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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虎4

何安天下 一品淙淮 5297 2021-04-22 17:17

  一抬头看见平昌手里的两只白狐皮,赤龙君心里一惊,正抱着婴儿的双臂一紧,那婴儿身上受力疼得哭了起来,赤龙君摇晃着身体哄着婴儿,背过身去,不去看已经进了正堂跪在地上的平昌。

  秀儿追到平昌的身边,捶打着他的后背,哭诉起来:“夫君,你怎么忍心?那白狐如此通人性,你怎么会忍心杀了它们?”

  平昌道:“秀儿,为了你和永良的命啊!”然后举着白狐皮到赤龙君身后,道:“赤龙君,这是上好的白狐皮!我去寻了来,献给赤龙君,正合适给赤龙君做大氅的毛领!”

  赤龙君双眼已经恼怒到赤红,只是因为不忍看那白狐的尸身才忍着不回头,震虎将军看了一眼平昌手中的狐皮,骂了一句:“逆子,你怎么敢诓骗赤龙君?这哪里是新鲜的狐皮?秀儿啊,平昌不忍心的,你看那狐皮。”

  闻言,赤龙君和秀儿都定睛去看平昌手中的狐皮,果然,虽是白狐皮,也正好是两张,却不是新扒下的兽皮,毛发亮泽如初,皮内早已干透。

  秀儿突然露出笑容,接过狐皮,问道:“平昌,你哪里寻来这两张白狐的皮?”狐皮接到手里,秀儿才注意到,平昌一双手的手指满是血迹,“夫君,你这手是怎么了?”

  北苍进了正堂,拱手施礼后道:“赤龙君,平昌公子说他不忍心猎杀那两只白狐,但是赤龙君要的白狐皮,他在城外施粥的时候,曾见到过有蛮族的人裹在身上,所以,出了城,带着人翻遍了死尸,找到了这两张狐皮。”

  赤龙君长出了一口气,望了紫龙君一眼,道:“我听太子殿下的,一切等默君来了再做定夺,今晚先歇下吧!”

  紫龙君独睡一屋,麒麟守在门外。

  赤龙君带着那婴儿睡了一屋,平昌和秀儿伺候在赤龙君的外室,平昌端着热水给赤龙君泡脚,又亲自俯下身给赤龙君的脚上抹着冻疮膏。赤龙君逗弄着怀中的婴儿,问平昌:“震虎将军呢?”

  平昌不敢抬头,只是低声答:“父亲还跪在正堂,等默……默君来定罪发落!”

  “你弟弟平原呢?”

  “平原还跪在院子里,陪着父亲,我……”

  赤龙君曾经很想杀西山,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了,养狂魔不是那么容易,谁又忍心去杀自己的血亲和挚友?所以,当年雨末毁掉了熔岩洞和墓地,赤龙君虽心里不甘,但也觉得是一种解脱。赤龙君如今穿着平原的衣服,又允许平昌给他的脚上抹着冻疮膏,他自己心里知道,只要这两个人不再犯糊涂,规规矩矩效忠于太子,顺顺利利打开城门,放行蛮族南去天水城,自己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你留在我身边就好,晚上这孩子哭了,你就进来抱出去,让秀儿喂一喂!”赤龙君交代完,知道平昌挂念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又道:“震虎将军也先去歇着吧!别撑不到默君来,他那老身子骨再有什么闪失!”

  平昌闻言很是高兴,叩谢了赤龙君,刚要出门,赤龙君又叫住他道:“你让平原去伺候紫龙君吧!我看平原乖巧伶俐,比那麒麟强!”

  平昌出了门,赤龙君又摆弄起怀中粉嫩嫩缩成一团的婴儿,“可怜的孩子,也是个命大的孩子!”赤龙君看着那孩子就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心里悲悯,伸出食指触碰着婴儿的额头和小嘴,“小鬼,以后跟着我吧!我养着你!”

