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雨末已醒,紫龙君和三公主都凑到了雨末所躺的石台边,原来雨末两只手里本来都握着镇魂的灵石,刚才他自己抖落了一只,袭鸿将他另一只手里的灵石也取走后,雨末就缓缓睁开了眼。气息微弱,声音很小,“无念哥哥,月影呢?”
紫龙君答:“他与蓷儿一起去了琅琊国!”
雨末听后,沉着眉头,忧虑道:“金火相逢,战事兴,浩劫之下,会有很多人无辜牺牲。”
“末儿,只有你能阻止月影,等不得了。”紫龙君又不放心的看向袭鸿,“末儿身上的毒?”
袭鸿将两颗镇魂灵石收在一个锦囊里,递给了雨末,“暂时无事,体内尚存的毒被压的很深,但人醒过来了,随着气血运行加快,脏腑之内的毒慢慢会侵袭出来,这次中断了,以后每年要排毒一次,需十年才能彻底清除。”
“末儿,你受苦了!”紫龙君听说这次中断,就需再用十年才能清毒,不免心疼起雨末。
雨末却不顾自己,反问紫龙君,“无念哥哥,你的伤?”
“我的伤无碍,我这就送你去琅琊国找月影!不能让他和蓷儿在一起,攻伐毁灭之下,必是血雨腥风里生灵涂炭之劫。”紫龙君支撑着站起来,又上前来扶雨末。
三公主也搭了雨末的一只胳膊将他扶起,又道,“龙姐姐一族世代忠良,可那琅琊国的国君,残暴、自负且荒淫无度,侍此昏君也不免愚忠伪作,既然被逼到了这一步,我也带人去助龙姐姐一臂之力。”
从沙亭城出发,走大路数日后就到了北苍城,北苍将军听闻赤龙君去了琅琊国,也组织起北苍军铁骑,并听从雨末的建议,令全体铁骑都换上了青衣,打起青龙山的旗号进入琅琊国,一并去追青龙君的队伍。
再往琅琊国走,之前紫龙君密信西永派来的西陵国大军,也是穿着青衣,打着青龙山的旗号,在麒麟将军的带领下追上了紫龙君和雨末一行。
每个人都有软肋,只是有的人会格外多一些。赤龙君带着蓷儿迎面撞进了青龙山的队伍,被青龙君抓住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们本是正义之师,你去做了什么?现在洛王城除了龙府,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怨灵,国君拿住了把柄,说龙府一脉是妖族在世,正举全国之力要攻入洛王城,要屠尽我族!”
赤龙君垂着头,知道自己冲动下闯了祸,又悔恨自己造了太多的杀孽,只能由着青龙君骂。
屏遥已经查看完蓷儿的伤势,来禀报道,“蓷儿外伤严重,失血过多,人已经陷入昏迷,更严重的是内伤,气血紊乱,经脉寸断……”
屏遥一向与蓷儿交好,十几年的交情,如今看蓷儿如此,不仅急得落下泪来,又仗着有青龙君撑腰,便也开口责怪起赤龙君:“赤龙君去洛王城发疯,为何要带着蓷儿?若害他丢了性命,良心会安吗?你又如何向紫龙君交代?”
锦伦提醒道,“若得紫龙君医治,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不如赶快派人去请紫龙君来吧!”
屏遥得了提醒,立即拱手对青龙君道:“我去!我去请紫龙君来!”
赤龙君抬了抬眉眼,心道紫龙君被蓷儿所伤,且不说他现在身上有伤不能立即前来,就算人到了眼前,自己跪着求他,都不知道他还肯不肯救蓷儿一命。
青龙君突然怒道:“屏遥,我早就让你去请过紫龙君,他为何还没有来?”
不待屏遥答话,不远处突然起了喧嚣,青龙君往队伍的末尾去看,千余人的队伍后面又跟上一队青衣加身的人马,有骑兵,也有步行的弓箭手,浩浩荡荡足有两三万之多,都打着青龙山的大旗,“锦伦,是我眼花了?那后面来的……”
几人正纳闷不知这跟上来的大队人马是什么来头,突然一匹快马从两队首尾相接处飞奔而出,没到近前,马上之人已经喊了起来,“赤龙君,北苍来了!北苍带着人马粮草来了!”
赤龙君认出那马上之人正是北苍将军,华发已生,但一身戎装在身还是威风凛凛,士气十足!北苍将军到了赤龙君面前,下马就跪,老将军跪了,身后的北苍军见了,也纷纷下马跪倒,赤龙君这才认出,那新上来的骑兵虽都穿着青龙山的战袍,却有一半是北苍将军的人马。那剩下的呢?
北苍将军之后,另一将军模样的人骑马在前,身后又跟了两辆马车,将军下了马,剩下的一半青衣战士跟着下了马,赤龙君认出这些是麒麟将军的人马。麒麟将军撩了马车的帘子,一身宽袖白袍的紫龙君闪身而出,赤龙君又惊又喜,疾跑了两步就跪到了紫龙君面前,“无念,你救救蓷儿吧!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蓷儿?”紫龙君尚不知蓷儿重伤,话还没问全,屏遥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迫不及待的上来拖着紫龙君就走,“紫龙君,快随我去救蓷儿吧!”
紫龙君身上有伤,也反抗不得,轻飘飘的被屏遥拖着就走,路过赤龙君时指了指马车道:“末儿!来了!”
