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张铁柱的带领下一起继续朝前走,几分钟后,在通过了一条岔道后来到他口中所说的祭坛所在的位置,之前敖雨泽是在另一条岔道擒获张铁柱的,至于其中的过程,光是看张铁柱青鼻脸肿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就算没有惊险,也充满了暴力。
这让我对敖雨泽更是不敢小觑,光是当时吃了那枚丹药后能够跳下二十米高度的张铁柱就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可这样的他依然被敖雨泽在短短时间内击败,像是拎着猎物一样给拖了过来。
到了祭坛的位置,我发现这个祭坛极为简陋,就是一个周围堆砌了一圈石头的高台,甚至都没有怎么修葺,显得十分粗犷。祭坛的中间果然呈“品”字形堆放着三堆颌骨凸出的骷髅头,看样子不下五百个,和祭祀坑中的尸体数目也大致能对得上。
在三堆骷髅头之间,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残缺不全,散发出阵阵臭味。张铁柱看到这一幕,大概是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中吃了死人肉的情形,跑到一边吐去了。
敖雨泽忍住不适,走上前去检查两具尸体,却发现这两人十分专业,竟然没有携带任何能够提供身份证明的东西。他们的身边倒是发现了张铁柱所说的用来装祭器的编织袋,可是袋子里却空无一物。我们无法判断是张铁柱说谎还是真如他所说被携带进变大后的神像肚子内消失了。
我灵机一动,让张铁柱复述了一下当时两个死去的盗墓者所说的话。幸好张铁柱虽然文化不高,但记性还不错,居然还真让他想起了几句那两人对着神像说的话。虽然他完全听不懂,还是模仿了几分。
听着这古怪拗口的话语,但是无疑是和汉语一样的单音节语言,这种语言我曾经听到过,就是之前不久进入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域时,里面的情侣和警察说的话。尽管说的话不一样,可我能肯定这是同一种语言。
事情似乎越来越古怪了,总不会是这两个盗墓者,也是从那鬼域中出来的人吧?还有我看见的鬼影,有六七十年代的,也有现代的,可为什么伤人的却是几千年前的石器时代打扮的戈基人?这中间又有什么联系?
我隐隐猜到一些东西,可又没有一条可以解释这一切的主线将之串联起来,敖雨泽可能知晓其中的隐秘,但这个女人又偏偏什么都不肯说。
此时敖雨泽放弃了研究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转而查看那诡异的神像,神像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在神像的旁边有一个空的金属盒,当初张铁柱就是在里面获得了据说掺杂了神血的丹药,然后变得不人不鬼。
我注意到金属盒的金属材质,和敖雨泽身上携带的装药剂的盒子,有八九成相似,但敖雨泽对这一点却并不奇怪,似乎早有预见。
敖雨泽看着神像呆呆地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不敢打扰她,而且两具开始腐烂的尸体味道实在够呛,于是和明智轩一起带着张铁柱悄悄退开,开始查看四周是否有更多的线索。
不过查找了一番后,除了一些古怪狰狞并且已经严重破损的石质雕像和一些明显被火烧过的木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心中始终都有几个疑问无法释怀,那就是:这两个死去的外国人,为什么非得在这个地方在神像上淋上自己的鲜血?他们又是否知道这样做后自己会被掏空脑袋凄惨死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淋上鲜血的神像真的会变大吗?
“你当这是机器猫的时空门啊,变大后能跑进去,然后跑出来一个原始人?”当我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明智轩嗤笑着说。
我呆了呆,脑子中却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如果说这神像真的如同有时空门一样的功效,那么是否意味着它能沟通我曾经看见过的那个鬼域,因此才会放出那伤人的怪人?甚至连这两个说着那种古怪语言的外国人,是否也是从那个鬼域中过来的?这样他们说的古怪语言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明智轩更加不屑了:“就算你真的看见过相似的鬼域,按你的说法,你看见的也是一个除了文字和语言外,其他的发展程度和我们高度相似的地方,可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围着兽皮拿着长矛的戈基人过来杀人?”
