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才刚开学,大二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再加上过几天就是新生来报道的日子,所以作为大二的学姐程晓沫除了要忙自己在开学初要交的社会实践报告的交接和部门的一些事情之外,也被自家班的班长分配了接待新生的任务。
一想到未来的一天将要在烈日下跑前跑后接新生的场景,程晓沫只觉得眼前一黑,蓦地对自己将来的处境不报任何的希望。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还在包包里专门准备了一包湿巾和几瓶藿香正气液,以防自己因为受不了烈日的侵袭而中暑挂掉。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未雨绸缪,程晓沫依然还是低估了她即将面对的惨烈的状况。
这天一大早,班长就充当了闹钟的功用给班级的每一个人打电话喊同学们起床。然后就是三五成群地根据班长分配的任务去执行,看着一群人穿着统一发放的志愿者短袖相约着走远,程晓沫一个人寂寞地站在土木工程的迎新点,顶着骄阳一片茫然。
耳边还是班长临走前的一句:“程晓沫,你就不用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你就在这守着,知道不?”
“哦哦,好哒好哒,我一定乖乖地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程晓沫那个时候听话地点头,拍着胸脯跟自家班长保证着,但是现在却有些莫名起来。自己既不是迎新处的办公志愿者,也不是给新人领路的志愿者,那她还一个人跟个竹竿似的杵在这儿干嘛?当指向标啊?
班长这是把她当废物在看待的节奏啊!虽然她是班级唯一的女生,整个土木工程大二届的唯三的女生,但是也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
于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程晓,沫迫切地需要一件事情来做一下,以证明自己这个志愿者其实还是有那么些价值。
但是,当程晓沫苦哈哈地提着两个行李,顶着炙热的骄阳绕过大半个学校带路的时候,心里的后悔便如潮水般涌来,内心的宽面条泪也是忍不住大把大把地落下……
她为什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地觉得站在那无事可干是一种变废物的节奏啊!这样提着大包小包大感觉难道就能表现她一点都不废物吗?
明明这样更废物好不好!
她真的很想扔掉手中这两个沉甸甸的包,然后抱住旁边的大树好好哭一把啊!
原本那个男生把两个沉甸甸的包递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人家只是想让她帮忙提一下的,正在进行心理建设的她也是很乐意地接了过来,但是到了最后,那小子居然一脸理所当然地冲她说:“学姐,走啊。”
作为一名有风度的学姐,她当然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但是,学姐有风度的后果,难道就是要自己帮学弟提着两个大包苦哈哈地在前面走,然后学弟一脸轻松地在后面跟着吗?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插兜,满面悠闲的男生,程晓沫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接待新生只需要在前面带个路,了不起提一个小包就是极限了,可等到自己就是提着两个大包蹒跚着带路还得受人嘲笑啊!?
他不知道大学校园都是很大的么?!不知道他学姐我还只是一个纤瘦的弱女子么?!
“喂,学姐,”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的挺拔男生拉着一个行李箱,不紧不慢的踱着步,看着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的沉稳的纤瘦身影,忍不住出言逗她,“你一定很少锻炼吧,走路跟老牛拉车样的。”
“……”
程晓沫低着头走路,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要理他,不要理他,程晓沫你要记住,你是学姐,要有风度!千万不要跟这种青瓜蛋子计较!
看程晓沫只顾着闷头走路,丝毫不搭理自己,男生更加来劲了:“哎,学姐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学弟你好,我叫程晓沫。”
“哦哦,程晓沫啊……”男生拖长了声调,伸出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一下的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学姐,你这个名字不好,不够符合实际。要不,我给你改改?”
程晓沫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没打算搭理他。
男生自顾自说道:“姓不好,不应该姓程,你应该姓巫啊学姐!”
“……”程晓沫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货下一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她爱听的话!
果然,男生接下来一句话就让程晓沫险些吐血。
“单字叫贵,你看多大气,大富大贵啊~”
说完高高瘦瘦的男生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仔细品味的样子。
巫贵?巫贵!
你才乌龟!你全家都乌龟!
