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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附近这三郡的赈灾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一城之地的民间力量毕竟还是薄弱。武令媺听到几句风言风语,朝堂之上似乎有人在建议将京城赈灾的模式缓步向全国推行。
这可是一项特大工程,光靠之前那些学生肯定不行,不知有多少人会试图伸手。武令媺深怀隐忧,如果缺乏有力的监控手段,只怕好好的慈善事业会演变为个人敛财的工具。
好吧,这些事都还只是听说而已。假如皇帝真的要向全国推行慈善赈灾义举,她一定会发表几句意见。不要到时候出了什么腐败问题,却追根溯源到她头上,反而让她这个初衷美好的先行者来担下罪名,那就太让人糟心了!
武令媺很希望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李循矩能办得圆满,他呈给皇帝老子的工作报告也能写得清楚明白。最好是能让皇帝老子看见利益的同时,也要让老头子明白民间募捐其实是把双刃剑——在获得民间资金的同时,却也有可能因官吏的贪腐污浊之事伤了百姓的爱国忠君之心!
李循矩童年和少年时吃过不少苦头,武令媺相信他能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场上去思考。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她会有点小失望。她向来认为,人的成长环境是塑造性格、形成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强有力因素。李循矩不应该忘本。
七年前皇帝派人去寻找武令媺生母明辉昭仪的亲人,费了大半年才得到好坏掺半的消息。
明辉昭仪出身寒门,父亲只是某县小吏,刚入九品的品级只够送女儿参选最低等级的宫中杂役。她家中不富裕,顶多够得上富农的档次。一次严重的天灾就够败光所有家产,所以拿不出太多钱去贿赂检选内监。
幸好明辉昭仪随母亲学了莳弄花草的技艺,容貌虽不算绝色,却生了一双好眼睛。检选内监到底还不算太腐败,矮个里面拔高个,到底把明辉昭仪给带去宫中做了莳花宫女。
明辉昭仪入宫后,有一年家乡暴雨成灾。冲垮了河堤。她的父母叔伯有的葬身洪水之中。有的死于灾后瘟疫。总而言之,这满门老少死得一个不剩。李循矩的母亲与明辉昭仪的母亲是堂姐妹,因早早出嫁离乡躲开了这场祸事。
李家世代书香。李循矩的祖父更是当过大周朝的钦天监正使。若非被卷入一桩解读天象引起的秘案之中,李正使不会丢官罢职,一家老小凄凄惨惨黯然回乡。若非如此,李循矩的母亲也不会因一段狗血奇遇背井离乡嫁给李循矩的父亲为妻。小李学士就不能来到世间了。
李循矩的父亲是家中幼子,娶妻以后就在李正使的主持下与两位兄长分家另过。李家三兄弟只有老三娶了个庄户人家的女子。与老大和老二家走动得不大密切,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循矩十岁那年,李正使病逝。从此老三夫妻俩更是少与人打交道,专心养育教导李循矩。节衣缩食供他上学堂。李循矩也不负父母厚望,小小年纪就表露出过人天赋,七岁便考取了童生。在乡间有神童之名。
李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个不折不扣的贫弱书生。只能给人代写书信赚点小钱。可怜李母独自操持田间地头的农活,又因出身被长房二房看不起也不被接纳,最终积劳积郁成疾,在李循矩十二岁考取秀才之后含笑于九泉。
皇帝派出的鹰卫找到李家人时,李循矩正在给病歪歪的父亲熬药。鹰卫听说李循矩的母亲已经离逝,不胜感慨,说李三夫人如果还活着,皇帝陛下少不得要给她一个诰封。
李家人听鹰卫说李循矩的表姐居然是皇帝的宫嫔,立时傻住。虽然这位赵选侍产女时血崩离逝,可是给皇帝留下了一位公主。而皇帝陛下对这位公主百般宠爱,也连带看重其生母和母家亲人,撒出去大批人手寻找。
找来找去,结果只找到李循矩这么一个与当朝正一品双封号郡公主沾亲的宝贝疙瘩。不多久,皇帝的圣旨就到了。除了金银财帛赏赐之外,李循矩的母亲被追赏了正六品安人的外命妇封号;李循矩的父亲由宫中太医亲自诊治,康复以后正式聘用为县学的先生。
尤其是李循矩,大约皇帝知道他的神童之名,对他多有勉励之词。太平玉松公主也写来亲笔书信,让这位小表舅好好学习,争取早点去京城殿选,到时候见面云云。
李家长房二房悔得肠子都黑了,可是皇帝的圣眷只落在三房头上,半字不提别的李家人。他们想方设法找到给李循矩父亲看病的太医打听。太医皮笑肉不笑地说:“就凭这么多年来你们对赵安人的态度,公主殿下没有要你们的脑袋,你们就该烧高香了!”
