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天空中响起了音乐声,屋顶成块状散开,又分成了更细的块状,整个天空露了出来,一个暗金色巨大的飞行器出现在众人头顶,金色的梯子从打开的舱门延伸下来,两列穿军装的女人走在前边,凑拥一位白色军装式礼服,头戴皇冠的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脸部线条硬朗,嘴角微微下垂,表情严肃。
她和辈子女人一样,脖子有一圈圈的纹路,呈螺旋状。
她的近身的护卫队全是辈子女人,军装却是猩红之色,头顶戴了顶皮帽子。
丁小西越看越觉眼熟,司徒季已经说出了口,“金泽臣,你这照抄了某国近卫队的军服?”
金泽臣无精打采,“我输送信息时输了好几国的卫队服装,谁知道她们什么都不改,照搬?”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那总统的注意,她回过头来,扫向几人,看见丁小西等脸部线条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看向几个男人,嘴角更往下垂了,目光冷淡,问身边的那辈子女人。
吃吃解释,“她一眼看中了金总,指示亲卫今晚带金总过去,还说他们这里好久没有生出双子了,有总统血缘的双子更稀少,金总,你这人畸形,传送的基因编码也畸形,所以染色体容易异常,产生双子的几率就高……哎,如此说来,你这上帝总算当得有点眉目了。”
金泽臣嘴唇开合了两个,一脸惨白。
“对了,她们准备今晚举行宴会,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估计指你们几个女人,她们说很长时间没遇到这么多双子了,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国运一定会更好,今晚在神殿好好庆祝。”吃吃直起耳朵听她们说话,边听边翻。
果然,换了一个似乎军阶更高的辈子女人走了过来,向几人说了几句。
翻译之后,果然是邀请丁小西几位参加国宴,因为她们的关系,也准许龙召青等上席,吃吃替几位应了,就有另外管外交的辈子女人领他们去客房。
而金泽臣几人当然待遇不同,另做处理,月草原本和丁小西一样待遇的,可她当然不愿意跟着她们,只愿跟林靖一起走,辈子女人也由得她。
……
“吃吃,现在怎么办?”丁小西坐在床上,手抚着墙壁,随着手指接近,墙壁花纹开始改变,花纹似乎形成了漩涡,又向外散开,仿佛墙壁花纹在流动,房间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像所有的旅店客房,有张大床,几个桌子,几把椅子,却没有电视。
聂倩倩随手拿起一个圆形的东西,顺手一捏,屋子正中央显出一片光幕,声音随之而起。
光幕里正播放新闻,却正是总统在神殿接见她们几个,一个播音员样的人激动地说:“民众们,四位双子同时出现,这是立国以来从没出现过的,代表总统登基以来,国运昌盛之极……”
几人吃惊之极,陈仪琳问:“我没听错吧,我们怎么能听懂他们的语言了?”
同时望吃吃,吃吃正研究房间茶几上摆的小点心,把颜色浓丽的点心放在鼻子边嗅了又嗅,终于放进了嘴里嚼了起来,没嚼两下,脸扭曲成了奇怪形状,呸呸连声。
他马上拿杯子漱口,又扑的一声喷了出来,哇哇乱叫,“这是什么?酸成这样?”
司徒季说:“吃吃,你怎么什么都敢吃?这里的人长那样,他们的东西能吃么?”
吃吃悻悻地放下杯子,“哼,作为珍稀物种,我什么没吃过!”
丁小西问:“你倒是说说呀,为什么他们播放我们的语言?”
“这又什么奇怪的,我估计他们和你们对话了几次,研究出了我们的语言规律,马上把翻译机装在了这光波电视上,所以我们能听得懂了。”吃吃说。
“我们没见摄像头记者什么的,这新闻怎么录的?”司徒季问。
“神殿是无数的神经元组合,它有感知功能,把我们的行动录影下来,这有什么难的?”吃吃说。
丁小西打了个寒颤,抱住了手壁,看着四周围,“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它的监视下,这太可怕了。”
司徒季脸色有点空茫,“你们上洗手间吗?”
几人齐摇头,“不上。”
司徒季看四面墙,“我刚才上了。”
几人齐垂头。
吃吃说:“你们也别这么大心理负担,我估计它该看的就看,不该看的还是不会看的。”
司徒季说:“我就觉得我仿佛坐在人家大腿上上了次大号?”
几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绿,陈仪琳整个头还忽然间亮了,吃吃摸了一下她的手,她的头才慢慢熄灭。
丁小西担忧,“等会宴会怎么办?要吃东西的啊?”
吃吃说:“从房间里东西难吃的程度来看,这里人的口味和地球上大不相同,我估计你们也吃不了多少。”
丁小西说:“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吃吃,你有把握了吗?”