程晓沫在心里咆哮着,表面上却仍极力地保持着面无表情,维持着她身为学姐的仅剩的风度。
哎?怎么还是面无表情的?真是不可爱。
看着不断加快步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生,男生极轻地笑笑。
不过,都说土木出和尚,这不是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尼姑么。摩挲了一下自己尖尖的下巴,男生眯着眼睛笑得像只阴谋算计的狐狸。
终于把男生送到宿舍门口,程晓沫紧绷着一张脸把两个大包放在指定的宿舍门口,绷着脸扭头,挺直了背就转身往外走,努力营造一种“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很有风度”的假象。
男生倚着墙壁,盯着程晓沫步伐匆匆的身影笑得一脸邪气:“喂,学姐,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程晓沫前进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很快又默默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转身快步出了宿舍楼,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等她程晓沫走出了楼道,看见超市门口站着的吴雨欣一脸天真烂漫地咬着冰淇淋的时候,她内心真的已经出离愤怒了。
为什么同样是女生,人家就可以不用去迎接新生?!
为什么男生众多的土木系需要自己一个女生去充当苦力?!
满心的怒火让程晓沫已经自动忽略了是她自己主动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其实也很有价值的事实。
现在的程晓沫已经无暇去注意身边的人和事,所以她没有看见,有三个穿着清洁服的工人进了她刚刚出来的楼道,当然她也没有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衬衫短袖的男生拿着一瓶矿泉水在四处张望。
此时的程晓沫正怒气冲冲地向吴雨欣走去,却在已经走到吴雨欣面前的时候,冷不丁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喘着粗气对她说:“程晓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班长刚刚还在找你呢。”
原本吃冰淇淋吃的很哈皮的吴雨欣,在看到程晓沫过于扭曲的一张脸的时候就已经摆出了一副好奇兮兮的样子,现在一听到男生的话立马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了程晓沫。
配着她那好奇雨欣的表情,程晓沫心中的火烧的越发旺盛了。
“找我?”程晓沫过于愤怒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找我继续充当苦力吗?!”
“哪儿啊,”男生连忙摆手,有些讨好地笑笑,“你只需要站在那就行了啊,也免得别人说我们土木系没女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程晓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男生让他再重复一遍。
男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班长不是说了吗,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呆在迎新点站那儿就行了。也让那些来报道的新生们看看,咱们土木系还是有漂亮女生的哈。”
“......”
程晓沫木然地扭头,跟正站在一旁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咬进嘴里的吴雨欣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呆滞,又混杂着几分惊讶。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班长三令五申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在接待处站着的原因,竟然是她是他们班上唯一的女生!
……
新生军训的第三天,各个社团的招新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程晓沫作为文娱部的副部忙着组织策划发传单,之后又整理报名表忙得焦头烂额,等到面试当天她早早地就在面试点坐着。
疲倦地揉揉眉心,程晓沫的脑海中还在一遍一遍地模拟着各种面试对话。
人们都以为被面试的人紧张,事实上作为面试官她也是很紧张,毕竟也是学生,还是太过稚嫩。
本来程晓沫就不是一个太过积极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懒散,但是一旦涉及到本职任务就特别的上心特别的拼命,这几天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已经有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她很疲倦。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累的感觉了。
当李明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穿着黑色百褶裙的女生闭着眼睛,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仰靠在椅子上,眼底的乌青衬着苍白的脸色有种诡异的美。
他的视线落到女生手里捏着的报名表上,唇角微微勾起。
“巫学姐!”
突然响起的男声把浅眠中的程晓沫吓了一跳。睁眼看去,一张邪气的脸出现在她视线内,赫然就是开学那天接待的那个混蛋男生!
“你来做什么?”
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怒气让李明宇笑得更加开怀:“当然是来面试啊,学姐。”
程晓沫的心情有些烦躁,有种被人抓着心脏狠狠捏了一下的感觉,她知道是自己没好好休息的原因,努力调整了下呼吸:“现在面试还没有开始,同学你可以先到外面等一下。”
“可是我等会还有别的事情,既然面试人员已经到了,我们可以现在开始。”李明宇笑得恣意,“我想学姐也不愿意这么好的资源外流吧。”
程晓沫有一瞬间的无语凝咽。
这个李明宇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据说是这届学生的第一名,爷爷和爸爸都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算是带着天才光环考入C大的天之骄子。
早在校团委学生会招新之前,就有几个部长在挖心思想把他招进来,可是,谁会想到这个怪胎会想到来文娱部!
他不是应该呆在学习部或者秘书部更合理一些吗!?
