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笼子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如果他犯了什么罪,也许会把这儿当成监狱,没罪的人被关在这儿,有一种不是人的感觉。
无聊之极,他只好静下心来观察这一大家子人。
早睡早起,被这家人贯彻的十分精准。用日落而息,闻鸡起舞来形容这家人,再合适不过了。
早上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这家人吵醒了。
王冰掀开笼子上的油布,借着朦胧的星光看到,全家人不分老幼,在院子里晨练。
两棵树之间架一根木杠,就是他们的单杠,王冰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年过四十的大姐玩起单杠来,上下翻飞,身轻如燕。
那个为王冰上过药的七姐,看似小鸟依人,却把一对石锁玩得像纸盒,其他人有的压腿,有的跳绳,有的轻松自若地做着俯卧撑。
老妇人手拿一根棍子,亲自监督那些小娃娃锻炼,哪一项不合格,噼噼啪啪就响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的锻炼是有一整套动作,每一个人都必须按套路进行全部的项目。唯有老妇人自己例外。
不过,当大丫的俯卧撑没有做够规定的数目挨了几板子后,王冰马上理解了,老妇人的运动项目就是打人,那种打法,不费点力气是不行的。
王冰感叹道,这家的女人都是女汉子啊,怪不得他们没有成年男人,原来是不需要啊!
他们练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等天亮他们才停了下来。
梳洗后吃了早餐,大人们就拿起工具下地干活去了,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铁铲,很显然,她们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下地劳动是她们的主要工作。
老太婆则将孩子们叫到院子里,以地为纸,开始教他们认字算算术,哪个孩子学不会,继续棍棒伺候。
这是勤劳而有远见的一家人。
老太婆一边教课,一边喂狗喂人,王冰和那头藏獒一人一狗吃的很相像。
王冰的早餐是面包加羊奶,但狗的早餐是刷锅水。
羊奶膻味很大,王冰几乎不能下咽。但想想外面的世界,能喝到奶汁已经算奢侈了,他还有什么不能下咽的?
大丫和大牛也有课,但看来他们两个受的是高等教育,每人拿一本书坐在角落里看得很仔细。
深谷里的太阳出来的很晚,大约早上十点左右,太阳才从山崖上露了脸。
老太婆的教学活动结束了,就把看家的事交给大丫,扛着猎枪,带着大牛出门去了。
于是,那群不穿裤子的小娃娃开始在院子里疯玩,大丫则心不在焉地拿着那本书继续坐在角落里读,不时还偷偷向王冰这面看上一眼。
经过观察后王冰发现,这儿的孩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个个都很单纯,这样的孩子最容易受骗,他要想从这儿出去,只能从这些孩子身上着手。
于是,他就向远处的大丫招手。
“我想喝水!”等大丫走过来,王冰说道。
大丫没说什么,回屋拿来一杯水,小心地递给王冰,然后退出一米以外站在那儿。
“我发现你看书看得很认真,真了不起!”
只一句话,就乐得这个傻妞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其实,这书我已经读过三遍了,我们家里就这几本书。”
“你读什么书呢?”
“《中国近代史》”
“那我考考你,鸦片战争是哪年的事?”
“那不是近代史,那是《清史》,但我知道,是1840年的事。”
“了不起啊,你连这都知道。”
“我告诉你,中国的近代史指的是过去三百年内发生的事。”
“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王冰故意问道。
“三百年前,中国作出了百年振兴计划,结果只用了五十年,中国就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三百年前还有一件重大的历史事件,天堂世界诞生了……”
一听到“天堂”二字,王冰心中微颤了一下。看来传闻并不是假的,他参与的《天堂世界》都写进了历史教科书,那么肯定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
“你真厉害,这些事连我都不知道!”王冰并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向正题方向引导,“你奶奶有你厉害吗?”
“我爷爷和奶奶原来都是警察,我奶奶当然比我厉害了!”
大丫已经完全放弃了戒心,过来靠着笼子坐了下来,得意地说道:
“大灾难后,我爷爷和奶奶在阿里山下创办了一个难民营,收容了好几千难民,大家都说我爷爷奶奶是救世主,可后来有一群坏蛋抢了我们的地盘,还杀掉了我们家所有的男人,女眷全部变成了人家的奴隶。
奶奶看不惯一家人受别人欺负,就带着我们从那里逃了出来,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活了下来,我们到这儿都快六年了,我们这儿什么都不缺,过得很好。”
“你们一家子都是厉害人……那你们从来就没有从这儿出去过吗?”
“奶奶出去过。她先后杀掉了杀害我爷爷爸爸舅舅姑父和叔叔们的大坏蛋,为我们家报仇。”
“你从没想过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想啊,怎么不想,”大丫哀怨地说道,“可是奶奶不让,她说,外面到处都是坏蛋,出去没好下场,你是外面来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坏蛋……”
“你奶奶说的对!”王冰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偷听,急忙说道,“外面确实到处都是坏蛋,昨天我就是被一伙坏蛋追赶才从上面掉下来的……”
王冰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个老太婆肩扛一头野山羊从树后走了出来,咚地一声将猎物扔在地上,藏獒摇着尾巴欢呼起来,大丫却像见了阎王似的拿着书本溜走了。
老妇人和大丫出出进进忙了一个多小时,那些下地干活的女人也回家吃午饭了。
中午饭是黄焖羊肉,大丫给王冰送饭的时候还特别声明,这是奶奶专门为他疗伤补身才特地杀羊的,以往他们只有冬天才能吃到羊肉。
“替我谢谢奶奶!”
这句话王冰是真心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那次吃熊肉,这是他第一次吃正式的肉食,那个香啊,他无法用言语描述。
山谷的中午实在太热了,即使在树荫下,王冰也热得汗流浃背,他觉得这儿比他那个时代的南方还要热。
七姐给王冰换了药后关切地说道:“伤恢复的很好,别一天里坐着,应该起来活动活动。”
接受七姐的建议,王冰就掀开笼子的盖子走了出来,那头藏獒懒散地看了他一眼,又爬到树荫下去吐舌头了,看得出来,它比他还要不经热。
大热天干农活显然是不合适的,女人们就抱着衣物、拎着盆子却树木另一边洗衣服。这儿的女人们有两个很显著的特点,第一个特点当然是强壮,第二个特点就是干净。
她们虽然都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甚至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但全身上下一尘不染。
“大丫,我能不能到处转转?”
“当然能,”大丫一看王冰向她问话,就走了过来。“但是,你不熟悉这儿的情况,没人带你千万别走出这个院子。这会儿我去河边,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那太谢谢你了!”王冰喜不自胜。
大丫找了一根棍子塞给王冰,就在前面带路,王冰一瘸一拐跟在大丫后面。
走出篱笆门,大丫指着右方说道:
“你要记住,左边树林里你绝对不能一个人过去,这儿奶奶到处都设了陷阱和机关,还有数不清的捕兽夹子,那天你的勇气不错,如果你碰了机关,或者掉进了陷阱,你早就没命了。”
“这是为了防人进来吗?”
“是啊,人都是有记性的,死过一些人之后,就没人敢来打扰我们了……左边是我们的农田,果园,还有好多的野地,除了别去悬崖边外,其他地方你可以随便去逛。”
说话间,他们走出树木,前面是一条哗哗流淌的小河,那群孩子欢快地在河中戏水,在孩子们下游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那群女人也一丝不挂地站在水里洗衣聊天。
“我就不过去了!”王冰急忙将目光移开。
“是啊,这儿不下水更热,”大丫奇怪地望着王冰的脸说道,“你腿上的伤还不能下水,等伤好了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