吃吃先点头,后摇头,“这要问龙老大啊,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的,但要龙老大找准时间点,晕星那边通道打开,我们这边同时打开,要不然,在巨大的能量运行之下,我们会被拍扁在能量墙上的。”他停了停说,“我是不要紧的,我已经被拍习惯了,你们就惨点……”
司徒季说:“老大和富察在另一外房间,他们行动不自由,我们过去找他问问,这地方不能呆,真不能呆!还好这几天我肠胃好。”
吃吃宽慰,“别怕,越依赖暗物质的地方,时间越慢,我们过了这么长时间,对地球上来说,只是几分钟而已。”
司徒季吁了口气,“那就好,难怪我不觉得饿。”
“但到了这里,整个人身体内脏器官的运行还是一样的。”吃吃说。
司徒季腾空而起,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然后拍了拍手掌,吹了吹,拉开门走了出去。
丁小西紧随其后,司徒季倒奇怪了,“小西,你不看看他被我拍成啥样了?”
“我不忍看啊。”丁小西回答。
聂倩倩说:“也没怎么样,就像漏气了的冲气娃娃,现在还在充气呢。”
丁小西哪忍得住,回头一看,果然,这次比上一次拍得还狠,他整个人像张薄纸贴在地板上,都露出里面的圆帽子本体了。
圆帽子下两根小短腿弹啊弹的,可怜得很。
丁小西忽想及如果那边的通道不被打开,他们会以高速直冲了过去,很可能像吃吃一样被拍扁成一张薄纸,不由打了个寒颤。
龙召青等的房间不远,拐过一条长廊就能到,几个还没走到,隔老远就听见了嘈杂吵闹声,仿佛有辈子女人急速地说着什么,几人赶紧跑了过去,却听见嗖地一声,有物炮弹一般地自门中飞了出来,来到长廊之上,在地毯上滚了两滚,脖子和腰部松开成两截,弹了两弹,才又缩了回去。
龙召青从房门口走了出来,指着她说:“滚。”
再往前看,走廊前边还有几个躺在地上的,全叽哇乱叫。
吃吃从后面赶了过来,走到丁小西旁边说:“这些人拿了几套衣服来,想让咱老大穿了参加宴会,被老大打了出来了。”
丁小西回头看他,“这么快就好了?外挂做得不错哦。”
吃吃扭过头不理她。
刚才被打出来的那辈子女人似乎是个头儿,伸出手腕露出个腕带来,在上面咬牙切齿的点。
丁小西看过那仪器,金泽臣就被那捆缚住身子的电波电得半死,知道她恐怕在用那仪器控制龙召青两人的手腕,正在担心,龙召青和富察走了出来,两人手腕上根本没那腕带,再一看,腕带正在地板上呢。
富察抱着一堆衣服,大声说:“去告诉你们总统,我们是客人,不是囚犯!”
说完把一堆衣服一扔,兜头兜脸丢在了她们身上。
衣服散开,里面居然有两条裙子,上衣是对襟式的古装式样衣服,众人皆面面相觑。
辈子女人爬了起来,一脸要胁的叽哇,龙召青走上前两步,那女人转身落荒而逃,另外几个也跟着跑走。
“她们说差子参加宴会,全都要打扮成这模样,这是规矩,还要胁我们老大,让他小心总统发火!”吃吃说。
丁小西还真有点担心,想劝龙召青入乡随俗,但想及他那为人处事……这一次他能忍这么久此时才发做,已经是情商尤其高了,再看地上衣服那鲜艳的颜色,心想算了……这些女人没被他拆成几块还算他考虑了几个人的处境,知道人在屋檐下,多少也要低一下头,这种情商还值得欣慰。
丁小西心情忐忑地等刚才那批人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可等了半天,等到了满脸笑容的那外交官,一来到,就不停点头哈腰。
不用吃吃翻译,丁小西就知道她在道歉,果然,她恭恭恭敬敬地请领了几人往宴会大厅走,再也没提换衣服这事。
边走边拿眼角扫龙召青,神色既敬又怕。
吃吃分析,“她怕我们老大,因为从没有差子打败过她们?”
