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北苍将军来了朝阳城,享春园又热闹起来。
赤龙君交代有生意就做,北苍将军依言留在享春园会客。
赤龙君则带着雨末出门,去逛朝阳城。
街市里十分的热闹。
赤龙君指着一些鱼干对雨末道:“这些是海鱼,月国临海,在朝阳城再往东要走三五日。”
路过朝阳城的醉红楼,赤龙君对雨末道:“我从神界出来就烧了这家醉红楼,也就认识了薇儿。也是在这里和月国的几个皇子混得很熟。这月国的国君没有实权,皇子们也都游手好闲。”
再往前走,看到很多放在冰上卖的水果,赤龙君又对雨末道:“这些都是从米安国运来的,金贵得很,北苍将军的主意,沿路都建了冰站。”
再走就逛到了苏家钱庄,赤龙君拉起雨末的手,道:“咱们去瞧瞧傻子,他娘说这几日傻子起早贪黑的忙。”
两人进了钱庄,伙计迎上来,热情的招呼:“两位公子是换钱,还是换花纸,还是。。。”
赤龙君见自家的伙计不认识自己,很是没有面子,便没好气的道:“我找傻子。”
伙计一愣。
雨末道:“请问芦掌柜在吗?”
伙计答:“芦掌柜忙着。。。”
赤龙君一拍桌子,骂道:“混账东西,快去把傻子给我叫出来!”
钱庄内的伙计以为有人要闹事,纷纷围了过来,客人吓得连忙都退出了店面。
柜台外的动静惊动了芦傻子,跛着脚从柜台里出来,一见赤龙君,脸就扭曲成一团。
赤龙君马上指着芦傻子道:“不许笑,你这笑的比哭都难看。”
赤龙君又指着围了一圈伙计道:“你让他们认认我,以后我来拿银子方便。”
芦傻子对周围的伙计道:“苏。。。苏家。。。大少爷。。。赤。。。赤龙君。。。”
赤龙君嫌芦傻子说话费劲,便接话道:“认识了吗?这苏家钱庄是我的!你们记住我这张脸,还有这位公子,以后我们连钱庄取银子,要多少给多少,知道吗?”
芦傻子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
“什么不可?”
“银子。。。不可。。。账。。。账。。。”
雨末解围道:“银子哪能由着你说拿多少就拿多少,账目乱了,这钱庄的生意如何做?你要用银子,自然要找芦掌柜支取,有盈余可用才可以。”
赤龙君听雨末如此说,便不反驳,又缠着芦傻子道:“傻子,你教我画花纸吧!我又不能守着你,守着钱庄。我在外地,急用钱的时候,自己会画花纸比到钱庄取银子倒是更省事。”
“不可。。。不可。。。”
赤龙君闻言,将伙计刚端到面前的茶碗掀翻,怒道:“我的钱庄,银子不让我取,花纸不教我画,我要这钱庄何用?”
雨末见赤龙君在钱庄发疯,就上手一把握住赤龙君手腕,扯到身边道:“回去!”
赤龙君被拖拽着带出钱庄,芦傻子在后面追着,喊着,三人一路回了享春园。
平儿娘在正堂外抹着眼泪,赤狐安慰道:“婶婶,你别急,赤龙君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咱们平儿一向很好。”
平儿娘道:“我听着赤龙君训斥平儿的声音,心里就害怕。”
苏娇娥也道:“婶婶,默君也在,你放心,会劝着的。”
蓷儿来了,凑到赤狐身边,问:“还在骂?”
赤狐撞了一下蓷儿的肩膀,皱皱眉,示意他平儿娘在。
蓷儿道:“北苍将军和明霁他们都等着呢,要不我进去请一次?”