程晓沫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越来越不舒服了。
李明宇笑意盎然的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程晓沫的脸色不断变换。矮油,不就是来文娱部看看嘛,至于这么受宠若惊么。
“学姐,您考虑好了没?”
声音里挑衅般的笃定怎么听怎么让人想要把他暴打一顿!
程晓沫抬眼看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买账地说:“对不起,面试还没有开始,请你先出去等候。”
李明宇显然没有料到程晓沫是这个反应,怔愣片刻后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不过,他临走的时候看向程晓沫的那一眼怎么瞧怎么意味深长。
程晓沫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喜欢与世隔绝的人,虽然她可以很容易地在喧闹中与人打成一片,但本质上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她喜欢自己的时间由自己支配的感觉,讨厌被别的人别的事牵绊打扰。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整天忙忙碌碌,没有自己可支配的时间,生活几乎可以说是一团糟。
在她好不容易整理好报名表,给每个通过面试的人发完短信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程晓沫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上了想念已久的床铺。
她舒服地用侧脸蹭了蹭冰凉的水枕,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就美美地闭上眼睛准备开始睡觉。但是,她刚把眼睛闭上,一直放在枕边的铃声却猛地如催命般的响起来。
“哎呀,好烦啊,怎么又有人给我打电话啊!都不能让我清静那么一会么!”
程晓沫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披散在脑后有些凌乱的长发,认命地摸出手机爬了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想不予理会,可是一想到万一是部门里的事情她又放心不下。
手机上的号码有些眼熟,疲倦的大脑不能准确想起曾在哪见过这个号码,她只有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嗯,你好,是我。”
“额?”
当对方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的传过来的时候,程晓沫才恍然发现竟然是那个声音极其好听的电话男!
“嗯,现在有人要给你唱首歌,你听听。”
话音刚落,还未等程晓沫反应过来,嘈杂的“滋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男生在那边开了免提。
那边清晰的起哄声让程晓沫直皱眉头,这个男生的态度不是很好,命令的语气有种上位者施舍般的高傲,这让程晓沫很不喜欢。但程晓沫还是强忍着自己的脾气没有立刻挂电话。
如果是平时有谁用这个态度跟程晓沫说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挂了对方的电话。程晓沫虽然不喜欢驳别人的面子,但是这种时候一向不会手软。星座书上说,不要挑战双鱼的自尊心。还是挺准确的。
现在连程晓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没有了往日那般挂电话的干脆。
或许是因为……她也想听听是不是声音好听的男生都是五音不全?
“咳,内啥,咱们也是多年兄弟了,”男生有些尴尬,原本温和的声音有些许无奈,“你看,我可不可以不要在外人面前唱?”
男生温温润润的嗓音让程晓沫恍然大悟,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好像是上次那个给自己打来电话说有人要唱歌的那个叫什么秦澈的男生!啊,肯定是上次那位对自己唱歌的男生觉得丢脸了,现在逮住了机会就又采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了!
这些男生真的是……幼稚啊!
“不唱?”先前的那个男生拖长了调子,衬得那个疑问句听上去格外的销魂,“那也不是不可以。”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想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机会又像是在吊人胃,终于在感受到众人紧张中带点期待的心情的时候,缓缓道:“你可以选择真心话嘛。”
“……”
“比如说你六岁还尿床什么的,我们也是可以听听的。”男生的声音里仍旧没有什么起伏,平板的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可是这件小事明显是在戳人痛脚啊喂!
“噗哈哈哈~~~~”
“小澈你还干过这种事情啊?”
“哦哦哦,这个我记得我记得!”一个清脆的男声突然插进来,音调上扬着,带着点欢快的意思,“我还记得那天我去大院里玩,就看见小澈站在太阳地下用头顶着一床被子在那晒太阳,我问他咋了啦,他还红着脸不理我!哎呀妈呀,想到他当时那小样,我他妈的就觉得好可乐啊!”
“是吗?秦澈,原来你还有这么怂的时候呀……”
……
程晓沫听着话筒里众人的哄笑声、捶桌声、咳嗽声、突然爆发的骂娘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突然就沉默了。
她默默地挂上电话,默默地望着天花板。
突然觉得很难受。
你看,他们都有那么多的好朋友在身边,即使是恶作剧也是一群人嘻嘻闹闹吵吵笑笑,而自己呢?
