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已经进入过雷鸣谷中的意识世界了,按照秦振豪的说法,这个意识世界实际上分为好几层,而秦振豪需要我们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旺达释比口中的“密码”。
令人郁闷的是,我对先前意识世界的经历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就算我从最接近本质的一层找到了这所谓的密码,带着大家从意识世界中出来,现在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问过敖雨泽之后,我才知道我已经昏迷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真相派的“小王”引爆了我胸腔内的纽扣炸弹,当时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差点让进入摆放圣棺房间的旺达释比以为我已经挂掉了。
不过强大的血脉力量却救了我,虽然胸口的伤势看着无比恐怖,但是旺达释比惊奇无比的是,我的内脏却反而没有受伤。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也打断了秦振豪正在进行的某种仪式,据旺达释比说,这种仪式很可能是召唤神灵降临的仪式。
仪式被打断的反噬,让秦振豪身受重伤,甚至来不及带着我们这群俘虏逃走,只带着两个核心的心腹离开了。
不过秦振豪也的确是个狠角色,在离开之前,居然启动了基地内的自毁装置。好在后来敖雨泽等四人陆续从意识世界中清醒过来,旺达释比趁着混乱带着我们一路离开,只有我依然陷入昏迷之中,一半是因为胸口严重的伤势,另外一半似乎是因为我迷失在意识世界的底层,因为那古怪的密码而迟迟无法醒来。
自毁装置被秦振豪设置了一定时间的倒计时,在我们离开后仅仅不到一分钟,整个基地就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我估计真相派攻入JS基地的人手怕是要损失大半,不过这一幕我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因为爆炸的缘故,丛帝墓,确切地说是开明帝鳖灵修建在蚕丛王墓穴上面的墓地,也就是被JS组织所占据和改造的基地,差不多被爆炸的余波震毁了大半,许多通道都被掉落的山石堵塞,让我们退路全无。
紧急情况下,在旺达释比的帮助下,明智轩似乎也强行觉醒了体内的血脉,这种血脉和我们其余几人不同的是,要更加稀薄,却和鳖灵帝有关。
明智轩利用自身的血脉,十分惊险地打开了鳖灵帝墓穴通往蚕丛王墓葬的秘密通道,我们进入通道后,选择了利用里面的机关将通道封闭,现在我们唯一剩下的就是必须进入更加古老的蚕丛王墓葬,而这个墓葬JS组织在此地经营了几十年,也只是一直在外围徘徊,从来没有进入过核心地带。
根据我们的推测,在蚕丛墓葬里面,有着连秦振豪也心动不已的金沙古卷上卷,里面所记载的秘密是JS和真相派组织都极力想要得到的。
原本我以为金沙古卷上卷所记载的,也不过是关于长生或者神灵的秘密,但是先前在和秦振豪短暂的交流中,我明白过来,秦振豪对长生以及神灵的了解程度,甚至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根本就不需要再处心积虑去得到一本未知的羊皮古卷。
那么金沙古卷的上卷之中,到底记载了什么?难道是连生灵本身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秘密吗?
我记得当时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的笔记中,曾提到过金沙古卷中记载着颠覆世界的秘密,我相信最终因为这个秘密失去生命的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也就是说,在金沙古卷的上卷中所记录的东西,很可能真的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伤害。
出于这样的考虑,我对于取出金沙古卷的上卷,其实一直是心存抵触的,即便是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进入蚕丛墓葬的方法,依然和JS组织一样,被困在蚕丛墓葬的外围。
“对了,旺达释比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去对旺达释比说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旺达释比苦涩地一笑,神情有些低落地说,“是的,你没有猜错,先前我故意误导了你们,是我将你们骗入JS的基地,然后让你们被抓住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老实说,其实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旺达释比之前在我们心中建立的威望,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我将这个问题挑明了,其实大家心底还是渴望着旺达释比能够否认,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承认了。
我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小叶子,淡淡地说:“是因为他用小叶子的命来威胁你吗?”