赤狐道:“你别惹事!他不动手就很克制了,骂两句算什么!”说完,赤狐又看看平儿娘。
平儿娘一惊,忙问:“这赤龙君不能动手吧!这平儿的小身板,可怜这孩子话又说不明白,又不抗打!”说着又急出了眼泪。
北苍将军和明霁等人见迟迟不开席,也都来到正堂前。
苏黛眉跟在明零的身边,小声对明零嘱咐道:“你今天别惹我哥,回头我跟他说。”
逸尘也来了,站到赤狐身边。
正堂前的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听着赤龙君骂傻子。
山鬼道:“前两天当亲儿子一样哄,今天这怎么了?骂的跟孙子似的。”闻言,平儿娘又掩面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骂声停了,正堂内十分安静。
众人都以为是赤龙君要出来了,站的恭恭敬敬,可是等了半天既不见人出来,正堂内也再没有任何声音。
又等了一段时间,明霁对蓷儿说:“该送茶水了,烦请。。。”
蓷儿早已迫不及待了,冲向茶水间端起已经备好的托盘,又冲回正堂,在众人的注视下推开了门,看到芦傻子好像正在桌子上用手指写着什么,赤龙君和雨末正一左一右看的聚精会神。
堂内那芦傻子听见有人推门,立即趴到了桌子上,赤龙君骂了一句滚,一看是蓷儿就住了口去看雨末,雨末起身来到门口,从蓷儿端着的托盘上拎走了茶壶,道:“在外面等着。”
蓷儿赶紧将只迈进一步的脚又退回来,关好正堂的门,等他回身,众人皆是疑惑和期待的眼神。
蓷儿将托盘交给一边的小厮,回到院子里对大家摊摊手道:“啥也没看见,默君不让进去。”
又过了一阵,正堂门终于开了,芦傻子很是神气的走了出来,拉起他娘的手道:“去。。。喝酒。。。”
接着赤龙君和雨末也出现正堂的门口,赤龙君喝了一声傻子他娘,雨末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赤龙君又改口道:“婶婶,赶紧去给傻子娶个媳妇,让他赶紧剩下一群小傻子,帮我把钱庄开遍天下。”
傻子娘不解何意,芦傻子却羞红了脸道:“还小。。。不急!”
到了前院正中,十几桌的宴席已经摆好了酒菜,赤龙君、雨末、北苍将军和明霁坐了主座,其他众人也都落座。
赤龙君举杯道:“今日谢北苍将军及时送来银子救急,谢明霁护院有功,贺山鬼归顺,祝醉红楼和钱庄生意兴隆!”
说完一饮而尽,众人共饮一杯。
赤龙君几杯酒下肚,就兴奋起来,满院子的人都跟着高兴。
北苍将军给赤龙君敬酒,行的是跪拜礼,雨末起身回避,赤龙君一把抓住雨末也站了起来,北苍将军道:“默君,我拜你也是应该。请默君就坐,与赤龙君同饮此杯吧!”
雨末见赤龙君坚持,就与赤龙君同坐共饮。
明霁敬酒,也行跪拜礼,雨末推开赤龙君的手,道:“明霁是我的兄长,我不能受他的跪拜。”
赤龙君还是不松手,道:“我能受的,你就能受。”
雨末转身就走,赤龙君扯着衣角就撵,明霁尴尬的举了举杯,看着赤龙君拽着雨末的衣角,两人一路拉拉扯扯打着转出了园子。
赤龙君见周围没人,上前抱住雨末的腰,自己一屁股坐在连廊的椅子里,拖住雨末不让他走。
雨末推赤龙君的手没推开,就揪着赤龙君的头发,抬起他的脸道:“你不要胡闹!”
赤龙君还是坚持,“我能受明霁的跪拜的,默君也能受。”
雨末突然扶着赤龙君的腿就跪在了他的面前,“赤龙君是我的师父,拜过了师父,师徒的命运就是连在一起的,一生不可以改变的。”
“默君,你。。。”赤龙君突然心里很慌,他上前扶了扶雨末,口中很是轻柔的叫了两声,“默君,默君。。。”
雨末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关系有点乱!你是我的师父,按神界的规矩,你在。。。”
赤龙君插话道:“我们又不在神界,还管什么神界的规矩。”
“明霁是我的兄长,我真的不能受他的跪拜。”
“我估计一会赤狐和明零也会拜我。。。要不,我让山鬼先拜,然后你就回避,先到暖春阁等我。”
雨末知道赤龙君喜欢热闹,也是难得的原来赤龙山的人又聚在一起,就道:“赤龙君想明震了吗?今晚帮我当明震吧,我跪着伺候你一晚!”