  晨曦中,黑鸦盘旋在天际,寻找着地上的死尸。城南外,将士的尸体正在被收敛埋葬。城北裸露出来的蛮族尸体都被焚烧了,剩下的大部分都还埋在雪原下,黑鸦发现了哪里有死尸就会围上去,扑打着翅膀,争夺着啄食腐肉的有利地势。

  明霜和明零带着人乘坐连夜新造的小船渡了河,来到藏野城外。驻守城门的将士到了将军府通报,平原去城门接了明霜和明零进了城。

  因为晚上小鬼哭闹了几次,赤龙君睡得不踏实,此时还没醒。明霜和明零先拜见了紫龙君,了解了藏野城内的情况,确认了赤龙君果然没事,都心里舒出一口气。

  “末儿可好?他怎么没有来?”紫龙君问。

  明霜和明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正踌躇间,一抬头看见赤龙君怀抱个婴儿走进正堂,两人赶忙躬身施礼,十二星君见到赤龙君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但此时见赤龙君怀中抱着个小婴孩,一脸慈爱温柔,都不禁诧异,又觉得好笑。

  “默君可好?他怎么没有来?”一样的话,赤龙君又问了一遍,不答不行了,明零朝着明霜使个眼色,自己低头不语。

  明霜未语先笑,脸上柔和润雅,这与雨末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在赤龙君面前极是讨巧,“紫龙君,赤龙君,默君很好!得知两位师父都安然无恙很是欣喜,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是因为……”明霜偷偷看了一眼赤龙君,见他面色和悦看着自己,才敢接着说下去,“因为明震拦着,不让默君出天水城的城主府……”明零也补上一句,“俩人打了好几回了,明震始终坚持,就是不让默君出城主府。”

  赤龙君闻言,诧异道:“明震吃了豹子胆了?敢拦着默君!让那孽障滚过来!”

  紫龙君道:“月影,明震是因为我走时交代他,要看好末儿,你我没有回去,就不准他出城主府。我是怕,末儿贸然来这天水河的北岸会有危险。”

  “可北苍已经传回了消息,你我平安,明零他们不是也有船可来了吗?”

  明霜又脸上梨涡深陷,道:“赤龙君,你也知道明震他一向有点……”

  “嗯!”赤龙君含着笑道:“你们俩回去把默君请来,让明震也来。”

  明霜和明零领命而出。

  紫龙君和赤龙君到了将军府的正堂,震虎已经带着两个儿子早早的跪在了里面。今天女眷都没有出现,赤龙君也没有为难,坐下后先问平昌,“城北的尸体打算怎么处理?”

  平昌答:“天气渐暖,冰原解冻,尸体裸露腐败,需要先就地焚烧,再拉到城南去埋葬。”

  “嗯!”赤龙君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了秀儿,吩咐北苍道:“你带北苍军都去帮忙,尸体要尽快处理。再往北去寻一寻,看有没有活着的蛮族,城外施粥继续,若有需要救助的蛮族直接接进城里安置。”

  赤龙君说完,瞟了一眼震虎,问道:“震虎,我这样安排,你可有异议啊?可舍得拿出粮食?”

  震虎叩拜答道:“罪臣无异议,都听赤龙君安排!也愿尽一份薄力……”

  “你那份薄力先留着吧!小辈我使唤着顺手,你还是每天来正堂跪着就行。”赤龙君又转向紫龙君道,“太子殿下,我这么罚他,你可准许啊?”

  紫龙君道:“月影,只要你留着他和家人的性命,随便你怎么罚,我都允你!”

  震虎将军闻言,带着两个儿子赶紧叩拜谢恩!

  赤龙君又开始吩咐平原:“你今日开始去河边负责接待天水城来的人,给默君备好马车,河边候着。”

  想到雨末就快来了,紫龙君和赤龙君都心里充满期待。紫龙君见赤龙君样样安排妥当,便道:“月影,我知道你吃不惯这府上的饭食,我去厨房给你加两个菜。”赤龙君闻言很是欢喜,连忙起身道谢。

  今天艳阳高照,是个大晴天,赤龙君抱着小鬼在庭园里晒着太阳,时不时往正堂瞧上一眼,平昌和平原分别去城北,城南两头忙碌,只剩了震虎将军一人孤零零跪在正堂里。

  麒麟随侍紫龙君左右,此时正在厨房里打着下手。赤龙君还是留着戒备心,随时警惕着观察着四周。

  秀儿又来抱小鬼喂奶,赤龙君递过孩子,又问了一句:“你家老夫人多大年纪了?”

