在铭瑄哪里了,甚至决定用一辈子来佐证这份意乱情迷。
程晓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自己答应了姐姐不会去说破,可是这样的徐承东,让人看着真的很可怜。其实水果节那次徐承东说自己有了女朋友,程晓沫是一点都不信,因为对方是比自己还顽固的存在,认定的东西就绝不会更改。程晓沫沉吟半天后道:“徐承东,你去看看我妈妈吧,我想她这么久没有见你,肯定会非常想你的。”
“我去的话,你姐姐不会生气吗?我曾经去过一次,结果惹铭瑄生气了,所以我就不太敢去了,所有的消息都只能从父母那里听得的。”徐承东小心翼翼的道。他其实很想去,哪怕是偷偷的看一眼铭瑄过的好不好,但是他没有胆量,他真的怕铭瑄会从此再也不理自己了。
程晓沫咬咬嘴唇,用手揉揉鼻头道:“我只能说,我希望你去。你知道,我不方便回家的......”程晓沫心中道,徐承东你快去吧,去了就能发现真相,你的人生才有重新开始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不去,你的人生注定就这样过去了,想必姐姐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
徐承东自然知道程晓沫那句她不方便回家是什么意思。就像每个人注定有一个缺憾才算圆满一样,程晓沫也有一个不小的缺憾,那就是她无法直面她的父亲。程晓沫的父亲和她母亲的事情,自己听铭瑄也说过不少次,每次铭瑄提到程晓沫的不谅解总是深深的叹息。这是一个死结,只要程晓沫不想解开,就没有人能帮忙解开。徐承东想起早上自己听的某一段广播,捏紧手上的画册道:“小沫,最近你最好注意一点,因为似乎,那个人也来到这座小镇了。”
“不会吧,这不是一个在地图上都搜不到的小镇吗,怎么会引得他过来了?他去哪里不好,非了这么和我过不去嘛,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就不能让我痛快一会儿吗?”程晓沫说着说着眼圈就发红了,凭什么她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凭什么?
徐承东看向远方,尔后回头对着一脸委屈的程晓沫,再看看像是防备着敌人一样的楚明泽,叹口气道:“是你太过敏感了,那个人比你早来这儿三天,要说跟,似乎不太合适。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我还得去赶火车。”
看着徐承东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终看不见,程晓沫回头望了望在自己身边一直紧握着自己手的楚明泽,不知不觉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些诀别的意味,大概那个暗恋着别人追逐的着别人一举一动的小丫头从今天开始就会消失不见了。程晓沫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又想了想楚明泽的反应,一抹笑意浮现在嘴角,程晓沫道:“不问我,他是谁吗?”
“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你喊他徐承东,他叫你-----小沫。”楚明泽力持镇静,努力像个有度量的男子汉一般回到。
感受到捏着自己手的那双大手加重了力量,程晓沫不禁想:自己这次竟然爱上了这么一个别扭的家伙,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明明出嘴的话语像浸过醋似的,透着一股酸味,对方脸上的表情却是我是宰相,我肚里能撑船,我不计较。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样,我只接受你的未来,有我的未来。程晓沫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满草香的空气道:“我曾经的暗恋对象,虽然只能说是曾经,但是真的当时想迷失了自己一般的追逐着,即使得不到回应。”
楚明泽心里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刚刚那个举动像极了偷情的小妻子遇见正牌丈夫似的模样,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我又不瞎。何况,楚月那个家伙有意无意的向我透漏过你有一个叫做什么二不隆冬的暗恋对象。”只是楚明泽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把自己挨程晓沫挨的极近。
程晓沫笑笑,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回到奶奶的家里。
流经这个小镇的溪水是缓缓的,这个小镇的人们行事说话也是极为和缓的,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挡时间飞一般的流逝,转眼就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程晓沫极其不舍的望着院落里的一草一木,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不妨碍他们结下了深刻的情谊。还在哀思当中的程晓沫完全没有注意到院落外面那些有些嘈杂的脚步声,也没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美好的地方,真不想就这样离去。
看着赤脚站在院落里的程晓沫,楚明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放在一边的鞋子走到院落里。程晓沫满脸不情愿的穿上一个鞋子,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涌进了院落里。
“明泽啊,你奶奶呢,你看程志河市长来慰问你奶奶来了,还不让他出来?”村长,对着拎着一个鞋子的楚明泽道。
楚明泽望了一眼程晓沫,程晓沫给了他一个笑容像是说不会有事,于是楚明泽便飞快的走进屋里,将奶奶请了出来。
程志河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觉程晓沫,程晓沫也只拿着背影对着程志河。最后慰问结束,程志河走过程晓沫身边止住想要跟过来的人,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天气蛮凉的,赶紧穿上鞋吧。”
“我没觉得天气冷,也没觉得有多冷,有些人觉得冷大概是坏事做的太多了吧。”程晓沫脸上含笑,一副很荣幸见到你的模样。
程志河的腰背弯下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认真对比,绝对看不出来,他抬抬自己的金丝边眼镜道:“如果你妈,知道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还不穿鞋子站在院子里,会怎么想。”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我可以穿上鞋子,但请你答应别告诉我妈。”看着程志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程晓沫这才接过楚明泽递过来的鞋子,慢慢的将鞋子穿上,尔后对着担忧的望着自己的楚明泽笑了一下,证明自己没有事。
看着穿上鞋子的程晓沫,程志河也微微的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很浅,寻常人都不会注意道。他看了一眼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从来不人自己的女儿,再看看不远方还算是有些男人气概的楚明泽,心里默默的道,终于也到了这个年纪么?
慰问队伍有迅速离去,程晓沫突然觉得自己力气像是被耗尽一般,瘫坐在地上。真没想到,自己和那个人竟然在这个地方,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相见。看来那个家伙过的不错,似乎也没瘦,精神看起来也很好。这就好,这才好,因为病歪歪的老头儿会让人失去和他斗气的勇气的。
那个人刚刚答应了自己不会告诉妈妈自己出现在这个小镇上,希望他能说道做到,别想以前那些空口诺言一样,许的很诱人,却是让人白白向往。楚明泽走过来,将程晓沫拉起,对着她道:“咱去吃饭吧,那些人你不喜欢就当做没有见过好了。”
程晓沫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懵懂,似乎从这个新学期开始,自己就像坐上了云霄飞车似的,人生中各种事件频发,其密度和总量快要超过她这二十年所经历的事情了。这是说明人生的洪水期要来了吗,程晓沫笑笑,紧紧的依偎在身边的人,不管是洪水期,还是干涸期,她都不怕呢。
程晓沫又望了门口一眼,尔后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声嘟囔道:“那个人,似乎出现了几根白头发,大概是我瞧错了吧。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出现白头发呢?” 一世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