旺达释比长叹一声,点点头说:“我只有凌菲的妈妈和凌菲这两个亲人了,就算是对不起你们所有人,我也不能让她真正受到伤害。”
“外公……”小叶子的眼圈一下变得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旺达释比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地说:“放心,这件事过后,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摇摇头说:“不用那么自责,其实我懂这种感受,毕竟我的姐姐还在真相派的人手上,之前我不也按照他们的吩咐,一路留下了暗记让他们跟上来吗?真要说起来,我也和旺达释比你一样,背叛过大家。我都能厚着脸皮要大家原谅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
旺达释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对我点了点头,又朝其他人微微鞠躬,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再将这个问题继续当成心结。毕竟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暂时没有受伤,只要能够平安出去,那么当前的这点内部矛盾迟早会完全烟消云散,不会成为心结。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进入真正的丛帝墓,也就是蚕丛墓,然后再从中找到出去的路?可是按照我叔叔的说法,你需要利用在意识世界中得到的密码才行,问题是这个密码你已经忘记了……”秦峰苦笑着说。
“反正退后都是死路一条,甚至有可能遇到真相派的残余人员,而且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先前的爆炸再怎么凶猛,尸鬼婆婆也一定不会有事。对上其他真相派的武装分子还好,可是对尸鬼婆婆,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敖雨泽在一边说。
我感受着胸口伤势的麻痒程度越来越强烈,强忍着用手去抓挠的感觉,在明智轩搀扶下,朝着通道的一头走了几步,然后说:“虽然我记不清在意识世界中得到的密码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条通道,我似乎有些熟悉。”
是的,对这条通道,我的确熟悉无比,那就是先前我处于蒙胧的状态时,也通过了一条类似的通道,只是当时那条通道是半透明的,犹如无数的光线组合而成。但是从形状上说,却和目前这条通道有着极大的相似度。
要知道就算是意识世界,里面的一切事物的演化,其实也是根据现实物质世界的规则来的,并不是说能够完全凭空地想象出来。哪怕是五神自古蜀时期先民的信仰中诞生而来,也是对现实世界中部分事物抽象化的模拟。比如纵目神源自眼球崇拜,蚕女神源自对养蚕制丝这古老的行业的膜拜。
而我在意识空间中经历的通道,很明显就是以目前我正在行走的这条通道为原型的。我虽然当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可是对于通道的大致走向,以及在某些位置会遇到古怪的影像,还是基本心里有数的。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越过了数个障碍和机关陷阱,经过近一个小时在通道中七弯八绕的跋涉后,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是一片巨大的断崖,只是断崖是出现在山腹内部,向上几十米,能够望到倒悬的钟乳石,而我们前方一米多的地方,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缝,宽有二十米左右,长度在火光照射下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地缝的底部,隐隐有着燃烧硫黄的古怪味道传来,似乎下面直接通向熔岩层,只是因为这地缝太深了,我们无法看见翻腾的岩浆和地火。
“现在这是绝路啊,怎么才能下去?”明智轩朝前望了望,哆嗦了一下,然后说道。
“蚕丛如果真的是退隐的丛帝或者炎帝的后裔,那么你们不要忘了,丛帝的另外一个称呼——炎帝,或者赤帝!”我轻轻说道。
“炎帝属火,而这地缝很可能直通岩浆层,这世上除了太阳之外,再也没有比地底熔岩更强大的火焰之地了。小康,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一直要找的丛帝墓,其实就藏在地下熔岩深处?”旺达释比缓缓说道。
我站在地缝的边缘,只差几厘米就会掉下地缝去。我伸出手,敏锐的感知让我的手能感受到地缝位置不停有热气冒出,哪怕这热气在经过不知道几千米的蒸腾后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比周围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
“是的,如果在鳖灵帝的墓穴之下还存在着真正的丛帝墓,那么唯一可能存在的位置,就是在这地缝下面。构筑在熔岩之上的巨大墓地,想想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牵动了伤口,隐隐作痛,但这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想,让我丝毫不以这点疼痛为意。
“何止是不可思议,完全是乱猜的吧?古蜀时期,尤其是蚕丛这样的开国国王所处的历史年代,那就是四千多年前的夏朝,当时的技术水平,又怎么可能在熔岩之上建造一座宫殿般的墓地?别说四千多年前了,就算现在怕是也办不到!”扶着我生怕一松手就让我掉下去的明智轩说道。
“不要忘记了蚕丛王当时可是曾完成过屠神的壮举,而且古蜀国在青铜冶炼和制造上的技术,只怕不比现在的冶金工业差太多,再加上古蜀国时期对世界错误的利用,我觉得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我反驳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和‘翘曲点’有关?”敖雨泽沉吟了下,说道。