这的确是一个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巨大漏洞,除非戈基人的存在是另外的原因导致的,但它的出现和神像有关,却是可以确定的。
“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直盯着神像看的敖雨泽,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我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这里是古代金沙时期秘密设置的祭祀地,但不一定是当政王朝的王族所设立,所以才会修建得这么隐秘。或者确切地说,这个祭坛的存在不是为了祭祀,而是诅咒。”敖雨泽笃定地道。
“诅咒?为什么这么说?诅咒的又是谁?”明智轩也来了兴趣,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诅咒当时的金沙王族,或许是当时王族的敌人,可能是政敌,也可能是其他部族……”
我脑子中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不停叫嚣的余叔,似乎十分激动地对还只有十二岁的我说着什么,而我双手手腕流着血坐在巨大的青铜王座上,哭着求他不要伤害我,而他却只是重复着几个词:血脉、长生、鱼凫、杜宇……
杜宇是古蜀时期的王朝之一,在杜宇王朝之前,是鱼凫王朝。如果敖雨泽的推论是真的,那么是否存在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用于诅咒的祭坛,其实是失去了王权的鱼凫王朝针对杜宇王朝的王族的?
我将这个可笑的想法赶出脑子,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明智轩的发现,却让我犹豫了。
“这里的石头上刻画的纹路,似乎都和鸟有关。”明智轩无聊地用脚踢开一个滚落在地的骷髅头,然后盯着地面,像是发现了什么,让我们将电筒凑近,然后指着一块石头上的花纹说。
那的确是一种鸟类的头部花纹,确切地说,这种鸟就是“鱼凫”,而在整个古蜀王朝的五个朝代,只有鱼凫王朝最喜欢用鱼凫作为各种祭祀活动中刻画的花纹。
“即便现在对于古蜀王朝时期的资料极度缺乏,可是从有限的史料中,也可以看出是杜宇王朝终结了鱼凫王朝。鱼凫王朝的王族如果有后裔的话,对杜宇王朝也肯定是最痛恨的。”敖雨泽在一边说道。
“可是你怎么肯定这一定是为了诅咒?”我不解地问。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不学无术,不知道张铁柱重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敖雨泽得意地说。
“你知道那句话说的是什么?你竟然懂那种古怪的语言?”我大吃一惊,我原本以为,那种古怪的语言可能是不存在于人间的,可是现在身边这个神秘的女人据说能听懂,实在太让我意外了。
“要说懂这种语言肯定是不可能的,甚至这世上都不敢说有人真正懂这门语言,我只是听懂了其中的几个字词而已。”敖雨泽谦虚的话语中分明透着几分嘚瑟,让我恨不得摇着她肩膀让她赶紧说完。不过考虑到敖雨泽惊人的战斗力,这个诱人的想法只能暗暗掐灭掉。
“其实这种语言我上次给你提到过——巴蜀图语!”敖雨泽继续说道。
我一呆,巴蜀图语主要分布在出土的铜兵器、铜乐器、铜玺印等器物上,目前已经发现的字符超过二百种,能够破译的不到三十种,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字符竟然形成了完整的语言体系,而且敖雨泽又是如何学会的?哪怕只是其中的几个字词。
我提出自己的疑问后,敖雨泽一如既往地对自己怎么学会其中的字词避而不谈,继续说道:“我从那几个能勉强听懂的字词中大致推测了下,虽然不一定正确,但应该有三四分的把握。那两个外国人所念诵的,应该是一篇祈求神明施展神罚的祝祷文。不过他们搞错了一点,就是神明所需要的祭品数量十分庞大,而他们却只用了自己的鲜血,所以反而引来神罚,并且神明派出了自己的‘使者’,也就是那个戈基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所谓的神明所需要的祭品,是大量的脑袋,或者直白点说,是人的脑浆。”
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如果敖雨泽真的没有猜错的话,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为何两个外国人的头上会破了一个洞,并且脑浆全部不见了。
只是,两个外国人祈求的神明给予神罚的对象又是谁?杜宇王朝灭亡都有近四千年了,总不会还是那个已经消失了四千年的古国吧?而且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连当时退位的王朝后裔,都要祈求它们的帮助来诅咒新朝?
