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卧底的事儿基本确定是假,岭南身份却有可能是真的。
当年那么多的证据,若是都是假的,以秦毅的威望和跟皇帝的关系,怎么可能被打压的那么厉害?
所以那里面,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如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死了的张子尧却又重新出现,且还换了一个身份改头换面在这世上行走。
虽说往事如云烟,但庄月兰没来由的觉得,这事儿怕是没有完。
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待在重重迷雾之间,死了的人大抵不会在意,但是活着的人,必然耿耿于怀。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秦怀玉说张成林回老家的时候,庄月兰才会觉得不安。
他的老家……到底是在哪里?
房中烛火已经熄灭,看不清楚眼前的模样。但饶是如此,庄月兰还是感受到了秦毅那一瞬间的变化。
他周身在那瞬间起了戒备,而不是闲散的模样。
只是不过片刻功夫,秦毅便又恢复了正常,道:“他老家是在岭南,不过这次回去,大抵是因为私事。”
秦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轻声笑道:“你也知道,他虽然是岭南人,但是品行却是高洁,与那些个贼子们并非一路人。”
这话说的十分轻巧,就像是先前的变化是幻觉一样。但庄月兰知道,自己并非出现了幻觉,那是真的。
秦毅在刚刚那一刻,十分紧张且戒备,还带着一些惶然。
只是听得他的话,庄月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将被子盖好,一面道:“那倒是,神医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时候不早了,夫君睡吧。”
秦毅点了点头,手掌放在庄月兰的肩头,目光却并未合上。
那些侍卫们并不知张成林去了哪里,而秦怀玉的话也必然不是假的。
招摇山地宫里诡异的壁画,张成林突然回岭南的目的……
这些事情被串联到一起,总让秦毅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现下他却没有结果,若想知道真相如何,还需的等到张成林回来再说。
但愿,他这一次回去,能够一切顺利吧。
……
顾明渊自镇国公府离开之后,便让亲信请了几位大人一同过府,数十人在淮安王府的书房之内叙话,那烛火一夜未歇。
等到第二日早朝前,书房的门才被打开,几个官员们在小厮的指引下纷纷去换了衣服,一个个虽然眼睛都熬得通红,可却是精神奕奕。
顾明渊走在最后,下属服侍他换了朝服,见天色还早,便问道:“爷可要先休息一会儿?”
昨夜里,他们可是整整熬了一晚上呢。
别人不说,但顾明渊却是才从登州赶回来,这些时日都是日夜辛劳,眼睛红的都有些吓人了。
顾明渊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收拾一下,准备进宫。”
那些大臣们自有亲信驾车等在府外,见自家大人出来之后,纷纷将人扶上了车。
现下是黎明前的黑暗,深沉的夜色之中,却是即将到来的拂晓。
今日是大朝会,但皇帝近来精神欠佳,所以金銮殿上,照旧让太监喊了一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顾明渊当先出列,将登州赈灾的结果一一回禀,末了又道:“此番赈灾银钱共计三百万,皆用之于民。儿臣不负父皇所托,请您过目。”
这些事情,皇帝先前就已经知道了,此时听了,顿时笑道:“不愧是朕的皇儿,此事做的不错,有赏!”
闻言,顾明渊却并未谢恩,只是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又偏头看了一眼顾明珏,淡淡道:“与六皇弟有些关联。”
他的话一出,一旁的顾明珏顿时收紧了眸子。
皇帝也是微微一愣,问道:“跟他有关系,是什么事情?”
顾明渊将自己所收集的证据尽数呈上,沉声道:“回父皇,儿臣赈灾之时,发现六皇弟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下欺百姓上瞒天听,盘剥赋税灾银等共计上百万两。不止如此,当地卖官鬻爵之事时有发生,吏部之人亦有参与。此乃证据,请父皇过目。”
这话仿佛是在朝堂上扔下了一枚重磅**,直炸的在场之人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而顾明珏更是猛然瞪大了眸子。
先前在驿站的截杀失手,顾明珏便心知事情要糟。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明渊竟然会将这事儿拿到朝堂上来说!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早有吏部的官员先跪了下来,道:“皇上,臣等冤枉!”
这些事情一向都是暗中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想到顾明渊竟然会突然拿这些事情发难。
而顾明珏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喷火似的看向顾明渊,道:“儿臣不知自己何事得罪了皇兄,竟让他这样栽赃陷害。卖官鬻爵之事儿臣根本不知情,西楚泱泱大国,吏部官员如此之多,难道就能让儿臣只手遮天了不成?且此番前去赈灾之事乃是四皇兄全权处置,儿臣从头到尾并未参与过,若是他想动手脚,怕是易如反掌吧!”
见顾明珏倒打一耙,顾明渊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一应证据与供词都在此,父皇请过目。”
之所以要在金銮殿上当堂发难,顾明渊奔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将此事给压下去。
哪怕是皇帝为了私情,也不行。
而随着顾明渊的话落下之后,又有几个官员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臣等也有本奏。”
而这些人所参奏的,要么是顾明珏,要么就是与他有勾连之人。
到了这会儿,顾明珏也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直接冲着自己过来的!
只是顾明珏的亲信也不是吃白饭的,在眼见得事态一边倒,纷纷都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这些朝中的大臣们,真正干净的还是少数。对头之所以是对头,便是互相掌有对方的把柄,偏偏谁都奈何不得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