“是的。翘曲点在物理学上是不同维度的空间异常点,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现实物质世界和意识世界的连接点。用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世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后,用来存放这种错误冗余的点。我想蚕丛王当年既然发现了神灵的成神机制,还有关于世界的错误等秘密,那么在修建使自己成神的墓葬的时候,之所以会选择雷鸣谷这个特殊的地方,很可能除了看重意识世界之外,更加看重的是这里所出现的翘曲点。”我尽量用通俗的解释来说明这件事,实际上我虽然是学机械的,可毕竟是理科生,对于一些物理机制当年也曾十分迷恋。
“丛帝墓,或者确切地说是丛帝的后裔蚕丛王的墓,是建立在这样一个翘曲点之上,那么熔岩的热度和蚕丛墓或许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也可能蚕丛墓是处于虚实之间的不确定状态,那么只有现实状态的岩浆,自然无法损害这座墓葬了。真是天才的设想,也难怪JS组织这么多年了都进不了蚕丛墓。”旺达释比感慨道。
“但问题是,我们要怎么下去呢?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明智轩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我心中一动,明智轩的话却提醒了我,或许直接跳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前提是我赌对了,如果我赌错了的话,直接跳下去掉入滚烫的岩浆之中,只需要几秒钟可能就烧得尸骨无存了。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们心中一紧,连忙熄灭火把分散开来,可惜这个位置太过空旷,连遮掩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勉强缩在几块凸出的山石后面。但来的人只要稍微敏锐一点,就能发现我们。
半分钟后,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都停住了,接着一梭子子弹打过来,我们本来蜷缩的身子禁不住缩得更小了。
“出来吧,我发现你们了。”一个声音说道,我回忆了一下,是真相派的小王的声音。
不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很显然秦振豪离开前狠心让整个基地自毁,怕是一下就让入侵的真相派人手损失了大半。小王能活着追过来,怕已经是运气逆天了。在那样的爆炸当中,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我这样身具特殊血脉的人估计也没有办法完全幸免,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不会直接被爆炸波及或被乱飞的石头砸死。
我们手里没有武器,就算是敖雨泽身手再高,旺达释比也有些诡异的手段,也不可能对抗这些真相派的残余。我们无奈地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重新点亮了火把。
“又见面了,不过可惜,这次我不会让你们轻易跑掉。”小王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枪口对准了我的腿。
我脸色一变,这浑蛋竟然想要打伤我们以免我们逃跑,早知道就不该直接出来,哪怕是直接拼了也比现在这样受人摆布的好。
“不要那么紧张,我想我们还离不开这几个人带路,毕竟光是凭着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是不可能真正进入蚕丛墓的。”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过来,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由得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我虽然谈不上太熟悉,但当初在明智轩郊外的别墅中的时候,这个声音曾对我进行了短暂的催眠,我自然不会忘记。
声音的主人,也就是我当时见过的肖蝶,和敖雨泽一样,都是铁幕组织精心培养的特工,甚至她之前和敖雨泽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最终居然会突然背叛了铁幕,并且把许多关于我的消息泄露给了真相派的人,这才导致了真相派对我的重视以及我姐姐被绑架。
“是你这叛徒!”敖雨泽朝前走了一步,冷冷地说。
“不要叫得这么难听啦,我的好姐妹,毕竟之前我们可是一起共患难过好几次。”肖蝶嘻嘻笑着,然后按下了小王手中的枪,我这才注意到小王的一条腿有些瘸,大概是爆炸发生的时候被炸伤的。
怪不得这家伙想要打断我们的腿,原来是自己的腿受伤了心理不平衡,根本就不是怕我们逃掉。这里明明是死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虽然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曾是铁幕特工的肖蝶会加入真相派,想来也是有深层的原因才让她做出这个选择。
不过接下来她的举动,却让我们都有些吃惊,那就是她取下小王手中的枪,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旺达释比。
“你干什么?”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说道。
小叶子也有些紧张,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自己的外公身前。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向一个仇人收取一点利息。”肖蝶淡淡地说,然后扣动了扳机。
小叶子似乎太害怕了,惊呼一声,跌倒在地,子弹擦着她的肩膀射过去,正中旺达释比的胸膛。旺达释比的胸口绽出一朵血花,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