  秀儿答:“老太君已过七十古稀……”说话间言语闪烁,眉头微红,赤龙君瞧见了便问:“老夫人病了?”秀儿答:“是!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加上寝食难安,气血不畅。”

  赤龙君道:“带我去给你家老夫人瞧瞧病去吧?”秀儿心道,老夫人这病还不是就被你吓得?你去瞧病再给老夫人吓死,我这罪过不是就大了!可是赤龙君要去,她也不敢阻拦,只得抱着小鬼领路。

  出了正堂的院子,拐过几道连廊,来到一处大院,院内的仆役看到赤龙君都吓得连连回避,也有丫头瞧见了赤龙君赶紧进了屋里通报,震虎将军的母亲听说了赤龙君来了,在丫头的搀扶下迎了出来,刚要跪拜,赤龙君两步跳上台阶,将老夫人搀住,送回了屋内。

  老夫人自然是拘谨怯懦,赤龙君却难得的满脸带笑,唠起了家常,“老夫人,在这藏野城可住的惯啊?”

  “嗯,住得惯……”

  “老夫人,刚添了重孙,可高兴啊?”

  “嗯,高兴……”

  “老夫人,昨晚睡的可好啊?”

  “嗯,好……”

  尬聊了一会,赤龙君接回了秀儿送回的小鬼,又吩咐秀儿,去把太子殿下请来。

  老夫人本来低着头,心里惴惴,此时见本以为是凶神恶煞的赤龙君竟怀抱了婴儿,满眼慈爱的逗弄着,实在是让人意外,就抬眼盯着赤龙君和那婴儿看的出奇。

  赤龙君感受到了老夫人的目光,就凑到她的身边,把吃饱了奶,睁开了眼,萌萌可爱的婴儿递到老夫人身前,“老夫人,你想抱抱吗?”

  老夫人嘴上来不及应承,双手已经伸开接过了婴儿,与赤龙君相视一笑,气氛突然融洽和缓了起来。

  紫龙君进了屋,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道:“月影,你急着找我来做什么?我还忙着……”

  老夫人见了紫龙君又不由得身体打起了颤,抱着婴儿起身要跪,赤龙君回身一笑,道:“老太君,你坐着就好!”赤龙君改了称呼,那老夫人受宠若惊,满脸错愕的看着面前两人,也没有跪也没有坐,尴尬的站在原地。

  紫龙君见屋里那老者正是昨晚跪在院中的老夫人,便道:“老太君,你坐就好!昨晚让你受惊了!”

  紫龙君上前,和赤龙君一起,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重新坐好,赤龙君接回老夫人怀中的孩子,道:“老太君,你知道震虎的罪,太子要杀你全家也是不为过的!”

  老夫人吓得身上打颤,连连道:“是……是……”

  “太子殿下仁善,愿免你们的死罪,给震虎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赤龙君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一边继续说着。

  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紫龙君,神情肃然清冷,但并无杀气,连连谢恩道:“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那震虎毕竟是戴罪之身,太子罚一罚他,您老人家也不要心疼!”

  “不心疼,震虎该罚……该罚……”

  “老太君安心吃饭,睡觉,不用挂虑!震虎如今归到太子的麾下,也是得遇恩主,是好事!”

  “是好事……是好事……”

  “震虎将军晨昏定省时,您也多劝上两句,可不敢再生异心了!”

  “不敢了……不敢了……”

  “老太君补个觉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赤龙君走到紫龙君身旁,问道:“无念,饭做得如何了?我和你去厨房看看吧?”

  紫龙君也起身告辞了老夫人,和赤龙君一起往屋外走去,“你看好你的孩子,不要捣乱就好!”

  正走着,魏平昌来报:“太子殿下,赤龙君,城外施粥,有幸存的蛮族聚集而来,他们……阻止焚烧尸体,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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