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邻舍有阁臣

第78章 (78)院试中的权衡

邻舍有阁臣 程溁 4634 2021-04-22 17:23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冀漾一目十行的阅了一遍小纸条,都是与此次府试相关的题目。

  想来是边振明给外孙特意泄的题。

  若是他携带这两张一寸见方的生宣入场,定会被搜子发现,不仅遗臭万年,就连这辈子的仕途,也就此断送。

  真是有意思了!

  这个庶弟是算准了,自己会看在已故祖母的情分上,袒护他?

  顶多些许的小惩大诫。

  于是,就对自己为所欲为?

  自从小丫头给自己提醒,他就让昭阳去查二十年前的旧事。

  当初府中的老人在一年内接连离奇故去,他越琢磨就越像灭口。

  但只要做过的事,终会留下蛛丝马迹。

  倘若边亚煵真对他有杀母之仇,他可不打算看在谁的面子上宽大处理。

  血债定然要血偿。

  不过他不打算把纸条再重新丢到冀遵那里,物证总要留到最后那一刻用上才好。

  当这位庶弟日后中举,乃至进士及第,再接连爆出舞弊一事……

  要知登高跌重,爬得越高的,努力就越多。

  待时,冀遵所有的辛苦努力,皆付之东流。

  岂不是比眼前这点儿小惩,更痛快?

  不过片刻,龙门大开。

  考生们依次搜检而入。

  冀遵接过小斯手上的考篮,又堂而皇之的走到冀漾前面,做第一个从龙门下走过的学子。

  冀漾紧随其后,趁空把纸条给到混在衙役中的壬队手上。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冀遵,一行一动都像是在模仿自己,但画虎不成反为犬。

  搜子对冀遵很是照顾,几乎没有抽查,便过了。

  到了冀漾这里,搜子本想照例对他进行一番检查。

  可在冀遵眼神的示意下,对冀漾的搜擦变得极为苛责。

  让他把衣裳脱光,头发散开,不仅连每根发丝都摸了一遍,就连腋下的汗毛也都不放过。

  可却未发现任何作弊的证据,更不要说那个纸条了。

  不过还好,凉面,十谷糊粉,这些吃食本就好翻检,搜子都用的筷子,没有弄脏了花沅的一份心意。

  冀遵捂着尾骨的尖尖往前走,特意走得缓慢,一直等着后面棺材子被当场抓住,名誉扫地。

  可却亲眼看着对方安然无恙的被放行。

  他心里恨得不行,动作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扯动了胯下三寸的伤。

  “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想就地滚三滚。

  可在众人异样的眸色下,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冀漾大步从他面前走过,衣袂翩翩,不染纤尘,比起一路走来姿态诡异的冀遵,高下立见。

  来到公堂前,但见上首坐着一名中年官员,官威盛大,想必这就是提督学道张悦,相传他很实时务。

  边振明则坐一侧,作为本场的提调官。

  冀漾一干考生先被带至公堂前,拜祭孔圣人。

  骤然,他右眼皮狂跳数下。

  他抬手按在右上眼睑,心中生出莫名的不安。

  众人依次向张悦与边振明行揖礼,再由禀生认保。

  这时一旁小吏唱名道“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东山乡泗门冀玄黓,廪生生员王德辉、王德觥作保。”

  但听一道声音传来,道“学生王德辉、王德觥作保”。

  冀漾垂眸作揖,向提学张悦行了一礼。

  接过之前在县衙报名时,就填好卷头的考卷。

  正待离开时,冀遵也核实好,要同他一齐离开,却听到坐在上首的张悦开口,道“二位且慢!”

  登时,冀遵停下脚步,“不经意”的挡在冀漾前面,拱手笑道“大宗师有何示下。”

  张悦淡笑,问道“你便是那六步成诗的冀六步?

  大胜国子监第一才子的玄黓公子?

  本次的府试案首?”

  冀遵面色一红,尴尬摇摇头,退后一步。

  冀漾一脸严肃上前,拱手道“回禀大宗师,晚生冀玄黓,虽取了府试案首,但实属侥幸,上天眷顾,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遂绝对不敢妄自尊大。”

  张悦见冀漾年纪虽轻,可为人谦逊,几乎不可见的微微颔首。

  此子不仅才华横溢,还能谈吐有度,他年轻时都没这份见识,前途可期!