估计这些问题敖雨泽也暂时无法解答,我也懒得问,反倒是一旁的明智轩说道:“雨泽,要不我们不要继续追查了,否则,会有危险的。”
敖雨泽皱眉问:“你好像知道什么?”
明智轩犹豫了好一阵,看了看我,我意识到似乎明智轩知晓什么隐秘,于是马上说:“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涉及你的隐秘,我绝对不会朝外吐露半个字。”
一旁的张铁柱则有些尴尬地说:“我……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下。”然后走开到了最远的一个角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方便。
见张铁柱如此自觉,明智轩终于咬牙说道:“刚才张铁柱所说的血红色的长生不老药,我见过。”
我大吃一惊,反倒是敖雨泽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一般。不过想想她手中竟然有能够快速解除张铁柱身上药物力量的针剂,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她如果都没见过这种药物,手里怎么可能还有解药?
“我知道有一个隐秘的组织,一直试图向一些政商界的富人兜售长生药,你想说的,是他们曾经找过你们家族?”敖雨泽淡淡地说。
明智轩似乎豁出去了,直接说道:“不仅如此,我的大伯,应该是参与到这种药物研发的资金支持中,过去几年他抽调了名下公司几乎一半的利润做这件事。”
我瞪大了眼睛,这种药物,是人研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和张铁柱所说的神明赐予的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这家伙撒谎?
“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有钱有权的人在享受人生之后,自然渴望长生,自古都是这样。”我干笑着说。
“不是这么简单,这种长生药物的配方,据说是在一件用于祭祀的文物上找到的。”敖雨泽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
“你不会告诉我,这件文物就是金沙时期的,而且上面的配方是用巴蜀图语书写的吧?”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只不过对巴蜀图语的破译毕竟没有成功,所以这种药物其实离完善还差得远,现阶段制造出的残次品服用后,反而会中毒变成暴虐的人形怪物。不过还好,我所在的……嗯,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件的部门,已经研制出了针对这些残次药品的解药,所以只要中毒不深一般都还有救。”敖雨泽悠然说道。
我捂住额头,虽然我早已经猜到敖雨泽是来自某个神秘的安全部门,可是他们追查的对象,竟然是一群想要长生的疯子,而明智轩的大伯,还是研制这些药物的资助者之一?
“雨泽,你竟然都知道?你是不是因这个原因才不愿意接受我的?”明智轩在一旁吃惊地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浑蛋。而且你如果只想告诉我们这件事的话,可以闭嘴了。”敖雨泽不耐烦地说。
“我无意中从我大伯那里了解到,制作这种长生药物的材料之一,是一种猿人的脑垂体分泌的某种神秘激素。直到刚才你们提到那叫什么戈基人的怪人的装扮,我才想起,研制长生药所需要的猿人,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戈基人?”明智轩连忙说道。
敖雨泽愣了一下,似乎明智轩的这个说法启发了她的思路,她的手放在自己太阳穴旁,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好半天才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真实回溯’,神像的作用是借助这个祭坛积累了几千年却找不到释放对象的诅咒之力,打开那道门,然后从历史长河中随机找出一个真实存在的戈基人释放出来,赋予它某种任务。可惜它不是我们这条历史线应该存在的生命,所以和那些戈基人的尸体一样,处于真实和虚幻之间,时隐时现。它应该是接受了神像中有人故意留下的信息,要在现实中抹杀知晓某些信息的人,而廖含沙和你杜小康,似乎都是这样的人。”
我心中顿时大大叫屈起来,我他妈的知道什么狗屁信息,居然会惹来一个什么神明派出戈基人来追杀?我不过是无意中好奇心突发,去了隔壁看到邻居廖含沙被伤到而已,纯粹是意外好吗……
“用科学一点的理论说,那个试图杀死廖含沙和你的戈基人也好,这些尸体也罢,其实都处于一种量子状态。”明智轩像是恍然大悟般说。