末儿!赤龙君瞬间瞳孔放大,朝着另一辆马车冲去,可一撩车帘看到的却不是雨末,而是三公主正怒目而视,赤龙君惊慌中又跪到了三公主面前,“三公主,你放过雨末吧!明霜是我杀的,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雨末:“……”
三公主闻言恼怒至极,下了马车一把揪住赤龙君的衣领,“月影,我就知道是你!你为何非要杀他?”
“他逼活人献祭,差点害死了无念!”赤龙君抽出扒皮递到三公主的手中,“凤姿,是我欠了你的!你放过雨末,你打死我,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青龙君上前求情道:“三公主,月影有错,日后我给你做主,现在不是时候……”
三公主一把丢开赤龙君,道:“我是来帮龙姐姐的,等这边的事完了,再找你算账!”
“雨末呢?”赤龙君绕开三公主往她身后的马车上找去,又被三公主提着丢在了刚才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雨末跟前,“你是宁愿他跟我一辆车,也不愿意让他跟无念一辆车吗?”
雨末看着赤龙君被丢来提去,心里不免心疼,上前刚要扶赤龙君起来,却不料赤龙君又恭敬跪到了自己面前,“默君,月影又犯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进了琅琊国后,陆续有前方的情报送到,雨末已经知道了洛王城发生的一切,金火相遇,杀伐不止,本来一路心痛愤慨,赤龙君为什么不肯听自己的劝,又造杀孽无数?此时见赤龙君居然主动认错,从见了紫龙君开始,就在不停的讨罚,跪到现在都没有起身,心里突生安慰,月影他终是战胜了自己的心魔,痛悔自己的过错,再联想别人对洛王城惨景的描述,雨末已经知道,是蓷儿大开杀戒,赤龙君应该只是一心想护龙府,并没有滥杀无辜之举。
“月影,起来!”雨末扶起了赤龙君,四目相对,有相逢的喜悦,也有彼此的担忧,更多的是心疼,雨末,你受苦了!月影,你也受苦了!
雨末对青龙君道:“前方战事吃紧,请青龙君和三公主率大队人马立即去洛王城吧!”又对刚赶来的北苍将军和麒麟将军道:“紫龙君和赤龙君先留下,两位将军辛苦,随青龙君先去吧!”
北苍将军和麒麟将军如今虽然各事其主,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的主人向来都是对雨末言听计从,所以毫不犹豫就答了是,郑重拜见了青龙君,带着自己的人马正式加入了青龙山的大军。
大军继续开拔,只剩下了赤龙君和雨末,“蓷儿伤的很重?”
赤龙君突然无地自容,甚至想拉着雨末赶紧逃离,可是又不得不面对,“屏遥说,内伤重,气血……经脉……”
两人一起来到路边临时搭起的一个小帐篷,赤龙君撩了门帘,让雨末先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蓷儿一身血衣,面如土色,屏遥紧张的看着紫龙君正在探蓷儿的脉,赤龙君想起前事重重,羞愧难当,跪在紫龙君面前,“哥,你罚我,你救救蓷儿!”
紫龙君冷眼瞟了赤龙君一眼,冷冷道:“滚出去跪着!”
赤龙君低垂着头,答了声是,转身跪到了帐篷外面,三公主的马车正好经过,看着可怜兮兮跪着的赤龙君,也留了个冷厉的眼神给他。赤龙君攥了攥拳,骂着自己,活该!
一路上雨末也追问了紫龙君两次,到底蓷儿为何会出手打伤他,可是紫龙君始终不肯说。此时,再看紫龙君对赤龙君的态度,雨末跟着出了帐篷,问道:“蓷儿是为了你打伤了紫龙君?”
赤龙君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雨末又问:“你来琅琊国是为青龙君,蓷儿来是为了你?”
赤龙君还是无言以对,更加羞愧难当。
雨末回头又朝帐篷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除了手上有血,身上全全乎乎干干净净的赤龙君,又问:“蓷儿受伤是为了护你,他为你能爆裂体内的土元,是以气血紊乱,筋脉寸断?”
赤龙君跪着挪到雨末身边,一把抱住雨末的大腿,“默君!我错了!他若死了,我心里难安!”
雨末愤然道:“他若死了,你这辈子都还不了他的情了!他不能死!你给我进来!”
赤龙君又跪到了帐篷里,面对紫龙君和屏遥厌弃的眼光,往角落里缩了缩。
雨末问紫龙君:“无念,蓷儿可救吗?”
紫龙君无助的摇了摇头,遗憾道:“木元和水元都主疗愈,但是灵流却都进不到蓷儿的体内,而且,他体内金元暴虐,已经走火入魔,此时是昏死了过去,若是醒来,怕是也已经失去了人性,只剩了一具躯壳,救活了也只是血腥杀戮机器,只能随他去了!”
屏遥闻言就哭了出来,彻底的崩溃,指着赤龙君骂道:“你个魔头,是你害死了蓷儿!”想想又不甘心,拉着紫龙君跪着求道:“紫龙君,蓷儿是你的弟子,你怎么忍心看他这样死去?你救救他吧!即使走火入魔了,也是蓷儿,我们把他关在龙潭洞里,不让他出去杀人不就行了吗?不能让蓷儿这么死了啊!屏遥求你了!”
屏遥哭的伤心,赤龙君也万分懊悔,反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是我害了蓷儿!是我害死他!”
雨末也探了一下蓷儿的脉,怒道:“人还没死,你们不许哭!”
屏遥立刻止了哭声,退到一边,焦急的看着雨末。雨末握着蓷儿的手放到紫龙君的手中,“哥,若要你的木元救蓷儿,你肯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