“小叶子,一定要好好活着……”旺达释比的嘴唇嚅动了下,说出这句话,然后朝后倒了下去。
他所处的位置,就在断崖边上,子弹的力道本来就让他向后退了一步,现在支撑不住倒下,让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朝断崖下方的地缝掉了下去。
“外公!”小叶子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悬崖外,看样子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浑蛋……”我的眼睛顿时红了,刚要扑过去找肖蝶拼命,但是几把枪上膛的声音,终于让我勉强清醒过来。
“跳!”我悲愤地大喊一声,然后退了几步,纵身从断崖跳入地缝,如果说先前我也和明智轩一样犹豫,那么这个时候已经别无选择了。
旺达释比的尸体已经早就看不见影子了,我只能勉强看到自己跳下地缝后,明智轩等人也怒吼一声跟着一起跳了下来,想必是我刚才的言语以及旺达释比突如其来的死亡,也彻底刺激了他们。
即便是死亡,也没有人愿意再做真相派的俘虏了,何况按照我先前的一个猜想,直接跳下深不见底的地缝,也未必就是绝对的死亡。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我的猜测是对的,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方法。
在不知朝下掉落了多深以后,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热,而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剧烈。
接着身子似乎变得越来越轻,就像下方有暖暖的一朵云给托住了一样,下坠的速度也渐渐变慢。
我张开双臂,能感觉到自己竟然可以随着身体的扭动稍微控制下落的方向,也就是说我竟然能勉强在地缝的空当位置做姿势微调来进行滑翔。
空气越来越燥热,我甚至可以隐隐看见地缝深处偶尔翻腾一下的红光以及闻到更加浓烈的硫黄气息,几乎不用多想,我也明白那偶尔闪现一下的红光就是熔岩。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地下的熔岩毕竟是在很深的地方,地缝的深度至少有数千米,熔岩的热量将空气加热,热空气受热膨胀不停上升。而这地缝的构造更是鬼斧神工,让上升的热空气不断随着上升而变得越来越强劲,最终就如同做真空悬浮实验中的巨大风轮机,只要置身风轮机之上,人就可以勉强悬浮起来,不至于直接跌入岩浆中被烧死。
当然,这也有两个巨大的隐患,一个是可能被地缝边缘凸出的石头挂住或撞击到,另一个则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有可能被蒸腾的硫黄等有毒物质给熏晕过去。
不过很快,借着下方的火光,我发现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轮廓。地缝下方的宽度已经从最顶端的二十多米扩展到上百米,这巨大的宫殿就横隔在地缝离岩浆一百多米高的位置。
宫殿暴露出来的部分其宽度和地缝宽度相等,长度却有三百多米。让人尤为惊讶的是,整个建筑竟然都是青铜一体铸造的,是一座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青铜宫殿!
要知道现代航母也差不多就三百米长,七十米宽,也就是说这巨大的青铜宫殿差不多有两艘并排航母大小,即便按照航母的吨位来计算,自重也接近二十万吨。更何况这青铜宫殿的墙壁,看上去远远比普通航母的甲板厚实得多,重量怕是要高上好几倍。
而且青铜宫殿的两端都嵌入地缝两侧的石壁之中,还不知道石壁里面是否也有潜藏的庞大体积,我估计青铜宫殿真正的宽度应该是和长度相差无几,大体是呈现三百多米单边长度的正方形。因此如果算上没入石壁的部分,这座宫殿的大小和重量更是让人咋舌了。
正对这庞大的青铜宫殿惊讶的时候,或许因为下面的宫殿阻断了膨胀的热空气上升,我感觉到风向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不再是一味地朝上。
这让我滑翔的轨迹变得摇摇晃晃起来,正当我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一头撞入一张软绵绵的网里面,然后整个人被无数的丝线所包裹,接着像个粽子似的被牢牢地裹起来。
仅仅是几秒钟之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明智轩等几人也和我一样撞入这张结实而柔软的丝网,被丝网包裹起来。
接着我们几人的坠入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丝网开始沿着一定的轨道朝下方的青铜之城移动,大约两分钟后,我的脚尖已经能够碰触到青铜之城的顶部。
在经过一个雕刻着古朴兽首的青铜机关的时候,从兽首内喷出一团火焰,吓了我一跳,却不料这团火焰恰到好处地烧毁了包裹着我的丝网,让我终于脱困而出。
我好不容易挣开缠绕着我的丝线,这才发现明智轩和敖雨泽等人也相继脱困,这兽首喷吐火焰的角度,完全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本来就是为了解开丝网的束缚。
看着这堪称精妙绝伦的机关,还有眼前巍峨森严的青铜宫殿,我第一次对古蜀时期建立的青铜文明感觉到了一丝敬畏。
之前在博物馆里观看青铜神树或青铜立人像时,对古蜀文明在青铜的冶炼和铸造的技术上还仅仅是惊叹,可现在,这份惊叹已经转化为惊恐和敬畏,这根本就不是生产力低下的古蜀时期靠人力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
当我们五人再度会合的时候,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团撕成碎片的丝网附近,有不少血迹。
看着这摊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我心中一动,有些惊喜地对小叶子说:“在我们之前掉下去的只有旺达释比,小叶子,旺达释比很可能没有死,他只是受伤了!”