量子状态,我虽然对于物理学不是很了解,可是也看过几本霍金的科普读物,知道这是一种处于存在或不存在之间,也或者是生或死之间的状态。
最出名的就是一个叫作“薛定谔的猫”的理想实验,这个实验设想在一个封闭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猫。在箱子的一角有触发装置。里面还有百分之五十可能会衰变的原子,如果原子衰变了,放射出来的粒子就会触发毒气让猫死亡。要进行观测,就需要打开箱子,而我们所观测到的猫,要么是活着的,要么已经死亡。在我们打开箱子观看猫的死活之前,我们是不知道其是生是死的。因此猫处于既是生又是死的量子叠加态。一旦我们观察了猫,它就会塌缩到生或者死之中的某个状态。
而我们在祭祀坑中遇到的数百具戈基人的尸体,以及那个唯一还活着的戈基人,应该都处于这种或者存在,或者虚幻的叠加状态,虽然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如何发生的,可的确和薛定谔的猫这样的量子状态十分相似。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之前新闻中曾报道有不少瘾君子消失。我和敖雨泽查到,至少有一个瘾君子消失是因为他自己返祖变成了一个类似戈基人的存在,不知道这个要怎么解释。”
“我想这件事我多少了解一点。”明智轩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先前说过,我的大伯一直在秘密赞助某个组织进行长生药的研究,我无意间知晓后,也看到一些资料,就是长生药的重要成分之一,是某种疑似猿类生物的脑垂体分泌的激素——这种猿类生物,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戈基人。而戈基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绝迹,要重新找到这种生物,那么只能找寻其先祖有戈基人血脉基因的人类,然后用一种特殊的药物使其进入返祖的状态,重新激发身上潜藏的戈基人的基因。”
“这种可以使部分人返祖的特殊药物,其实就是最近流行于省城地下世界的新型毒品。我就说怎么这种毒品不出现在云南边境,竟然首先在省城发现,原来它的出现不是为了牟利,而是为了寻找祖上有戈基人基因的人类让其返祖。”敖雨泽也似乎解开了心中一个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目含煞地问,“昨天你非要跟着我一起,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可能和你大伯有关?”
明智轩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说:“我和父亲都不赞同大伯的做法,前些日子我知道这种所谓能长生的药物,居然需要如此不人道地将人返祖成戈基人后,就一直在试图阻挠大伯,不过他毕竟是我亲人,这事不能明着来。我那天也是看了新闻后去查相关线索的。”
敖雨泽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我也点了点头。怪不得明智轩这个富二代非得厚着脸皮跟着我们来,原来不仅仅是为了追女人,这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我有些郁闷地说:“如此说来你们来这里好歹都有自己的理由,唯独我是被敖雨泽你强行拖进这件事的。”
“你以为你能逃避吗?当时廖含沙受伤,你自己随之遇袭,难道你认为是偶然和意外?”敖雨泽冷笑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甚至我感觉从某种程度说,这两个盗墓者,有可能是故意牺牲自己来利用这神像放出戈基人。”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那么直接找到我甚至杀死我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不由得反驳道。
“我们先假设有人,或者说有某个组织需要借助你的某种力量,但是他们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却无法在芸芸众生中找出你来,但恰好他们知道这世上在几千年前存在一种叫作戈基人的原始人类。如果说,戈基人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探查到你身上的某种特殊之处,从而找到你呢?”敖雨泽眼中闪着某种让我心悸的光芒,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什么意思?我快被你说糊涂了……”我问道,对于敖雨泽的话,我依然感觉如同在听天书。
