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天国的阶梯消失在云端,仰头瞻望思念的余光,只看见云在天边慢慢飘过,你思念她,思念若水滴,还没落泪早已被风吹干。
朱允炆一脸憔悴看着窗外漆黑的月色,朦胧的月光总是令人陶醉,多少文人在这样的夜晚留下千古绝句,只是他确一脸忧伤,几日后便是自己大婚的日子,确是没有一丝喜气,朱元璋自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孙的秉性,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方能选择放弃或者遗忘。
岁月无非是最好的遗忘手段,记得当年自己起兵之初爱上的那个女子,最后还不是因为自己杀了她的父亲与自己诀别,当年的自己年轻气盛甚至想到轻生,后来被诸将劝下,方能成就一番霸业,击败不可一世的大元王朝开创大明盛世,如今多年过去,虽然偶尔会想起当日之事,不过再也没有当日的情绪波动,所有的一切不过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留在记忆中偶尔会想起。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找到一个人将他的心占据,朱元璋亲自赐婚,朝野一时喜气洋洋,大臣精心准备贺礼,太监更是早已把宫殿洗刷一新,这里不提,单说朱允炆终于从哀伤之中走出,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再这样下去难免被人所诟病,朱允炆如何不知道,一众皇叔还有朝臣一直拿自己的软弱大做文章,目的就是希望影响皇祖父的决定在皇子之中挑选一位继任之君。
太监来报,皇太孙来见,朱元璋摆手道:“让他进来!”
朱允炆进入大殿跪地道:“皇孙朱允炆见过皇祖父!”
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道:“几月不见朕之皇孙,朕甚为想念,来看看朕今天写的字如何?”
朱允炆刚要上前,太监来报,“皇上,燕王求见!”
朱元璋道:“让他进来!”
朱允炆站在一旁,心中嘀咕不知自己的四皇叔为了何事,燕王朱棣穿戴整齐进入皇宫上前道:“儿臣见过父皇!”
朱元璋道:“皇儿,几日不见不知在忙何事?”
朱棣道:“回父皇,如今国泰民安并无战事,儿臣不过是养养花种种草,养几条鱼过些安乐的日子,如果有时间就去民间了解民家疾苦!”
朱元璋点头道:“这样最好,孰知君王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理天下不可失民心!一定要时刻记在心里才行。”
朱允炆施礼道:“皇祖父教训的是!允炆自当铭记于心”
朱棣道:“父皇所言极是!”
朱元璋连连点头道:“你二人过来看朕今日写的字如何!”
两人上前,四皇子朱棣道:“父王的书法真是龙飞凤舞,单看这法字犹如铁划银钩刚劲有力,完全可以看出父皇意在以法治国之心!”
朱元璋面露笑容道:“说得好,天下若法不能严,岂能令百姓信服,长此已久必然法不能明令,天下堪舆!”
朱元璋看着孙儿朱允炆道:“允炆,你觉得朕的字如何?”
朱允炆躬身道:“皇祖父,请恕孙儿直言,孙儿觉得皇祖父写的这个法字,落笔略显直率,古人言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能够柔和一些似乎更为完美!”
朱棣道:“本王不同意,父皇,儿臣以为,‘法理不外乎人情之说’,不过是一些人试图逃避法律的制裁,试想长此以往,人人只在乎人情而不认同法理,法理何在,朝廷的法度如何来维系,天下百姓又如何会认同!《大学》有云,‘欲明明得天下者,先治其国。’如此可见法制乃国之根本,不可有丝毫的含糊。”朱棣出口便是法理,更是引用古人名贤的名句,朱元璋听罢连连点头。
朱允炆道:“四皇叔所言极是,但《大学》也有言,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可见修身、齐家乃治国之根本!切不可盲目讲求法制。”
朱元璋道:“你们未免越说越远,朕只是让你们评价朕的书法,不是叫你们说什么治国之道,允炆年纪轻经验少,你四皇叔驰骋沙场多年,理应多向你四皇叔学习,须知做人与写字一样,无论是何书体皆各有其法则。”
朱元璋说完目光落在朱棣身上道:“棣儿,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又何来法理之言!一家人心平气和才最重要。”
朱棣道:“是,父皇,皇儿铭记于心!”
朱允炆道:“皇祖父明训,孙儿永不敢忘!”
朱元璋道:“好了,今夜是寰妃寿宴,朕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其他事不要提起!”
“儿臣遵命!”
“孙儿遵命!”
两人退下,从后面走出一丽人,年纪四十有余,一身打扮端庄大方,略施粉饰更能显出身份的尊贵,来到朱元璋面前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朱元璋叹口气道:“寰妃,你来了!”
