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十五章]

　　第1节第十五章（1）

　　第十五章（1）

　　滨江路是泸江市城市建设的“精品”，这条连绵3公里的绿色滨江长廊宛如佩戴在泸江市的一条彩色项链，熠熠生辉。长廊上堤岸、路树、花坛、草坪、雕塑、亭台、花园融为一体，处处绿树成荫、幽雅怡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滨江路总能吸引许多市民到这里舞剑、跳舞、散步，是游人拍照留念、恋人卿卿我我的理想场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滨江路璀璨灯光色彩缤纷，交相辉映。枝繁叶茂的绿树，也都配以五颜六色的灯饰，滨江路散发着现代都市气息。在这个空间日益逼仄的城市，如影随形的生存压力使人们原本熟稔的爱情模式渐渐蜕变到苍白如纸，冷漠肆无忌惮地入侵着他们的骨髓与脑海深处，因此，他们每个人迫切需要爱情来救赎。没有爱情滋养，这座城市将有可能变成人心荒芜的废都。令人欣喜的是，绿色滨江长廊上触目皆是卿卿我我的情侣，其中既有终成眷属的夫妻，也有尚在热恋中抑或刚刚迈入爱情门槛的情侣；路灯下、草坪边、雕塑旁，甚至是黑暗的角落里，都无不闪烁着爱情的火花。众多情侣中，有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他们肩并肩行走在滨江路的堤岸边，指指点点欣赏着沿江风景。他们表面上一本正经，没有互相依偎或手挽手之类的亲密动作，似乎是一对保持着必要距离的普通朋友，但实际上他们正在通过呢喃蜜语、眉目传情那种旁人容易忽略的方式相互撩逗，传达彼此的绮思淫意，捕捉彼此意识深处最隐秘的意念，比一般情侣更多了一份温存和亲昵。他们便是韩冬和柳红艳。这对激情正浓的地下恋人在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等爱情激素的召唤下，见缝插针幽会见面，不想错过任何激情缠绵的机会。他们很想尽情享受每一刻难得的会聚时光，却又害怕这段隐秘私情提前曝光，只好像一对喜好夜间活动的老鼠一样，借着黑夜的掩护，体验一下像真正的恋人般一起散步的美妙滋味。

　　这是一段错位的恋情。她，一个生性孤傲自命不凡的女子，守着一个名义上的家，却听凭自己的灵魂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飞翔；他，一个既敏感阴郁又放荡不羁的男人，因为空虚寂寞，时时在孤苦困顿中、在幸福诱惑下撒下漫天的情网，却时时坠入危险深渊。他们本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人，一次偶然的邂逅却使他们毫无准备地一同堕入彼此的生活中。柳红艳这个自称从来没有品尝过爱情滋味的女人，当她遇上那个激活她爱情因子的男人后，她的尚在沉睡状态下的渴望与激情立即被对方点燃起来。长期压抑的情感竟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欢畅淋漓，沸腾激荡，很快陷入意乱情迷之中。她像一位勇敢的斗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出轨不对，可偏偏不能自持。她的平静的生活因此而被彻底打乱，整个人失去了方向感。爱情恍如疾患，当她那个心上人像那些总以为幸福会天长地久的人一样对她的爱情掉以轻心时，一种新的猜疑和骤然而起的嫉妒使她痛苦不堪，她常常会因此而激动狂躁，暗自垂泪，不思茶饭，神情恍惚，夜间有时还会失眠心悸，生活规律完全被打乱；对待丈夫则爱断情伤恩断义绝，不允许再有肌肤之亲，毫无道理地坚守防线，使正值壮年的丈夫像鳏夫一样备受精神和肉体的煎熬。相比之下，韩冬很早以前就品尝到了爱情的痛苦和折磨。那些曾经无情无义在他记忆中留下道道瘢痕的女人，使他品尝到爱情中的欺骗、危险和悲伤。他沉溺于柳红艳的浪漫激情中，与其说是对她的爱情欲罢不能，不如说是他无非是怕错过一次获取爱情或事业成功的机会，或者无法摆脱对未来憧憬的诱惑。韩冬始终为他无可抗拒的无处不在的欲望所牵引。婚姻若非天堂，即是地狱。刚刚过去的那段痛彻心扉的婚姻中，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精力，熄灭了所有激情，品尝了难言的痛楚，经历了莫名的伤害。人到中年，他的人生陷入懈怠、困顿和失落的泥淖。他常常独自在寂寞暗夜里，默默舔舐着心灵的创伤。他变得既脆弱又无奈。追逐欲望、激情和幻想成为他生活中最大目标。柳红艳的花容月貌、对爱情的真挚态度以及对未来幸福的美好憧憬，使韩冬薄如蝉翼的坚强、脆若玻璃的抵抗不堪一击。他的理智实在难以阻挡激情的刺激与诱惑。就是这样，他一步一步在自己欲望牵引下，不幸堕入错恋的漩涡之中。

　　尽管夜幕遮挡了路人的目光，但是他们内心依然能够感觉到被窥视的危险，就连路旁那几盏彩灯，他们也觉得像是猛虎闪闪发亮的眼睛在簌簌作响的树丛中闪烁。出于被曝露的担忧，他们匆忙欣赏完江边夜景之后，手挽手离开了幽暗而神秘的滨江花园，然后乘出租车来到一家稍稍远离热闹人群的宾馆。在那里，喧闹的人声渐渐变成持续不断的嗡嗡声，越来越轻，越来越静。那是一家经济实惠型宾馆，没有气派的玻璃幕墙，没有富丽堂皇的大堂，也没有电梯，楼道幽暗而狭窄，显得既陈旧又寒伧。他们事先登记的房间在四楼。刚踏上楼道，他便冲动地抱住她亲吻起来。无数热吻涌入她的血脉，她的四肢在他的爱抚下颤动不已，口中的话语化为充满渴望的低吟。走出四楼楼道口的一刹那，他的全身因为期待而颤抖。到了房中，他长长吐口气，仰脸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她走到卫生间忙忙碌碌洗漱一番后，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红色内衣，光着大腿。她的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结实和修长，像两截雪白的圆藕。她俯下身努起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他立即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她顺势歪倒在床上。他语无伦次地向她倾诉着炙热的情话，那是只有在最热烈的欲念支配下的瞬间才能说出来的最炽热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