敖雨泽诡秘地一笑,说:“怪不得旺达释比一定要我找到你,看来你对我之后的行动,的确大有帮助。我决定了,不管你是否愿意,今后你都是我的助手。嗯,没钱拿的那种,不过如果你做得好的话,姐姐我不排除给你点甜头尝尝。”
说完敖雨泽还挑逗似的抛了个媚眼过来,让一旁的明智轩大吃飞醋,看我的眼神都红了,嚷嚷着自己一定要跟着我们监视我,不让他心中的女神吃亏。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敖雨泽说我身上的特殊之处,当然不仅仅是六感敏锐那么简单,她应该是指我身上被旺达爷爷封印住的特殊血脉,有人正试图找到我,然后……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莫大的恐惧,那幅双手流血无助地坐在青铜王座上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子里。在那幅画面里,我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祭品,而那冥冥之中的存在,似乎真的需要我身上的血脉来进行献祭。
看了一脸兴奋的敖雨泽一眼,我有些沉默了,或许真的如她的推论一样,鬼影、戈基人,这一切的出现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身上的特殊血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组织在试图找出我来,又打着什么主意。总之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否则失去的就是我自己的生命,甚至有可能连累到我最亲近的亲人。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虽然不知道这神像是否真的是和神明什么的有关,可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鬼影。那个戈基人也不知道隐藏在何处,如果不终结这一切的话,当这件事从流言上升到整个社会的恐慌事件的话,我想杜小康就会提前暴露在那些想要找寻他的人的目光中。”明智轩说道。
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富二代刚才还在眼红敖雨泽对我的亲近,可得知我可能有未知的危险时,竟然还为我着想,估计是先前在祭祀坑的时候救了他的缘故吧。看来他也不过是有些富二代的通病,对一般人傲气一点,可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
“我们要想办法坏掉神像。”敖雨泽淡淡地说。
“这还不容易?这里有不少石头,直接砸掉就行了。”明智轩说。“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这具神像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道具,或者说法器,总之,只是单纯地砸掉的话,可能会有未知的情况出现,毕竟这神像除了受到地上这两个外国佬儿自身鲜血献祭外,还造成了三个不同的结果:在金沙遗址周围出现鬼影、祭祀坑中出现虚实转换的无头尸体以及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处于量子状态的戈基人。其实这三点都可以看成一种情况,就是这神像引发了周围环境的某种我们未知的能量场,我们要用正确的方法毁掉它,就必须破坏掉这个‘场’,要不然的话,还不知会引出什么妖魔鬼怪或者未知的麻烦。”敖雨泽白了他一眼说道。
“那要怎么做才能破坏这可能存在的‘场’呢?”我也有些头痛地说。
“如果能找到旺达释比这样的高人进行封印是最好的,不过现在旺达不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有某种法力的法器。嗯,或者说法力有些奇怪,应该说有某种具有特殊能量的道具,这种能量应该能破坏神像引发的这种‘场’、终结掉鬼影的出现和祭祀坑内尸体的虚实转换。不要以为我是胡乱猜测,光是这些尸体处于实体状态时,周围的温度会大幅降低,这应该是尸体以实体化出现后,大幅吸收了周围的热量造成的,毕竟不管是什么能量,哪怕涉及一些神秘事物,总的能量肯定是守恒的。我的推论应该说是可能性最大的。”
我想起先前自己拥有的白色符石能够让祭祀坑中的尸体短暂融化,从而救了明智轩,不由得将白色的符石掏出来,挠着头说:“当年旺达释比曾经给了我这枚符石,而且我也验证过了,这枚符石的确具有某种特殊的能量,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有可能中和神像力量的道具。”
敖雨泽接过符石,仔细看了一番,神色古怪地说:“看来旺达释比对你还真是没话说,这种符石在羌族传说中是真正的神石,不是羌人家庭用来放在房顶祈福的装饰品那么简单,据说和它拥有同样力量的石头,全世界都不超过七枚!”
