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事,今时泪,前人喜,后人哀。正醉里,歌管成灰。新仇旧恨,一时分付与潮回。鹧鸪啼歇夕阳去,满地风埃。
当我们今天依然如故的毫无节制去挥霍资源,留给后人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地震、污染、疾病正在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人的生命,当灾难来临时,只有跪下来顺服的没有站起来抗争的;当灾难过去后,只有站起来控诉的没有跪下来忏悔的。这大概也是我们民族特点吧,鲁迅先生的话总是那么犀利。
刀疤脸按照阿大临死前嘱咐自己的方式敲响房门,门打开露出阿二那张满是欣喜的脸,欣喜随即消失,敲门的不是阿大而是刀疤脸。
阿三拳头握紧,“是谁杀了他?”刀疤脸必然知道,甚至参与了这场杀戮,只是能够得到阿大的信任,以大哥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里面必然有他的深意。
刀疤脸道:“真的想知道?”
“放屁,老子见到他一定要宰了他为大哥报仇。”阿二同样是火爆脾气,这才是刀疤脸所担心的,一旦自己说出实情真相,是否能够有机会说动两兄弟来实施自己精心设计好的一切。
“是我!”刀疤脸只能这样,阿二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抄起短枪怒视刀疤脸,“好大的胆子,杀了我大哥,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站在这里,拿命来。”
手中短枪向前刺出,刀疤脸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在赌,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确不想死,一只手伸出将铁叉抓住,他再一次赢了。
阿二看着那只手,阿三死死抓住枪柄,自己的短枪距离刀疤脸的胸口不过三寸,只要用力扎下去就可以为大哥报仇雪恨,“老三,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为大哥报仇,不要拦着我。”
“二哥,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他杀死大哥,大哥又为何会告诉他这个秘密!”三兄弟之中阿大憨厚老实、阿二脾气火爆,阿三虽然最小确是最机灵的一个。
阿二道:“一定是这个龟儿子用刑,大哥才会说出来。”
阿三道:“大哥完全可以不说,或者告诉他一个假的,二哥,不能急。”
“我要给大哥报仇,你给我撒开。”阿二肩膀一晃,枪尖猛然一抖,距离刀疤脸不过两寸,阿三依然死死抓住不放。
“这是阿大留下的,让我归还给二位。”刀疤脸只得从怀里掏出那块碎玉,再僵持下去,没有人可以掌控局势发展,弄不好真的要惨死在阿二的枪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阿二抬头正好看见刀疤脸手心中的那块碎玉,眼神顿时变了,愤怒化成眼泪,手中短枪一松,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疤脸长出一口气,阿大是条真汉子,他没有骗自己。
阿三上前接过碎玉道:“这块玉上面有大哥的血和情,现在能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杀死他?”
刀疤脸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骗你们,真的是我动的手。”
“我知道,杀人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既然能够得到别人的原谅,那么杀人的人必然不是出于本意。”阿三静了下来,需要弄清事情的原委,大哥的仇一定要报,阿二蹲在地上独自流泪,完全陷入悲伤。
“三兄弟,一条心,打出一片天。”手紧紧攥在一起,当年的豪情依在,只是人确少了一个,恰如手中的碎玉变得不完整。
“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听从别人摆布害了阿大兄弟。”刀疤脸带着哭腔,如果不是脸上的疤痕挡住,必然是一脸的愧疚,这不是做作而是出于内心,因为仇恨内心早已扭曲,可是面对阿大的信任与坦诚,早已沉睡的愧疚、感动终于唤醒。
“是他!我三兄弟不过是混碗饭吃,不想确是这样被人嫉妒动了杀机。”阿三从言语中听出端倪,官府的饭好吃确也难吃,做事说话都要十分小心,对于散漫惯了的三人而言,甚至是一种煎熬,不想依然难逃噩运,阿三冷笑,对于阿大当初的决定,阿三并不赞成,官字两张口,今天是白明天可能就是黑,即便帮他除掉独狼又如何,只是阿大执意如此,阿三只好听从,不想阿大便出了事。
阿二依然在悲伤。
刀疤脸清楚,自己苦苦等待的时刻就要到了。
复仇,一颗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必然生根发芽。
一座高台立在场地中央,顺着视线望去,高台上跪着两人,蓬乱的头发一直散落到地上,其中隐约可以看到血迹,低垂的头发将面容挡住,脖子上带着一副刑具,刑具上血迹斑斑,有的早已干涸,有的是刚刚从伤口上渗出,白色的衣服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囚字,身后同样站着两人,身体肥壮,手持明晃晃鬼头大刀。
这里便是用来处决犯人的法场,今天应该是处决犯人的日子,周围不下三五十兵士手持长枪将刑场团团围住,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一大早就把法场四面一层又一层的围住,争先恐后,踮着脚,比大年初一赶庙会还热闹。
杀人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不好看,可是大家却偏偏都要等着看刀锋砍下人头落地时的那一股新鲜刺激的劲儿。
人类本性中的确潜伏着一种残酷暴戾的恶性,只是被一层伪善的外衣包裹住,一旦陷入利益冲突或者生命威胁这种恶性便会从潜意识里走出来支配人的行为,人性本恶,简单的四个字确是将人性刻画得淋淋尽致。
台子的另外一边搭起平台,台上端坐一人,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因为脸上肥肉太多的缘故,即便是睁开和闭上没有太多的区别,平日里不可一世,如今确是犹如一滩烂泥坐在那里,多半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脸上带着汗迹,嘴角流出涎水,不时的吧嗒几下,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人胆敢轻视,他代表的就是权势,城内最大的官,知州府知州大人。
身边站着一人,腰挎弯刀,一双眼睛犹如猎鹰一般扫视周围,正是知州府衙门总管独狼,这里将要上演一场好戏,戏演得好不仅要看演员的演技如何,一个好的剧本同样重要,刀疤脸传回消息,已经得到阿二、阿三的信任,一切可以按照计划行事,只等大人安排。
独狼哈哈大笑,“大人,等我把你的人全部除掉,真的很想看到那时你的表情,没有独狼,你又岂会有今日,想把我除掉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终究是一场好戏,处决贼匪的刑场,一群试图劫刑场的叛乱分子,自己不过是尽职尽责击杀要犯,然后趁机除掉阿二、阿三,至于那些劫刑场的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人,有些事不能出现任何错误,独狼不允许犯错,一旦犯错便要付出代价。
刀疤脸带着阿二、阿三出现在刑场内,独狼远远看见,脸上露出喜色,自己没有看错,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只是除掉阿二、阿三以后同样要死,一山不容二虎,刀疤脸日后必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如趁着羽翼未丰先行解除麻烦,独狼心里已经动了杀机,刀疤脸确是完全不知,独狼通知众人前往刑场助阵,刀疤脸暗中联络阿二、阿三,众人各怀心事只等午时。
知州大人发出均匀的鼾声,嘴角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独狼嘴角带着笑意,刀疤脸一脸阴沉环视四周,阿二低着头,多半是用来掩饰内心的愤怒,阿三看着独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