走进宴会大厅,长条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种食物,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坐着的全都是辈子女人,一律穿军装, 她们身后站的全是一些男人,穿着对襟上衣,下面穿长裙,有的长了胡子,有的却是白面无须,虽然没有涂脂抹粉,但那现像实在怪异
她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交头结耳的,龙召青几人一走进去,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每个女人都朝龙召青上下打量,看完了,又窃窃私语。
招待员把他们领到了桌子的另外一头去,安排他们几个坐下,隔不了一会儿,总统和她的亲卫队们到了,丁小西惊奇地发现,金泽臣和林靖也混在里面,金泽臣穿了一套红色的裙服,那艳红的颜色把他的脸衬得更加煞白,半边脸肿大,脖子淤青,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林靖还好,穿的只是普通的裙子套装。
孙奇和月草没有看见。
龙召青两人打扮在她们看来怪异得很,所以,总统一走进来,视线首先落到了他们两人身上,侧头问那外交官,外交官低声说了几句,总统脸色一变,愕然看他,眼神有些莫名变化。
隔不了一会儿,宴会开始了,首先是总统致辞,吃吃一字一句解释,和地球上说的那些东西差不多,无非就是些外交辞令。
说着说着,介绍起丁小西这几人来,说她们从宇外而来,是尊贵的客人,又说起了龙召青两人,总统似乎在想该怎么介绍他们,估计龙召青这一闹,以前准备好的稿子不好用了,得现编,她想一句说一句,虽然没什么夸奖之辞,但那语气语调还是让下面长桌上坐着的那些女人再露惊讶之色,又回头看龙召青。
说完之后,宴会开始,有吃吃试吃了客房里的东西,丁小西等哪敢吃桌上的。
虽然桌上的食物看样子和平日里食材没什么不同,闻着香气扑鼻,但没有人敢动。
食物依次摆了上来,到最后,居然有一大盘包子堆叠在一个大瓷盘里放在了几人面前。
吃吃咽着口水看那包子,左望右望,“你们都不吃?”
几人皆摇头。
司徒季最实际,“我不想坐在人大腿上上厕所了。”
吃吃想了又想,手伸过去再缩回来,盘算许久,“我不用上厕所啊,我怕什么?”
他终于拿了一个包子放进了嘴里咬,一吃之下,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吃,好吃……和客房里的味道不同!”
几人互相望望,这才一人拿了一个,试咬,咬了之后面露奇色,“这包子怎么和咱们学校食堂里一模一样?”
丁小西准备拿的,龙召青瞧了她一眼,她缩回了手。
“就像万年蕈能通过暗物质网来读取将死之人最后的意识,只要有人有强烈的愿望想吃包子,她们能做出来有什么奇怪的?”龙召青盯了吃吃一眼。
几人都往吃吃看。
吃吃头发顶对着众人,很羞涩,“我肚子饿了,想想不成么?”
富察叹气,“你就不能想点大牛排什么的?”
“再复杂,他们也做不出来,这东西,只是味道口感像包子,谁知道他们用什么做的?”丁小西想了想说。
众人才发现他根本没动手拿,都停了,看手上包子,虚心求教,“老大,这包子用什么做的?”
龙召青看吃吃,“你刚才没听见?”
吃吃把剩下的半边包子吞进了肚子里,“听见了那又怎么样?你也不经常用我的排泄物吗?排泄物只是经过肚子发酵之后的完美产物,再说的,他们说了,包子里的酱料是经过提取的……”
几人纷纷把手里的包子丢进了盘子里。
忽然间,尖利的啸声响起,仿佛无数的哨子齐声吹响,啸声当中,那些差子男人从裙底拿出刀枪来,疯狂扫射,辈子女人淬不及防,护着总统弯腰逃走,亲卫队长打了个呼哨,无数道黑影忽至,脖子和腰身脱开,猛地冲向了反叛者,弹痕在空中穿梭飞过,却没有能击中那些黑影的,黑影人在半空,脖子忽至,嘴里叼着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割在了反叛者的脖子上,血液喷溅而出,而她们的头瞬间收回,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喷在身上。
黑影在大厅腾空穿梭,到处是鲜血,割断脖子的差子人,他们叫喊着,拿着武器疯狂的扫射,大厅里冲斥着他们的喊声,但喊声却在慢慢减少,枪声也一样。
丁小西几人避走到角落里,头顶光标乱飞,光织之处,就有人被分成几截,正看得惊心,就见金泽臣和林靖提着裙子也贴着墙根走了过来,两人背靠墙走,好几次差点被光枪击中,在他们的面前,正有一个持枪的差子人躲在长柜后射击,可忽然间,他的头颅和身躯就被分开了,带着血迹的脑袋撞在墙上又飞起,滚到两人脚下,林靖吓得大叫,金泽臣却快速移动,脚忽地伸长,把那颗头踢飞了去。
灯光之下,他的脸似乎又在改变,脸上又现出硬羽般的花纹,直至拉长脚收回,他的脸才恢复成原状。
可只有这一下,他的腹腔又在剧烈的痛疼,仿佛无数刀子在里面绞着,他抬头,看到了避在角落里的几人,他们是他唯一的希望,无论受到怎么样的羞辱,他都要取得他们的信任,他看着倚着龙召青站着的丁小西,女孩的眼里带着些惊慌,但更多的是兴奋,洁白的面颊微微发红,几天以来,他一直在讨好这几个人,他知道怎么样取得他们的信任,也渐渐取得他们的信任,这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他知道,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为了万无一失,他依旧做了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