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逶迤的山路上。
今天有次仁带路,大家走得十分轻松。
陆小双不再跟白玛了,他跑到前面,和次仁走在一起。
他一边走,一边摘一些植物叶子放到嘴里嚼。次仁虽然不说话,但他观察了一会儿,知道陆小双喜欢嚼什么样的植物,他就边走边帮着采摘。
陆小双也不客气,拿了就往嘴里放,也不在乎是不是能吃。
遇上次仁,确实是他们的运气。
布拉冬昨天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以为有辐射源的地方寸草不生,结果却恰恰相反,有发光陨石的地方,草木还特别茂盛。所以,每当遇到这样的地方,次仁都果断地带他们绕开。
虽然路走得曲折了一些,但他们一路都没遇到麻烦。
“我有个女儿!”走在王冰前面的布拉冬忽然转身对王冰说,“我离开她的时候她刚好三岁……”
王冰马上了解到了这位军人的另一面,他表面上虽然处处表现出冷静镇定,但他内心深处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于是安慰道:
“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布拉冬认真了起来。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王冰只好信口开河。
“我相信你的直觉。“布拉冬象得到了保证,转身又走了起来。
中午时候,这群旅行者终于爬上了那道山梁,山那边的世界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山外有山,山中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整个一个山的世界,一眼望不到边!
“我的天,我这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这儿!”白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
“别灰心!”布拉冬说,“下面不远处就是温泉镇,到了温泉镇,大约走两天多一点,我们就能到达洛萨。”
虽然洞主叮嘱过,但没有人把温泉镇当成他们的终点站,无论中途多遥远,找到家人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温泉镇现在虽然近在眼前,但走起来至少也有七八公里远,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与温泉镇之间是一大片森林。
按次仁父亲的说法,说这片森林中有一伙土匪,他们应该绕着这片森林去温泉镇,但这样一来,他们可能要多走一倍的路。
大家觉得这样做太费时费力,最后一致认为还是偷渡过境比较好,布拉冬是特种兵,他也很自信自己能带领大家瞒天过海。
森林里很安静,大家都不敢说话,一路上走的很小心。
大灾难后的森林都变得很特别,树虽然不高,但特别稠密,所有的大树都被烧成了光秃秃的木桩,树桩周围虽然长出了新枝,但不是很高,形成一簇簇绿枝环绕一个个焦黑木桩的独特景观,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似乎非常顺利,即没有遇上土匪,也没有遇上野兽,只是有一处,前面树木茂密,次仁制止了大家,站在前面认真地嗅了嗅,前面有陨石,示意大家绕着走。
“你比狗厉害!”刘燕翘翘大拇指。
“不,你说的不对,我还比你厉害!”次仁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冰捂着嘴嗤嗤笑了起来,刘燕不敢把次仁怎么样,只好拿王冰出气。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矮树丛后面忽然冒出十多个人来,这些人都赤裸着身子,皮肤黝黑,只在腰间围着草裙,脸上象特种兵那样画得白一道黑一道,每人手持一根长长的木头标枪,冲着他们很有节奏地“噢噢”乱叫,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原始土著。
“快跑!”布拉冬一把拉住印度女,转身就跑,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
“噢!噢!噢!噢!”
土著们即没有追赶,也没有向他们投掷标枪,而是整齐地喊叫着,在他们身后慢慢地走来,好像他们的任务就是故意吓走这些不速之客。
可是,没跑多远,前面又忽然冒出一群同样打扮的土著,口里喊着号子,慢慢向他们走过来。他们只能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跑。
布拉冬和王冰架着印度女跑,列文搀扶着伊丽娜,吴为和海之蓝拉着陆小双,次仁远远地跑在前面。
“次仁,”布拉冬边跑边叫了一声,次仁马上停了下来,望着布拉冬。
“男人要帮助女人孩子!明白吗?”布拉冬吼到。
“嗯!”
次仁点头应了一声,发现后面刘燕单独一个人在跑,他就风一样地跑过去,二话不说将刘燕轻轻地抓起来扛在肩上,又以同样的速度跑到前面去了。
布拉冬一看哭笑不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喊道:
“那一个不用你帮,陆小双就交给你了!”
