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剪的这个禳字术阴阳剪,名字叫做红莲火。
这个题材可不常见,严格说起来,这个还跟佛教能扯上点关系。
佛教里面,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修持法门,叫不净观。
这种不净观的特别之处,在于通过观想自身和他人身体的种种污秽不净现象,消除自身对欲望的贪恋。
更关键的是,不净观选择的观察对象,可不是简单的肮脏邋遢这样低段位的,而是腐败的尸体、白骨、人体内脏等等这些特别吓人的东西。
在修持不净观的时候,破关的法门有两种,算是一些教派的不传之秘。
一种叫做濯心水,取的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婴的意念。在头脑中,一片沧浪清澈的无边之水,洗涤冲走一切肮脏恐怖的东西,最终归于纯净。
另外一种,叫做红莲火,取的是佛教中无尽烈火,赤焰烧尽一切污秽之物,化为灰烬,最终归于纯净。
两种法门算是殊途同归。
红莲火就是受不净观中的破关法门红莲火的启发,而创造出的一种禳字术阴阳剪,在《龙裁阴阳六道》正文当中有记载,是一种非常刚猛的禳字术。
虽然范围上,比不了叶子和正义哥配合弄出来的千里火,但是对付眼前的这些蚰蜒,算是绰绰有余。
形象上,是一朵盛开的红莲,相当简单。
红莲火剪好之后,我飞快的将阴阳剪插进土里。
幸好井口边上的泥土湿度比较大,相当松散,我的手指硬生生把红莲火插了进去。
夜色中,红色的莲花盛开,随后一圈圈火焰,烧了开去,范围足有三四米这么大。
我赶紧跳开,躲到了井口另外一边。
蜂拥而至的蚰蜒,一下子被烧得噼啪直响,不大功夫,不断散发出阵阵焦臭,很快就变成一片片淡淡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麻烦的东西算是清除掉了,我开始发愁,这口井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类似这些蚰蜒的阴邪之物,要不要处理一下,毕竟这里是附近的果农打药浇水的地方,要是有危险可不好。
我正在瞅着井口发呆,身后的二坏喊了一声,“鹞子哥小心,有一条大蚰蜒!”
我回头一看,我地个妈,一条足有两尺多长,鸡蛋粗细的大蚰蜒,从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下身,爬了出来,飞快的向我的方向游动过来。
我心里一阵惭愧,没想到一时大意,差点着了这个家伙的道,幸亏二坏机灵。
手指微动,我马上操控起踏鹄海东青,飞快的扑击过来。
蚰蜒长得和蜈蚣差不多,说起来这种毒虫最怕的是公鸡,但是情急之下,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剪了,海东青虽然对付的更多是野兽和飞鸟,但是像这种成了气候的毒虫,倒也不算大材小用。
踏鹄海东青异常的灵活,很快就一嘴巴啄在蚰蜒的头上,蚰蜒痛苦的缩成一团,随后又被海东青翻过来,露出了比较柔软的腹部。
海东青的爪子特别的锋利,顺着蚰蜒的肚子一划,一下子把蚰蜒的肚子划开,肠子肚子,浓汁体液洒了满地。
过了一阵子,蚰蜒终于不再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这才收起来踏鹄海东青,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大蚰蜒,似乎这东西的壳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当做阴阳剪的材料。
想到这我飞快的把它肚子里残存的汁液甩干净,然后胡乱扯了一把野草擦了擦,接着就用红纸,把蚰蜒壳包了起来。
那边的二坏已经等不及了,我不敢大意,还是剪了一个红莲火,将地上已经干瘪开始腐烂的女尸,一把火烧掉。
真真是无边业火,一片灰烬。
到了嘎石灯下面,我仔细看了看小杰,虽然蚰蜒已经死掉,但是小杰并没有恢复,看来这只大蚰蜒,应该是可以制造出影响人心性的毒雾。
插戟宝象虽然复杂,但是好歹以前剪过,眼下危险已经处理干净,我静下心来,很快就剪好,在小杰眉心处一贴。
小杰脸上的痴呆神色很快就消失了,哈喇子也不流了,只过了一两分钟,就变成了满脸的迷茫。
“二坏?鹞子?你们咋在这里?”