此后几年,李循矩心无旁骛读书,很给公主外甥女长脸地以十五岁弱龄参加殿选。不过,位于京城顶端的几户豪族世家主事者知道这位小李举人的来历。皇帝选他为探花郎,他们只以为是看了玉松公主的面子。
直到李循矩给武令媺办了魏国的差事,后来又进入鸿博书院教书。京中权贵方知此人当真胸有丘壑,不仅学识出众,难得的是还有相当出色的实干之才。及至皇帝赐其为御前行走学士,李循矩的名声便在京中彻底打响。
这回文宁殿开讲,皇帝特旨调整了人选,将一个月以前就定好的课程推至下一次,让李循矩插队上课。不少人都眼巴巴盯着,很想知道李循矩能讲出什么花儿朵儿来。当然,他们更想知道,皇帝陛下此举于政局是否有深意。
三声鼓响,在殿内静候的学生们立刻起身恭迎。却见不仅是文宁殿诸先生,就连在京的武宁殿柱国、上柱国们都满面肃容鱼贯而入,众人不禁惊讶。
武令媺给小舅捏一把冷汗。自来文武二宁殿开讲,同殿先生旁听的事儿就不多,更别说还有别殿先生同听。今天这两殿先生齐聚的阵仗,真是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欢喜在于,皇帝对李循矩的这堂课异常重视。若不是有圣旨,两殿先生们不会聚得这样齐全,尤其是在当下还要忙着赈灾的时候。
担心又在于,李循矩毕竟年轻,过了年才二十一岁。他的资历放在两殿先生当中是最浅的。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两殿重臣或者在京城乃至大周都极有名望的饱学宿儒来听他讲课,他绝不能发挥失常!
此时容不得起别的心思,武令媺赶紧屈膝福身下去,给两殿先生们行礼。不说旁人,当中还有鸿博书院的山长和书院另外两位先生呢。
文宁殿的内监按人头把先生们的坐椅沿着墙根摆好,两殿先生们文东武西分列两旁坐定。文宁殿殿主乃御前行走大学士、吏部尚书施霖,他欠身代表所有先生还礼,眼角皱纹更深,笑道:“今日殿讲,圣上将亲临,望各位认真倾听李循矩学士之言。圣上有命,各位七日内递交条呈入殿供选。写得好有赏,写不好……可是要罚的。”
武令媺听得叹气声音,不用瞧就知道是武宗厚在发愁。让他写文宁殿课程心得,他就算揪光了头发也憋不出三言两语。她也在心里叹气,看来又得帮小十二写家庭作业了。
不多时,有内监一声又一声传音,最后在大步迈进文宁殿的季良全长声吆喝中,皇帝陛下的圣驾降临。众人伏地叩首请安,山呼万岁。
内监在殿中间学生座椅的最前面摆放五爪金龙出云金座,皇帝让众人平身后坐下,温和说道:“大家不必拘礼,朕今日也是学生,与众位爱卿一起洗耳恭听李学士的高见!”
这是皇帝老子深为武令媺赞许的一个地方。身为当世大国的铁腕君主,皇帝陛下对知识对人才相当看重。绝对不是做表面工作,他真正发自内心地尊重饱学之士。文宁殿的学士们当中有不少无功名的白身,在皇帝这儿,他们却能得到与身兼朝中重臣的大学士们一般无二的尊敬。
无论哪个位面,没有知识的传承就没有天才产生。大周虽然不像晋国那般文风鼎盛、吸引各国大儒名士踏足,但也有不少别国的才学之辈愿意到大周游学甚至落户安家。这其中,皇帝陛下的态度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武令媺正在心里不住感慨,忽然看见皇帝对自己招招手。他笑吟吟地说:“玉松儿,你来与父皇同坐。”
武令媺立时觉得牙有点发酸,想吸两口凉气。皇帝老子这是把她架在火堆上烤啊!得亏她不是皇子,就算让人瞧着不顺眼,倒也不会生出多强烈的嫉恨忌惮之心。她乖乖走到皇帝身边,先规规矩矩地福身行了礼,才小心翼翼挨着龙椅的边边坐了下去。
皇帝朗朗笑了两声,搂住武令媺的小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低声说:“我儿不用怕,你不过是公主,父皇就是格外偏爱些也碍不着旁人什么。”
咳……武令媺喉咙发痒,摸不准皇帝老子是在敲打她还是敲打那些便宜皇兄们。不过皇帝的眼神和表情都很慈爱,还用脸颊偎了偎她的额角,意甚安慰,武令媺就没有多说,对皇帝展颜欢笑,转而注视向前方走去的李循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