在这样一个晚上,接完了一个电话的程晓沫,突然想起了徐承东,想起了楚月——一个是她曾经深深喜欢过的男人,一个是陪她欢笑陪她哭泣的知心好友。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总是一个人进进出出,独来独往。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没有贴心的朋友,冷暖自知伤口自舔。可以对每个人微笑却找不到可以安心的依靠。
不过她很少回想起这些心酸和寂寞。她只会在每次要死要活地坐火车来学校的时候,面对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感慨——那些曾经说过会永远对我好的人,现在都在哪里哟~~~
程晓沫搂过床头的泰迪熊,紧紧地抱住,然后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这是她过17岁的时候楚月送她的礼物。每次程晓沫觉得自己一个人太过孤独的时候,程晓沫总是会紧紧抱着它,仿佛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楚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还不是一个人,她还没有对爱情完全丧失信心,她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孤独。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程晓沫并不知道朋友的重要性,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扑在了徐承东的身上,爱这个人爱的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甚至忘记了她自己也需要一个朋友圈,也需要交朋友,也需要被人温暖。她不顾一切,忘记所有,只是那么一往无前地扎进了那个男生的世界。
就连和楚月之间的交往也是因为她们两个是同桌,她需要一个人分享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她们互相倾诉,交换着彼此的秘密,时间久了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这个好朋友,也是她这几年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等到了后来,程晓沫离开了徐承东的世界,她想要得到更多的关心,更多的朋友,却发现最后一切都晚了。
程晓沫觉得自己这一场感情耗尽了她的所有热情,赌上了一切耐心和爱意,她现在是真的怕了。
程晓沫还记得,在大一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追她,每天送水送饭,还间带几根冰淇淋。她没有带伞的习惯,每次下雨被堵在自习室里出不来,都是这个男生打着一把伞把她接回来。这个男生很会关心人,总是嘱咐她要按时吃饭,一些必备的药品也是给她准备的很齐全,早中晚都会发一些问候的短信……这样狂轰乱炸的追求方式让程晓沫寝室的所有妹子们汗颜加感动,也让程晓沫毫无还手之力。
程晓沫本来就是一个极软的性子,她的室友们都以为她会缴械投降,可是没有。
在有些方面程晓沫真的可以说的上是固执的可怕。程晓沫一直固执地拿着所有追求她的男生与徐承东比较,她固执地认为徐承东是最好的,她也固执地画地为牢,桎梏在一个名叫“徐承东”的牢笼里。
可是这种一次次拒绝别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面对着送到面前的阳光,却因为害怕而去拒绝阳光的照耀。这让她一边期待着,一边又害怕着。
尽管不知道这些人对她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是她的这种怯弱逃避的做法还是让她的心里备受煎熬。
近乎于偏执的感情,伤害的人岂止是一个,伤口的深度又岂止是深刻。
程晓沫还记得在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下午,她靠在椅子上迎着太阳给徐承东打电话,一听见他的声音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
原本因为阳光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努力地睁得大大的。却还是止不住眼泪流下的趋势,眼睛更是酸痛的厉害。
她语无伦次地对电话那边说着:“怎么办,徐承东,我好像不能接受别人了。真的不能接受了,怎么办啊,就算想要靠近想要去喜欢一个人,可是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徐承东在那边长久地沉默。
最后他还是出声,轻声安慰,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告诉她,其实自己也这般绝望无助过。与夏铭瑄分手以后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去爱另一个人,怎么去对另一个真心关爱他的人交付出他的真心。
他说的那些程晓沫全部都懂,因为她就是曾经无法被他爱上的人,她见证过他的绝望与难过。
却还是不断摇头。
程晓沫承认,还是做不到放手,做不到。
徐承东一直在那边说话,絮絮叨叨,像很久以前那样耐心哄着她。
最后他还说:时间总会抹平一切痕迹,包括爱,也包括恨。
程晓沫不知道自己现在恨不恨徐承东,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后悔,后悔与这个人相识,后悔就这样卷入了他的人生,以一种极可笑的方式。
程晓沫记得楚月曾经这样安慰过自己: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和你相配,区别在于你先遇到的是哪一个。
程晓沫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小熊,用脸颊蹭了蹭小熊的脸,心里有了一点点释然。
既然在后面自己还会遇上一个与自己相配的人,想必徐承东的印记也会冲淡很多吧。
毕竟他并不是所谓的独一无二的选择。
抱着这样的安慰,程晓沫枕着自己的水枕,抱紧了怀中的小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一世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