次仁十分听话,一下子丢了刘燕,又去将陆小双夹在腋下,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刘燕被次仁重重地丢到地上,只好自己爬起来继续跑。要不是这儿的地上是青苔,她的骨头肯定被摔断了。
没跑多远,前面又出现了土著,继续冲着他们喊号子。没办法,大家只能改变方向继续跑。
“我跑不动了!”印度女说,“放开我,你们跑吧!”
“坚持,马上摔掉他们了……”
可是,布拉冬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又被人拦住了!
“噢!噢!噢!噢!”
他们象被困的猎物,只是盲目地横冲直闯,直到后来一个个喘不过气来,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在围猎!”列文叫了一声。
王冰转着看了一圈,证实了列文的话,只见四面八方都是这些人,口中喊着同样的号子,慢慢地聚拢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大约有六七十个人!
“噢!噢!噢!噢!”
一看这情景,大家都绝望地靠在了一起,可是布拉冬并没有慌张,他给列文使了个眼色,忽然掏出手枪,“嘭”地一声,前面一个土著应声倒地,几乎是同时,列文的标枪也发了出去,另一个土著仰面倒地,周围的号子一下子停了下来,一看同伴被枪击中,有人爬到地上,有人掉头就跑,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
“快跑!”
大家跟着列文就向一个缺口冲了过去,很快冲出了包围圈。
可是没跑几步,王冰觉得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向下倒去,周围的地面也随着他的倒伏向下塌陷,他周围的人便全部和他一样掉了下去。
他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陷阱四周已经站满了人,个个举着手中的标枪,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投过来。
布拉冬扔掉手中的枪,无可奈何地举起了双手,大家也只好照做。
一看他们投降了,那伙人忽然又喊起了号子,并围着陷阱跳起了一种非常粗狂的舞蹈,好像是在庆祝他们的胜利。
“噢!噢!噢!噢!”
庆祝了一番,这伙人就将他们一个个用绳子套住拉出陷阱,然后将他们的手和脚绑在一起,再用一根长木杠穿进绳索,由两个人抬着走,没有抬杠的人就在左右排成队,一路喊着号子。
王冰被吊在木杠上,手腕和脚腕被绳子勒得钻心的疼,只能咬着牙忍着。他看见,刚刚被布拉冬和列文打伤的那两个人,也像他们一样被绑着手脚,抬在木杠上。
“放我下来!你们这群野蛮人!”伊丽娜高声抗议着,可是没人理她,周围的号子反而更响了。
没过多久,他们被抬进了一个类似村子的地方,王冰左右看了看,只是些茅草和树枝搭成的草屋,草屋前站着老人孩子和女人,都是一样的装束,只穿一件草裙,女人的奶子骄傲地挺在胸前,一点遮拦都没有。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跑出来,迎接这个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发出同样的号子声。
更壮观的还在后头呢!
村子中央堆了一大堆柴火,狩猎队进村以后,他们点起了篝火,那些抬着“猎物”的人就绕着篝火转了起来,其他人不分男女老幼,都排着队,里三层外三层地跳着土著舞,场面十分壮观。
这种舞蹈类似藏族人跳的锅庄舞,但动作一点也不象锅庄舞,就连见识多广的记者吴为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舞蹈。
海之蓝被抬的时候,正好头朝后,又与王冰相邻,她使劲地扭了一下脖子,看见王冰也扭着脖子看她,她就哭丧着脸问道:
“我们不会被他们烤着吃了吧!”
“不会!别担心!”王冰只好安慰道,其实他自己也吓得要死。
狂欢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终于结束了,他们被解开手脚,推进了一个三四米深的陷阱里,然后关上了栅栏,周围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脖子都被绳索勒的伤痕累累,不断往外渗血。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野蛮人?”伊丽娜一边呵护自己的手腕一边气愤的说道。
“这些人不是青藏的土著居民,很像山那边的尼泊尔人。”布拉冬说。
“世界都这样了,就是欧美的文明人也会吃人!”吴为说。
这时大家才发现,被关在这陷阱中的不只是他们,在陷阱另一边,还有三个披头散发、肮脏不堪的人,躲在角落里恐惧地望着他们这些新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