我的心神大振,全世界都不超过七枚的符石,当年的旺达爷爷就那么轻易地送给我了?我当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家里也算不上富裕,我爸到底是怎么结交到旺达爷爷这样的高人的?旺达爷爷和我家里的交情又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将这么珍贵的符石送给我防身?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将符石放在敖雨泽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是这枚符石的主人,可是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运用它,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敖雨泽横了我一眼,重新将符石抛还给我,说:“我所在的部门,一般都是以现代科技的方式来处理一些神秘事件,涉及古代的符文等神秘力量,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我记得旺达爷爷曾经给我暗示过,你的血脉异于常人。”
“总不能我也将自己的血滴在那神像上吧?万一真的像那两个不知道国籍的傻瓜一样让神像变大,又放出什么古怪的生物怎么办?”我皱眉说道。
“不会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敖雨泽说,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三个金属球,然后分别按住了最上面如同开关一样的按钮。金属球上顿时有不少蓝色的纹路亮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开启了某种机械装置。
敖雨泽将三个金属球分别放置在三堆骷髅头顶端,每个金属球都分别射出两道蓝色的射线和另外两个金属球连接起来,看上去竟然带着几分未来科技的感觉。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三个小玩意儿,能够规避你说的那种情况,它们的大概原理是能压制住特殊的能量场。当然,幸好按照张铁柱所说,这神像能发出的能量场并不强。如果是更加强大的神像或者其他带法力的器物,这三个小玩意儿的作用就不大了。”
我见敖雨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能苦笑一声,让她和明智轩都退出祭坛的范围,然后咬牙独自将符石放置在神像的头顶。符石开始发出朦胧的光晕,似乎神像发出的某种能量场真的能够触发符石的力量。
不过这还不够,我用敖雨泽离开祭坛前交给我的匕首划开手指,忍住痛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符石上。我的血一接触到符石,符石发出的光亮就更加强大了,而血液顺着符石流在神像上,神像吸收了部分鲜血之后,竟然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
“快离开!”敖雨泽在祭坛下面大声喊道。
我连忙弯腰离开祭坛,随后神像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的人面蛇身的虚影,这个虚影不断挣扎,像要离开神像的位置。可是三个金属圆球发出的光芒却将它牢牢禁锢在原地,不管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这个范围。
符石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强,这些光芒接触到那人面蛇身的虚影,就会蒸发掉一小片虚影。那虚影越来越淡,神像的震动也越来越快,甚至连神像本身都开始出现丝丝裂纹。
我扭头对敖雨泽说道:“这样也行?你这算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
“你猜呢?”敖雨泽娇媚一笑,我打了个寒战,这女人如果肯说真话反倒是见鬼了。
就在神像上的裂纹渐渐扩大、眼看着不久之后就会完全碎裂时,空气中突然如同水面投下石子一样波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仅仅是两三秒钟之后,这个身影渐渐凝实起来,几乎不用多看我也能认出来,这是曾袭击廖含沙和我的那个戈基人,也是唯一有实体的“鬼影”。
戈基人满脸的恐慌,似乎已经猜到神像的消失会让它也随之死亡,于是刚刚落地,手中的金属长矛就毫不留情地朝我刺过来。我吓得狼狈不堪地倒地一个翻滚才避开这一矛,而一旁的敖雨泽已经不知何时掏出手枪,朝那戈基人连续开了几枪。
点点血花溅射而出,戈基人发出痛苦的号叫,随即身体又处于虚化的状态。当它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在两米开外,它原来站立的地方,几枚子弹叮叮当当地落地。虽然它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子弹却在虚实转换间被取了出来,这点伤对身体强健异常的戈基人来说,也不过是点皮肉伤而已了。
戈基人没有再袭击我,而是奋不顾身地朝那神像扑过去,大概是想要抢救神像,可是过去的时候却被蓝色的光线灼烧了一下,身上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这让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尽管如此,它手中的长矛已经能够到神像,朝前捅了一下,神像被摔倒在地,放在神像上方的白色符石也因此落地,离开神像后立刻变为普通的石头,所有的光晕都消失了。
“该死!”见到这番情景,我有些急了,朝神像的位置扑过去,如果让神像上方的人面蛇身的虚影缓过神来,这东西还不知会带给我们什么伤害。我宁愿面对拿着长矛的戈基人,也不愿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
