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坞村的主要农作物是毛竹和茶叶,所以水稻的种植并不多,今年的收获大约只有八百公斤的样子,这还是稻谷的数量,经过脱壳之后,重量会去掉大约三成,所以最后的大米产量约为五百公斤。
在脱壳之前,需要先将稻谷晒干,天气好的话,只要一天就能搞定,不过今年天公不作美,刚好在收割完之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淅淅沥沥地接连下了三天,稻谷的后续处理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这三天,所有人都是度日如年,稻谷收割之后,如果不尽快晒干,很容易发霉变质,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一年的辛勤劳动就都白费了。
好在三天之后,天气总算是放晴了,一大早,一轮大太阳就高高地挂在了空中,地面还有些潮湿,村民们赶紧扫干屋前的水泥地,把稻谷从室内搬出来晾晒。
姬薇运用异能将蓝显家屋前空地的积水全部抽干,地面干燥得几乎没有了一丝水分,李罗把稻谷从储物空间里倒出来,这三天,稻谷一直储存在储物空间里面,所以并没有受潮,干燥程度还跟刚收割的时候一样。
蓝显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连绵的阴雨并没有影响收获的好心情,多亏了李罗,他家的稻谷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估计只要晒个一天,第二天就能开始舂米了。
舂米,谈不上什么工艺,过程也并不复杂,但绝对是个力气活。一口臼,用一块大整石慢慢凿成。它形同一只巨大的酒盅,臼口的直径不小于 70 ~ 80 公分。一只大的石臼,一般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它。
臼内凿有锣纹,臼的身子须埋在地下,臼口露出地面,四周用破陶瓷缸片贴平,以便于清扫。在臼的上面,架着用一棵大树段做成的“碓身”,“碓”的头部下面有,杵的嘴子上按了铁牙。
“碓”肚的中部,两边有支撑翘动的横杆,就像玩杂技的“翘翘板”中间支撑那玩意儿,“碓”尾部的地下挖一个深坑,当把重心移到“碓”尾并将其向坑里踩压下去,“碓”头即抬了起来,然后舂下去,抬起来,再舂下去,就这样机械地重复,便是舂米。
李罗只要像玩跷跷板那样,使劲儿踩,使劲儿踩,另外一头的杆杵便会重重地砸进装满了稻谷的臼内,谷壳就会自动和大米分离。
红坞村虽然偏僻落后,但原本也已经淘汰了这么落后的稻谷脱壳技术,用上了现代化机器。
往年,村民们只要用一根扁担,把稻谷运到山下的乡镇,那里有一台大型的全自动碾米机,供十里八乡的村民使用,只需支付少量的电费,就能非常方便快捷地脱壳稻谷了。
不过现在自然是用不上好用的机器了,别说镇子已经被丧尸给占领了,就算没有丧尸,如今也没有电力能够驱动机器。
老人在储藏室内倒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出了当年舂米用的石臼和铁杵,脸上颇为感慨,道;“我还是在小的时候见大人用过这玩意,那个时候,每年到了舂米的季节,村子里最强壮的男人便会轮番上阵,既是劳动,也是炫耀,谁家的男人最强壮,谁家的舂米技术最好,自家男人被夸奖,是村里婆娘们最得意的事情,如果是单身的小伙子,只要在这个时候表现良好,准能赢得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的芳心。”
当年用的木碓已经找不到了,老人亲自上山找了一棵长短粗细最合适的杉木,砍下来一番处理,临时制作了一根木碓。
一场秋雨一场凉,山上的气温降得尤其快,不过只要干起活来,依旧会变得汗流浃背,李罗就是如此,他这会儿正充当着舂米的主力,使劲儿踩着舂米用的碓。
“咚咚咚……咚咚咚……”
铁杵和石臼碰撞的声音,沉重而有规律,因为频率很快,所以听上去竟有了几分轻快的感觉。
老人在一旁看得颇为感慨,道;“李家小子,如果是在当年,像你这样的小伙子,绝对能让无数大姑娘争着抢着要嫁给你。”
姬薇扑哧一笑,道;“听见没有,当年你这样的可是很受欢迎哦,只可惜如今已经不流行大力士了,敏茹,你说是吧?”
“啊!是啊。”
姜敏茹看得很入神,被姬薇突然一问,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匆匆忙忙地应了一声。
李罗已经舂了一上午的米了,因为太热,出汗出的太多,所以索性把衣服脱掉了,赤裸着上半身,因为这段时间晒了太多的太阳,所以脖子以上和两条胳膊的肤色略黑,但身上的皮肤却依旧显白,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罗穿着衣服显瘦,瘦瘦高高的还看不出什么,一脱掉衣服,这才露出了浑身的肌肉,如同一名雕塑大师最高明的雕琢,每一寸肌肉的曲线都勾勒地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累赘,随着舂米的动作,浑身的肌肉如同水银一般流动。
这么落后的舂米方式,自然谈不上效率,劳累了整整一天,脱壳的稻谷还不足两百斤,照这个速度来看,要舂完全村的稻谷,恐怕得要个四五天才行。
舂米的第三天,红坞村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当李罗等人亲眼见到这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双脚赤裸的来人之时,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当日那位温文尔雅的僧人了空。
“你真是了空?”
“阿弥陀佛,如今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了空不成?”
听到这标志性的念佛声,李罗才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仔细一看,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果然和了空一样,充满了温和和淡泊,让人一看心情就放松了几分。
只不过,如今了空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疲惫和慌乱。
得知了空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的山路,一路上不眠不休,粒米未进,只喝了一点瓯江水,众人连忙将他迎进屋子里,金胖子煮粥,李罗倒水,蓝显找了一套布衣,让了空换下了身上破烂到几乎看不出模样的僧袍,一群人围坐在了火塘边。
见了空脸色有些惨白,不时打着哆嗦,李罗连忙朝火塘里添了几根柴,让火烧得旺一些,好让了空取暖,问道:
“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了空脸色一黯,叹了一口气,说;“他们都死了。”
诸葛浅素听了,震惊之极,忙问:“死了?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罗心中一动,猜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妖藤又出现了?”
了空表情沉痛,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妖藤?妖花?妖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全都是吃人的妖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呼……”了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们那日走后,我们就关闭了寺门,大家全都躲在寺里,不敢出去,生怕像我师傅那样碰到什么不测,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丧尸来袭,也没有妖藤作祟,大家都放松了一些。
可是就在四天以前,平静的日子突然就被打破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一场大雨之后的早晨,寺院一如既往的平静,大家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然后各自分散活动,过了一会儿,有人竟然发现赵阿姨死在了一堆灌木丛里,尸体被枝叶牢牢地捆住,死状异常恐怖。”
李罗一惊,忙问;“是不是口鼻有细藤钻入,整个人被吸成了人干?”
“没错,只剩下了骨头和皮囊。”
了空点了点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