见到小杰终于醒过来,我让二坏去和他解释,自己又走到了井口。
刚才在井口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这口井虽然以前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是位置实在是有点别扭,特别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就算这次蚰蜒被除掉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又有别的什么东西,来到这里,还得出事儿。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一张禳字术阴阳剪在这里,镇压一下。
最合适的当然是五行门笺,不过我出门虽然红纸不离身,五色纸却不可能都带在身上。
五行门笺是剪不成了,剪个钟馗像。
钟馗可不仅仅会抓鬼,把钟馗当成抓鬼的鬼差,可是太小看了。
在民间传统当中,钟馗是少见的万应之神,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什么事情,钟馗都有效果。
钟馗受封“赐福镇宅圣君”,还有个特殊的封号,叫“福禄寿禧判子妹文武财酒门花天魁星”,听着这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位身兼门神、财神、驱邪抓鬼的鬼官、克制五毒的天师,顺便还管管送子增寿、读书习武大拿。
剪好了钟馗像之后,我看了看,把钟馗像塞到了辘轳架子的缝隙里面,这个位置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
虽然是红纸剪的,但是也能管很长时间,至少左近的阴邪之物,知道这里有圣君像镇压,不敢再轻易过来了。
处理好之后,那边二坏已经把来龙去脉给小杰讲清楚了,当然这孩子的嘴里,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得到了适当的夸张,真不愧是老程的儿子,小杰的弟弟,吹牛算是自带属性,家学渊源。
我们三个回到了棚子那里,眼下已经是凌晨五点钟,天快亮了,偷苹果的贼也要休息,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段过来。
索性都挤在棚子里,睡了个饱。
直到日上三竿,小杰爸担心我们有事儿,上山来看我们,这才把我们都从棚子里拎出来。
一打眼,十一黄金周就要过完了,我在小杰家,算是彻底放松下来,把方雪晴、韦凤翔、北京人头骨还有那个神调门传人的事情,统统抛到脑后。
每天除了吃婶子做的各种好吃的,就是陪着二坏在山里疯玩儿。
正事儿倒是也干了一些,主要是处理那个大蚰蜒的壳。
一般的皮料,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弄,但是蚰蜒壳,这东西在《龙裁阴阳六道》里面,可没有什么记载。
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用草木灰彻底把蚰蜒壳弄干净,阴干之后,还是硬邦邦的。
想剪一条驭字术蛇形,也剪不出来,太硬了不灵活。
最后干脆也不想了,就依着蚰蜒壳的形状,剪了一个蜈蚣。
这哥俩都是毒虫,形状类似,倒是挺贴切。
因为蚰蜒壳的脚,都被我弄掉了,所以最后剪出来的蜈蚣,尺寸比蚰蜒小了很多。
另外因为踏鹄海东青下手的时候,把蚰蜒的头啄烂了,脑袋的部分不能用,只能把一对毒牙卸下来。
不过好在比较灵活,蚰蜒体内有毒,头上的毒牙也被我镶嵌在蜈蚣的头上,不过这毒牙的毒性,比不上黑蛇。
但是却另有效果,这蚰蜒也算有了修行,能够用体内的毒素,制造出影响人心性的毒雾,虽然我剪出来的驭字术蜈蚣小了点,也有一样的功效,只不过范围和浓度都小很多。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该来的还是会来,转眼之间就开学了。
最舍不得我的是二坏,这几天这小子和我们一起,过了个舒心的假期,彻底玩野了心,临到开学,才在老程的威逼之下,开始写作业。
老程两口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堆罐头瓶,临走前忙着帮我和小杰准备咸菜。
腌萝卜炒肉丁,腌萝卜炒野鸡丁,用自己做的大酱煎的蘑菇鸡蛋酱,装了七八个瓶子。
为了能放久一点,做的特别咸,但是也特别好吃,在食堂打上白粥,买两个馒头,早晚饭都解决了。
终于,我和小杰恋恋不舍的踏上了返校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