  他不禁心生赞赏。

  “倒是懂得不骄,你县试、府试的文章,本官都看过了。

  周正的文章才是最动人的文,好文不仅要重义理,还要重考据,更要重辞章。

  你照常发挥便好。”

  冀漾再次拱手,道“多谢大宗师提点。”

  提学张悦向前指了一下,对着冀遵询问道“那你又是何人,竟第一个入了龙门?”

  冀遵连忙收敛起眸底的妒色,笑道“回禀大宗师,学生乃是国子监荫监监生冀遵。”

  张悦嘴角挂笑。

  原来是清源伯之孙,不过是早已破落的勋贵,凭着祖荫才进的国子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关键是,还是个庶子,看看人家人冀玄黓,身为嫡长子都未曾叫嚣呢!

  “本官听说过你,边知县提过你的文章,可要努力啊!”

  顿了顿,张悦又想着边振明给自己送的金银财物。

  暗示自己取他家外孙冀遵,为此次院试的案首。

  虽张悦这次来的急促,可却不是为了余姚知县的金银,而是因礼部左侍郎,令他速来余姚行院试,必须根据本心取中。

  若是动了小心思,便要小心颈上人头。

  寻常也就罢了,唯独此次他要甚重。

  这邢筄他也算了解,那叫一个秉公办事,法不容情。

  他还有妻儿老小,自是不敢不从。

  张悦惴惴不安,抹了把冷汗,又道“本次院试皆糊名,本官可只认文章不认人。”

  冀遵一听外祖父,给张悦提前垫了话,心中暗喜,不免脸上挂上得意,偷瞄了一眼冀漾。

  看来此次他是坐稳了这案首之位,即将踩着冀六步之名,名扬千古!

  且张悦这话就是提点自己,既是糊名制,那么府试案首,也不一定取能取中。

  于是,冀遵越想脸上的喜意就越重。

  冀漾不辨喜怒的瞧着冀遵,面上郑重,实则不以为意,拿了卷子,拱手告退,翩然而去。

  张悦见冀漾这般郑重,十分有面子,捏须笑了笑。

  但转瞬间瞧着一旁喜形于色的冀遵,则是摇摇头,看来还是需要历练,毕竟年轻见识有限。

  冀漾被书吏引入正对公堂的第一排考棚,提坐堂号的特别座位。

  他从考篮里将笔墨纸砚悉数拿出,摆在几案上。

  落座后,他不禁细思,张悦刚才的话是提点自己,院试时文章要以平实为重。

  看来二人的文风差不太多,那么就可以直抒胸臆地写了,不必再想着以文章迎合考官的喜好了。

  不久,考生入内完毕,考棚闭门锁钥。

  本县的衙役均退下,改由兵卒巡场。这兵卒都是从外省调来的,这显然是为了防止本地的衙役帮熟人舞弊。

  书吏们举着题目牌,在考房中的甬道间来回走动。

  院考首题为五经题,后面是四书、五言八韵诗,最后一道为书判。

  往年也有,将题目的顺序调换,首题改成五经题。

  按照科场上重八股,重首场,重首题的规矩。

  原本都是四书题而为首题,但是本次首题换成了五经题,那么规矩就改成五经取士,四书定等次了。

  一时间,考房内无数考生哗然。

  很多功底不扎实,只求附于榜末的考生,都是苦练四书题,但对于自己的本经就较疏忽了。

  唯独边疍与冀遵暗自窃喜,笑得像偷腥的狐狸一般。

  他们早就得知这一消息,且最近练习的就是五经题,还被更加特殊的照顾过。

  考棚里一阵骚动,无数士子捶案哭号。

  登时,兵丁们大喝道“谁再敢喧哗,以扰乱考场治罪!”

  哭嚎声这才没了,但随即响起了抑制的抽泣声,呜咽如鬼哭。

  冀漾则冷静如斯,毫不在意,既是下了这考场,便要尽全力。

  他从不是为了什么进学,取秀才来的。

  曾经他是为了十天干的兄弟们。

  如今却多了一个小丫头,他要为她撑腰,亲手助她复仇。

  令世间任何人再不敢轻视他的小丫头。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