“嗯!我们赶紧去找他……”小叶子拼命地点头,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沿着血迹的方向,很快我们来到青铜之城的一道大门前,看着这道大门,小叶子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但我们其余四人,却完全是震惊了。
这道大门的形状,和我们之前在五神地宫中看到的青铜大门几乎完全一样,甚至在我们进入JS的基地之前,也有一扇高度在两米多的仿制青铜门,可那道门和眼前的一比,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道门的高度,差不多有十几米,仅仅比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见过的青铜之门小上一圈,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出差别。
“这道门后面,就是蚕丛王的墓葬?我曾在铁幕的一些隐秘资料里看到一些传说类的记载,说蚕丛王在死之前曾用青铜为自己营造了一座神殿,这青铜神殿就建造在熔岩之上,因此又被称为熔岩神殿。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为了神化古人而来的传说,就像是关于三皇五帝的神话一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敖雨泽看着眼前的青铜大门,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仅如此,这道门和我们在五神地宫中看到的青铜之门几乎一样,只是稍微小了一圈。要知道当时五神地宫出现的青铜之门,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意识世界的投影,现在看来,对于这个观点要重新修正了。”秦峰在一旁沉声说道。
“我外公的血迹消失了,他应该是进入这道门里面了。”小叶子蹲下身,看了看在青铜大门前消失的血迹,有些紧张地对我们说。
“我们必须进去,就是不知道进入这道门,到底会遇到什么……”我喃喃地说。
其余人都有些沉默了,对于未知,多少都会有些恐惧。只有敖雨泽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于她来说,或许早就经历过更危险的局面,进入一道未知的青铜大门,还难不倒她。
“可问题是,我们要怎么进去?”明智轩说。
我仔细地观察着青铜大门的结构和上面刻画的繁复花纹,最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看似繁复的花纹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律。
这种规律就如同一根根处于人体内的血管,不管看上去多么复杂,可终归是要通向一个统一的如同心脏一样的位置。
作为所有花纹的起始点或者归宿地的花纹,一共是五种,因此这种如同中心节点的地方也有五个,分别是五个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符号。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破译出巴蜀图语,可我们多少也能看出来这五个符号同样是属于巴蜀图语的范畴,并且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五神用巴蜀图语写成的称呼。
巴蜀图语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虽然也是和汉字的鼻祖象形文字一样是单音节字,但是所表达的含义却远比汉字要多。实际上巴蜀图语的数量,到现在为止发现的也不过两百多个,哪怕是加上我们在几张残缺的金沙古卷残页上发现的新字,其实也就三百上下。
当初叶教授曾推测,所有的巴蜀图语的字符加起来可能就八百到一千个,但是相互之间的组合能表达的意思,很可能并不比现代汉语差,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而且古蜀国时期曾发现了关于长生、神灵形成机制以及意识空间、世界的错误等在现在看来都神秘无比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可能完全是以巴蜀图语的形式被记录在金沙古卷上,由此也可见在表现这些神秘事物上,巴蜀图语其实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有着不可企及的优势。
换句话说,巴蜀图语很可能不完全是人间的语言,而是真正的神语,所以用巴蜀图语刻画的符文,才能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尽管我们也曾怀疑过巴蜀图语的这种神秘的力量,很可能是因为它刚好契合了这个世界最本原的运转机制的某些逻辑,也就是掌握着世界本质的规律和钥匙,才有种种在现在看来如同法术一样的超凡效果。
可不管怎么说,在青铜大门上发现的五个古怪的字符,经历了这么多的我们,总算是能够勉强辨认出来具体代表的是五神中的哪一个。
幸运的是,这五个字符的高度都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间,要不然以这道青铜大门的高度,我们就算明白了这一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秦振豪曾说过,我们五人分别对应着五神,都掌握着五神之一的血脉力量。不管这种力量是五神中的某一个通过神像隔空赐予,还是当初的古蜀王用祭祀的力量剥夺而来然后传给了后裔,都说明了我们的血脉很可能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我缓缓地说道。