敖雨泽也上前来,抢过我手中的匕首,朝戈基人扑过去,戈基人放弃了施展不开的长矛,翻身而起和敖雨泽近身肉搏。敖雨泽显然经过专业的冷兵器格斗训练,很快戈基人的身上出现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如果不是这个物种远比人来得强壮,换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大汉估计早就倒下了。
但她没有乐观多久,那戈基人的眼球开始充血变得更加赤红,眼中的暴虐成倍上升,竟如同狂化般力量大增,连本就健壮的身体都像是粗大了一圈,敖雨泽顿时落入下风,只能苦苦支撑。
明智轩看着乱成一团的祭坛,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连忙赶过来,捡起地上戈基人掉落的长矛,大吼一声朝那戈基人冲过去。尽管他只是胡乱挥舞着长矛,没有什么章法,可还是让戈基人有些分心,敖雨泽趁机在它身上添了一道较为致命的伤口,总算勉强止住颓势,可还是险象环生,随时都有落败的风险。
我刚要将神像重新摆放好,可是不断飘浮在半空的人面蛇身的虚影,却给了我莫大的压力,让我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咬牙切齿地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保证不走样。
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幻觉,仿佛自己正置身在远古时期的祭坛之下,而天空中高高在上的,是我本应该俯首膜拜的神灵。这种来自生物骨子里对更高级生命的恐惧和膜拜,似乎是一种本能。我体内的血液流动似乎越来越快,它们析出的某些金色的光点,在帮我抗拒着这种本能,让我不至于马上跪倒在地甚至是受它所控制。
终于,我的手重新抓住了白色的符石,符石发出的巨大热量灼伤了我的手心,可是符石在手的时候,那股庞大的压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我大吼一声,将神像摆正,然后重新将符石放在神像头顶,然后咬破了已经停止流血的手指,将更多鲜血滴在神像上。神像吸收了血液后,裂纹开始持续扩大。
因为符石离开手心,那股无形的压力又回来了,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神像“啪”的一声炸裂成好几块,上方的人面蛇身虚影发出一声尖啸,这声尖啸让我脑子中更是像被一柄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双眼和口鼻都渗出血液来。不过幸运的是,尖啸过后,那虚影猛地消散了,让我心悸不已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在生死之间被刺激得发狂的戈基人,濒死前的反击抓伤了明智轩的胳膊,然后不甘地嘎叽嘎叽地吼叫着,也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个放置在骷髅堆上方的金属球也发出一团团火光,似乎被突然改变的能量场所感染,竟然全部报废了,而下方的三堆骷髅,也顷刻间成为三堆骨粉。
我收起白色符石后,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有起死回生的感觉,刚才要是再慢一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张铁柱呢?”我们喘着气休息了几分钟,突然发现张铁柱竟然不见了。先前明智轩要说自己家族关于资助某个组织研制长生药的时候,他自觉地去了祭坛附近的一个角落,当戈基人重新出现后,大家没有空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逃了。
我们四下搜寻了一番,的确没有发现张铁柱的踪影,只能无奈地朝地面返回。路过祭祀坑的时候,原本瘆人的数百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果然,毁掉神像之后,因为这神像带来的所有诡秘情形,都随之消失了。不过与此同时我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疑问,比如:是什么人派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来此引发神像的异象?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那个戈基人为何有能力在人群中找出我来?又是什么人在找我?我身上那神秘的血脉,又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或者组织觊觎的地方……
这些疑问现在都没有答案,但我知道我要想过平静的普通人生活这点小愿望怕是不可能了,我要面对那试图找出我来的组织,不知晓他们的真正目的,我也就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而且我有一种深深的担忧,他们为了找出我可以不惜牺牲两个外国人,那么如果得知我的下落后,为了引我出来会不会威胁到我的家人?
我将这可怕的念头挤出脑海,突然无比渴望自己能够变强,即便赶不上敖雨泽,可至少也要有一点自保之力吧?
通过盗洞重新回到地面隧道之后,隧道中的赵军被人打晕昏倒在洞口不远处,我们猜测很可能是张铁柱干的。等我们掐着赵军的人中救醒他后,他的说法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带着赵军重新返回地面,先是送敖雨泽和明智轩去了医院包扎被戈基人抓伤的伤口,接下来有很多善后的工作,敖雨泽在医院打了几个电话就自然有人去处理,也就不劳我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