这人正是朱元璋宠爱的妃子寰妃,朱元璋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妃嫔无数,多半是从民间进贡的美女,生得环肥燕瘦令人羡慕,只是一生最爱的妃子不多,除了马皇后之外,最爱的便是这位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寰妃,十七皇子宁王朱权的生母,其中还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当年明朝建立不久,大元余孽意图杀死朱元璋引起动乱趁机恢复大元王朝,借助使臣身份埋伏在宫中的刺客抓住机会袖中断刀猛然刺向毫无防备的朱元璋,侍卫想要救援已然不及,朱元璋大惊失色,宽大的龙袍如何能与盔甲相比,刺客突然发难,朱元璋躲闪不及,好在身旁的寰妃察觉,不顾一切替朱元璋挡下一刀,还好寰妃命大并没有刺中要害捡回一命,自此朱元璋对寰妃十分宠爱,两人终日在一起写字谈情,漫步宫廷,因为寰妃的缘故,十七子宁王同样得到朱元璋钟爱,宫中大多是母凭子贵,不想宁王正好相反,当然宁王心机极深,为人更是聪明懂得如何取悦别人,只是一些伎俩毕竟逃不过朱元璋双眼。
寰妃道:“皇上似乎心中不快!”
朱元璋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于是将刚才两人争执之事说了一遍。
寰妃道:“不过是两人意见有所偏颇,皇上大可不必为此忧虑!”
朱元璋道:“朕有子二十三人,其中属燕王棣儿与我性格最为相似,征战沙场必然身先士卒,想我当年历经多少磨难方得今日之天下,其中苦难又有何人能知!”
寰妃道:“皇上创业之难,我想诸位皇子必然知晓!”
朱元璋道:“自古虎父无犬子,我最怕的就是我百年归老之后,皇子之间为了皇位相互厮杀,弄得民不聊生,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付之东流!外族趁机而入,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朱元璋不由得想起当年征战时的往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多少人失去亲人,多少人死在战火之中。
寰妃道:“如今诸位皇子恪守礼道,似乎并未如皇上想象这般!”
朱元璋道:“那是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还清醒,没有任何人胆敢造次,只怕我一离去所有人露出本来面目!”
寰妃道:“只是不知皇上心系何人继承皇位?”
朱元璋道:“皇子之中不乏治国之能者,可惜当年朕杀伐太多,如今天下已定,仁者方为治国之君!”
寰妃道:“如此说来皇孙允炆乃无可挑剔之人选!”
朱元璋点头道:“寰妃莫要怪我不立你所生之子宁王为后世之君,若立宁王,其他诸王必然不服!到时同样会诸王纷争天下大乱。”
寰妃道:“皇上哪里的话,臣妾能得皇上宠爱今生已无它求,只愿能陪伴皇上一生!”
朱元璋道:“你可知我为何屡兴大狱清理旧臣为允炆铺路?”
寰妃道:“臣妾不明!”
朱元璋道:“大元王朝好战,所以当日我能从各方诸侯之中脱颖而出,最后赢得天下,大多是借助臣子之力,如今我已老矣,而这些臣子自恃功高日后必然不会听从允炆之意,所以不得以而除之,寰妃可知我为何有子不立而立孙为后继之君?”
寰妃道:“我曾听人言,皇上喜爱太子,可惜长子早夭,所以爱屋及屋喜爱长孙!”
朱元璋道:“此言差矣,这些都是朕的骨肉,断然无偏爱之心,只是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朕不想再兴兵祸,大元强势甚至铁骑横扫天下确不过数十年,大宋积弱,确可延续上百年之久,确是为何?”
寰妃道:“臣妾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知天下之事立国之道!还请皇上明言。”
朱元璋道:“此乃仁政与人心也,大元虽强但不施仁政,所以百姓大多有怨言,最后败在百姓之手,大宋积弱,确是一心为百姓所想,即便皇帝无所作为,百官臣民一心为国,所以才能延续几百年,如此说来,法虽能强国但仁则可以延续,民之所往,不可不定!”
寰妃道:“如此看来,由太孙允炆继承帝位乃为正道!”
朱元璋道:“不错,只是朕一片苦心,不知其他皇子是否能够体谅!”
寰妃道:“毕竟是父子,日后只要允炆可以令大明兴盛,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可以明白皇上的苦心!”
朱元璋道:“但愿如此,还是你最了解朕。”寰妃偎依在朱元璋怀里,动作轻柔,宫殿内烛火发出昏暗的光亮,太监识趣的退下,一切已经表明今晚寰妃将会留宿侍寝,至于其他的妃嫔只能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