“我想不只是如此,如果真的只需要我们的血脉,秦振豪的布局不会如此复杂,他抓住我们的时候,可以很轻易得到我们的血脉,根本没有必要绕一大圈将我们禁锢在圣棺当中,然后要你必须在意识世界的底层为他得到那个秘密。”敖雨泽有些不安地说。
“不错,我也觉得这不像我叔叔的作风,我想就算我们的血能够打开这道青铜大门,让我们进去,但你不觉得这依然有一个问题吗,那就是没有五神血脉的旺达释比是如何进去的?”秦峰也在一旁反驳。
我闭上眼睛,可无论怎么去回想在意识世界中的经历,想得脑袋都有些痛了,对这一段记忆依然是一片空白。
我能感觉到事情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不管是秦振豪的布局,还是尸鬼婆婆为什么要突然和真相派的人纠缠到一起,这些都说明了在蚕丛墓中有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的东西。
而这东西就算是JS组织的首脑秦振豪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也没有获得,而尸鬼婆婆这样能够看透命运线的高人,也无法进入蚕丛墓中将之取出来,这些都充分说明了它的珍贵。
我们几人一路走来虽然坎坷,可是即便是误打误撞之下,都似乎被人刻意地引导到这个地方来。秦振豪曾承认过他是要利用我们取得那件东西,而和真相派合流的尸鬼婆婆,也一直在暗中推动。
双方都对那件东西志在必得,而我们几个人,很可能就在这种默契下被推着前行,那我们是否必须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行事呢?
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思想其实一直就被人刻意地引导着,似乎这就是我的宿命,进入青铜神殿,然后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至于后面结果会是怎样,只有天知晓。
“至少我们要试一试吧,要不然我外公被子弹直接击中胸口,这么重的伤以他的年纪撑不了多久的。”小叶子带着一丝哭腔央求着。
我心中一软,划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血液涂抹到象征着青铜神树的字符上。接着敖雨泽、秦峰、明智轩和小叶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每个人涂抹的字符,都是自身血脉所对应的五神用巴蜀图语写成的简短名字。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后退了几步,涂抹在字符上的血迹,像是被海绵吸收的水,很快就消失不见。这一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能够吸收血液的青铜大门,怎么想都有些恐怖。
很快,从青铜大门的内部,传来机栝运转的声音,这种声音沉闷而僵硬,似乎是里面的某种机关因为吸收了我们五人的血液而被启动,只是这机关太古老了,这么多年来鲜有运转,在活动之前缺乏充分的准备,总让人担心下一刻就被完全卡住了。
青铜大门开始一点点打开,让我们担心的是,从大门打开的方式,以及里面那一层厚厚的火山灰来看,在我们之前根本没有人进去过。
我的心微微一沉,如果旺达释比没有进入这道大门,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这青铜之城看似宏大无比,可总的说来最顶端的面积也就几千平方米,而且他又受了重伤,不可能走远的。
就在我为旺达释比的安危胡思乱想的时候,青铜大门已经打开了一半,而且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点亮的青铜火炬,也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依次点燃。
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大殿,全都是青铜浇筑而成,无数的青铜火炬被自动点亮,仔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不知以什么方法用全密封的厚实铜管引来了岩浆点燃的火炬,因此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硫黄味道。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一些,我们在大殿的中心位置,发现了一座两米多高的雕像,这座雕像人身蛇尾,眼部朝外凸出,背后生着黑色的双翼,一手抓着一把丝线,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截青铜树枝。
看着这古怪的雕像造型,我心中微动,这应该是一尊神像,而且还是集合了五神全部特征的怪异神像——纵目、蛇尾、玄鸟翅、蚕丝、神树树枝!
这雕像虽然看上去是乱七八糟的组合,但是细节却惟妙惟肖,也不会觉得突兀。唯一感觉别扭的地方,就是神像额头的位置,有一个直径约两厘米的空洞,似乎这里本来应该有第三只眼睛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被抠出来了。
当我仔细地观察这巨大而诡异的神像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