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亲眼看着夕阳变成晚霞,晚霞变成黑暗,黑暗又变成星空。当繁星满天时,他打了一个寒噤,爬起来走到火塘边,又向火塘中扔了几块木头,便伸着手开始烤火。
“睡醒了?”
布拉冬从黑暗中走出来,吓了王冰一大跳。
“你去睡吧,我来守!”王冰答非所问道。
“也好,我现在站着都打盹,瞌睡了就来叫我……”布拉冬将冲锋枪交给了王冰,过去躺在了王冰刚才睡过的那个地方。
这儿的星空很特别,星星又大又多,好像爬到山顶上就能摘到。
“这儿的晚上真冷!”
吴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火堆旁,一开口说话又吓了王冰一跳。
“我也是被冻醒的。”王冰干巴巴地说道。
“自从到了这儿,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吴为警惕看了看四周,“你有没有感觉?”
“人到了陌生环境总会这样。”王冰附和道。
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缘故,睡觉的人们都一个个地爬起来围到了火堆边上烤火,继续睡觉的人只有布拉冬和陆小双了。
印度女睡了一下下午,现在终于有了点精神。
大家围坐在锅台周围,一闪一闪的火光照亮了每一张脸,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哇,瞧这星空,多美啊!”没心没肺的刘燕抬头望着天空,打破了沉默。
“大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坐在印度女身边的吴为问道。
“我的印度名字很长,我也不知道中文怎么翻译,”印度女望着火说道,“但我外婆叫我白玛,说白玛就是莲花,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你们就叫我白玛吧。”
“白玛大姐,你下午吐得很厉害,现在好点了吗?”伊丽娜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多亏大家照顾我。”
“白玛大姐,”吴为接过话茬,“你现在能确定这儿是你外婆家的镇子吗?”
“不太确定,”白玛为难地说道,“我虽然认得骆驼峰,认得羚羊河,但冰川不见了,雪山融化了,这个镇子又变得没了原样,我也不能肯定这儿就是黄草川。”
“如果这儿是你外婆家那个镇子,去拉萨有多远?”海之蓝问道。
“你说的是洛萨吧,”印度女又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眼海之蓝,说道,“从洛萨坐车到温泉镇,然后再坐地方公共汽车可以直达黄草川,全程将近有三百公里。”
“为什么把拉萨叫做洛萨?”刘燕问道。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连这都不知道?”白玛摇摇头说道,“由于人口不断减少,好多省份都进行了合并,比如西藏和青海合并为青藏,四川和贵州合称川黔,就是一些城市也改了名字……”
“这个我们也知道,”海之蓝急忙出来打圆场,布拉冬说了,不让他们表现出自己是古代人,这个刘燕就是没记性。
“按你说的这个方位,这儿应该是念青唐古拉山,”伊丽娜赶紧接上话头,“我记得教科书上说,念青唐古拉山平均海拔五千多米,山上终年积雪,可这儿的山上并没有雪,这儿根本就不是青藏。”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吴为说,“青藏即使最热的季节,也没有现在这样热,这儿的气候和内地差不多。”
“这儿是南美的哥伦比亚!”
列文的话像一个冰冻魔法,让所有的人都静止在了哪儿。南美在大洋彼岸,远在十万八千里,想用两条腿走着回家,一辈子也到达不了。
“胡说?”刘燕将一块木头丢进火堆,吓了大家一跳,好像魔法一下子被解除了,“我虽然没去过南美,但我知道那儿的语言文字和我们的并不一样,你能肯定哥伦比亚也使用汉语和藏语吗?”
“就是,你看这个杯子上全是中国字!”
“呀,你们看,对面那楼里似乎有人……”吴为大惊小怪地站起来,指着远处看。
吴为的话,把大家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看向那边。
确实是这样,那幢建筑的窗口和门洞中都漏出一种淡淡的绿光,虽然不太亮,但在黑夜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不对,不只是那儿有,你们看这边!”吴为又指向另一个方向,大家看过去,那个方向是一座大山,山坡上有星星点点的绿光,有些光还一闪一闪的。
“那是鬼火,我害怕!”刘燕胆怯地直往海之蓝身后躲藏。
“大家别怕,”伊丽娜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这儿曾经发生了火灾,肯定会有人员伤亡,人的骨头腐烂以后,会有磷产生,这是磷自燃时发出的光。”
王冰忽然想起了下午他看到的那块陨石,便说道:
“对面那幢楼里下午我进去过,里面有一块陨石……”
“对呀,陨石就是星星!”列文开始秀自己的中文水平,“星星就会发光!”
这样一猜测,大家也就不再害怕了,又坐在火堆边上烤火,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个又犯起困来,就陆续回去睡了。
但王冰仍然没有睡意,就自告奋勇地为大家守夜。
王冰坐在火堆边,将枪横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拿着一根木棍扒拉着火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仍然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太冷,我还是睡不着!”
王冰扭头一看,海之蓝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你可以睡在火堆旁边。”王冰木然地说道。
海之蓝没有立即说什么,想了想忽然说道:
“我发现自从你到了这儿,就很少说话,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对我说说,我也许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但有时候把心中的烦恼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王冰支吾道,“就是觉得不想说话而已。”
“我记得你说过,我和你在游戏中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你就把这儿当成是游戏好了!”
一听这话,王冰好像听出了什么,这种话只有博士才能说得出来,但仔细看了看,从海之蓝的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秦远亮的气质。
“游戏中的你那可太酷了,”提起游戏,王冰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那个你留着短发,一半红一半绿,鼻孔上还扎着鼻环,很新潮!”
“呵呵,我有那么二吗?”海之蓝兴趣盎然地问道。
“你不但二,还身手了得,一般的男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今天对我说的那个‘博士’?指的就是你们那个老板娘吗?”
“嗯!”王冰一想到自己那时的失态就觉得脸红。
“听你当时的那种口气,好像你在安排后事,我不理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张口就说了,也许我当时真的疯了。”
“其实你用不着害怕,”海之蓝拍拍王冰的肩膀安慰道,“我们逃出那个鬼地方全是你的功劳,那么变态的敌人你都战胜了,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能难倒你?
我觉得你才是比那个秦远亮更厉害的角色,她只在游戏里厉害,而你是在现实世界里,这才是真的厉害……”
海之蓝的一席话,说得王冰心中暖暖的,他虽然知道海之蓝是博士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一点上却和博士如出一辙,他在云游就是在博士的不断鼓励下成长起来的。
“谢谢你鼓励我!”王冰有点激动地搓着双手。
“谢什么,现在我们也是战友!”
“问你个问题!”王冰忽然转移开了话题,“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当运动员,而是当了教练?”
“这你就不懂了。”海之蓝笑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能吃年轻饭,十五六岁正值黄金时代,到了十八九岁就算老队员了,我今年都二十一岁了,你说算什么?”
“啊……你和我同岁呀!”
和海之蓝天南地北地谈了不知多久,海之蓝看了看天空,这才回去休息了。
经过这番谈话,王冰心情比下午好多了。他现在终于认识了真正的秦远亮,她只是一个心思细腻的普通女人,由于过早地当了师父,有点老成持重,少了一点年青人的朝气,而多了一份母爱,这一点实际上更像马博士。
由于心情好多了,王冰的思想开始活了起来,又回想往事,可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人坐在了他旁边,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阿赖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