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风一行人来到苏州城,天色尚早,调转马头直奔西南方向而去,确是游览举世闻名的灵岩山,灵岩山兴盛于春秋战国时期,吴王夫差宠幸西施,为得西施欢心,更是不惜耗费国力在‘秀绝冠江南’的灵岩山顶为西施建造馆娃宫和姑苏台。
勾践为了讨好夫差更是命人进山伐木,经过搜寻找到大量名木,全部进贡吴国,这批良材运抵姑苏时积木塞渎,甚是壮观,山下小镇因而得名‘木渎’。
柳闻风一行人行至西南,一名老者拿出祭品,这里埋葬的便是当年的抗金名将韩世忠,老者的先人曾是韩世忠部下,眼见将军被秦桧陷害,一直暗中保护,韩世忠最终病故,葬于此地,于是在此守墓,更是立下规矩,子孙后代不得违背。
柳闻风道:“不想先人对韩将军如此尊崇,更是立下这样奇怪的规矩,这样岂不是令子孙后代只能屈居于此。”
老者道:“韩将军十八岁应募参军,挽三百斤强弓飞马射箭,时而舞铁槊急驰峭壁之间,勇冠三军,勇挫西夏,生擒方腊,稳震金兵,单骑斩酋,平定范曹,何等英雄,只可惜最终还是被秦桧那些恶贼诬告收了兵权,自此闭口不言兵,更是郁郁而终,临终时依然不忘收复河山,我们能够做的不过是守在这里而已。”说完眼中泛起泪花。
柳闻风道:“韩将军之忠义必然载入史册,如今外贼已灭,大明国事昌隆,百姓安居乐业,韩将军若是知道必然可以含笑九泉。”
老者笑道:“一看你们就是有身份的人,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现在来这里祭奠缅怀的人越来越少了,几位也算是有心人。”
柳闻风道:“老丈,天色已晚,我们也要告辞了。”
老者道:“几位慢走,这里山势甚是陡峭,可是要小心脚下。”众人告辞顺着山势走回,马匹在地上啃着草叶,不时的发出响鼻,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抬起头发出几声嘶鸣。
柳闻风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四人跟在身后并不言语,柳闻风笑道:“你们必然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一人道:“大人该不会是为了看一看当年吴王与西施在此玩乐的情景。”
另外一人道:“大人或许是想缅怀一下埋在这里的韩将军,能够做到被人尊崇甚至一生守护已经是最大的荣耀。”
柳闻风点头道:“你们所说的理由都正确,来这里的人多半是为了看景,至于那位当年的抗金名将正如老者所说的那样,能够前来缅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甚至慢慢被人所淡忘,毕竟现在已经大明王朝,曾经的大宋早已覆灭。”
“这么说大人是另有目的?”
柳闻风笑道:“不要以为做每件事都有目的,有些时候都是随便走走,为了散心,同样是为了打发时间,人总是会觉得无聊。”
“大人,苏州城出了命案,人命关天,我们又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岂不是有违指挥使大人重托,更是对不起苏州百姓,大人这么做卑职实在想不明白。”
柳闻风笑道:“书信你们已经看过,凶手手段残忍,更是十分狡猾,只是是否注意到凶手行凶的时间?”
“晚上,多半是选在夜深人静,行人稀少,很多人熟睡的时候作案。”
“大人是想来一招守株待兔。”
柳闻风摇头道:“两起案子发生的地点相距太远,绝对无法判断凶手下一次行凶地点,只是指挥使大人说过,想要抓住凶手,只有按照他的思路融入进去,找出其中的破绽,然后巧妙布局。”
“大人,是否已经想到办法找出无头尸案的幕后黑手?”
柳闻风道:“毫无头绪,只是不想这么早进入苏州城,到了那里还不是陪着那些大人们喝酒聊天,对破案更是没有任何帮助,不如索性游览一下风光。”
“大人英明。”
王三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睡着,李九指被人杀死,昨天还是好好的,不想再见到时已经是一个尸体,更为恐怖的是头颅消失不见,至于市井传言,什么鬼魂索命,夜叉寻仇,王三腿确是不信,那些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罢了。
王三腿从床上坐起,身旁传出女子埋怨声,“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说完身体转向另外一边,浑圆的手臂从被窝中伸出,从侧着的脸上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麻子,这个人必然是麻子苏无疑,王三腿欠了麻子苏的情,若是没有麻子苏作证如何能够洗脱嫌疑,于是买了点心烧酒过来,晚上留在这里过夜,只是想到李九指惨死一直无法入睡。
王三腿从被窝钻出,来到桌前,上面依然摆着残羹剩饭,喝剩下的半壶酒用塞子塞住,王三腿不善酒力,只是同样喜欢喝上几杯,多半是为了助兴,塞子打开,一杯酒喝下,总是觉得心里发慌,看看外面已经过了四更,隐约泛出一丝亮光,从椅子上拿起衣服套在身上。
女子听见声响从床上翻身坐起,“船厂那边也没什么事可做,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过来再陪我躺会。”
王三腿道:“回去看看,今晚再来。”
女子道:“天还没亮呢,再说了,现在外面可都是传开了,尤其是这天啊要亮没亮的时候,鬼魂恰好回归地府,若是不小心遇到顺便也就跟着去了。”
王三腿道:“别听那些人瞎说,哪里来的鬼魂,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麻子苏道:“怎么没有,前几天不是出了一个无头尸体,官府查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找到凶手,最后那个小菊花鬼使神差的被人给杀了,听说是李九指干的,谋财害命倒是也说得过去,毕竟人家年轻漂亮有资本,只是李九指为啥也死了,脑袋都没了,你说那还能是人干的!”
王三腿道:“哪个人见过鬼魂索命。”
麻子苏道:“这可说不准,当年我的一个表兄就曾见过。”
王三腿道:“见过啥?鬼魂拿着一把大刀把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麻子苏道:“这倒不是,我那表兄是给人看棺材的,一些死人暂时不能下葬于是便存放在义庄内,担心被野兽给吃了,于是便找人看着,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伙计,我的那位表兄可是出了名的胆大,不过自从那一晚之后再也不敢呆在义庄,据说是看到鬼从棺材里出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三腿道:“别吓我,知道我胆子小,你这个女人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些来吓我。”
麻子苏道:“还不是为了你好,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王三腿道:“好,听你的就是。”说完脱下外套再次躺在床上,脑海里确是浮现出义庄内猛鬼杀人的情景,稀里糊涂一直挨到天亮穿好衣服离开,街上行人并不多,只是天色已亮断然不会有事,王三腿心里暗自鼓劲,只是两只眼睛不停四处张望。
“王三腿,你小子还活着,没被麻子苏给折腾死。”王三腿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确是认得,正是当日捕快带着自己来找麻子苏时从里面走出那人。
王三腿道:“你小子也好不到哪里!”
那人笑道:“你我都是半斤八两,兜里羞涩只能迁就一下,若是有银子当然去找小菊花,不过可惜被人给杀了,真是可惜。”
王三腿道:“一边去,老子忙着呢,没时间打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