提起明震,赤龙君紧握着拳头,抚着雨末的头,道:“默君是默君,我要你是我的默君。山鬼的事了啦,你陪我去找找明震吧。”
雨末答:“好,那我先回暖春阁,你尽管痛快。”
两人刚要分开,却听前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前院跑去。
北苍将军正呵斥几个举着长刀短斧的手下,而对面明霁等人正挺剑对峙,赤狐等赤龙山人也站在明霁这边。
赤龙君鞭子一出,甩向北苍将军,雨末一把扯住赤龙君手腕,鞭子收住,人也倒在雨末的怀里。
北苍将军感受到鞭锋袭来,知道赤龙君发了火,回头就跪到了赤龙君面前,道:“赤龙君,是北苍的错!是我的属下失手伤了默城的人!”
赤龙君从雨末的怀中挣扎出来,骂道:“混账东西,默城的人?他们是雨国人,原来在你北苍军中,你们是记着之前的仇,伺机报复!你去跟默君请罪!”
赤龙君见明霁身后有人已经受了伤,接着骂道:“你们这些西陵国人,若不是默君宽仁,我早把你们赶尽杀绝!会留你们到今天还敢跟雨国人为敌?不是我将你们安置在米安国的土地上,你们早被琅琊国人杀尽!你们苟活到今天还敢恃凶逞强,在我享春园的伤了我的人?”
赤龙君见北苍将军带来的人被他训斥后陆陆续续跪下认错,收了扒皮,回头去看雨末。
雨末已经扶起了北苍将军,还拱手施礼,道:“雨国人也应多谢北苍将军,是北苍城一直供养在神宫的雨国人。”
北苍将军见赤龙君看向他,又赶紧跪下了。
赤龙君又怒目而视明霁等人,呵斥道:“你们!也都跪下,若不是默君毁掉熔岩洞,你们这些雨国人早被狂魔侵蚀,哪能活到今天?”
又举鞭指向赤狐等人,道:“还有你们!若不是默君在西陵国都城外,假冒青龙君将我们召回神界,你们早已与麒麟震虎同归于尽!”
山鬼倒是机灵,不等赤龙君骂,就领着山贼之众朝着雨末跪倒。
赤龙君还不算完,一院子人骂了个遍,都规规矩矩跪到雨末面前了,才住了口,拎起酒坛,咚咚咚狂灌了一阵酒,砸了酒坛道,你们都该拜默君!
赤龙君甩出扒皮,一鞭打在地上,砖石迸裂,众人都心里发颤。听到赤龙君喊了一句,拜!
众人赶紧齐齐朝雨末叩拜。
雨末道:“你们不要再分西陵国人,雨国人,赤龙山人和山贼。愿你们可以和睦,都听命于赤龙君,守好北苍城,建好默城,兴盛苏家钱庄,商通天下。”
说完,又凑到赤龙君身边,小声道:“我先回暖春阁,你尽管痛快。”
赤龙君拱手道:“默君慢走!”
等雨末的身影转过连廊看不到了,赤龙君回过身,看着跪了一园子的人,勾唇一笑,心道,你们都该跪默君!我就是要让你们拜他!
赤龙君走回桌边,落座,哗啦啦倒上酒,举杯道:“都起来,陪我喝酒!不可再分哪国人,过去的仇怨全部一笔勾销,今晚一起痛快!”
众人起身,刚要落座,赤龙君指着众人道:“散开重新混坐。比腕力决定首席,定喝酒的规矩。”
一开始还是窸窸窣窣的换座声,等开始比腕力了,吆喝声,助威声响起,就慢慢热闹了起来。
赤龙君喝着酒笑着看着,仿佛又回到了赤龙山。
赤龙君带着醉意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对同桌的北苍将军和明霁道:“北苍城是北苍将军的,默城是明霁的,很好!你们都很好!”
接着又叫了赤狐到身边,道:“赤狐,你留下,我把醉春楼都给你。现在加上新开的两家,二十家青楼都是你的!苏家钱庄留给黛眉,这苏家的女人嫁妆可是不少!嗯,都很好!我只要。。。我只要。。。”
说着,赤龙君笑着起身朝暖春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