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那杯酒被厉霆明下了药，厉霆琛喝完以后感觉到不对，就先从宴会上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厉霆方一直后悔，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现在在林落落面前说起来，脑袋深深地垂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鸵鸟。

　　  他说：“中了毒，如果不……不那个，就会死，我二哥是没有办法，他当时把车停在路边，已经逐渐的开始有幻觉了……”

　　  而那个时候，林落落出现了。

　　  厉霆方悄悄地抬起头，看了林落落一眼，见林落落面色苍白，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不近女色，这些所有人都知道。那次的事情以后，我哥一直在找你，就是想对你负责……”

　　  林落落只知道那天晚上的厉霆琛有多粗暴，却不知道，原来粗暴的背后，是这样的原因。

　　  他被下了药？还是毒药？

　　  “从小我爷爷就着重培养我二哥，公司是肯定要交到他手上的，大哥心术不正，我哥又不怎么聪明，如果二哥死了，那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也就会毁了，所以……”

　　  “所以他就能对我做那样的事吗？”林落落打断厉霆方的话道，“霆方，我不知道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但是他伤害了我，这是真的……”

　　  厉霆方点头道：“对，是真的，所以我哥想对你负责。林老师，我告诉你那件陈年往事不是要故意戳你的痛处，只是想告诉你，我哥也是有苦衷的，他只是不想说而已……你能不能，原谅他？”

　　  那种事情，怎么原谅？

　　  可是林落落也确实没有想到，那件事的背后，会有那样的原因。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那么坐着，眼珠转来转去，像是在思考。

　　  厉霆方也陪着她坐着，不打扰她，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厉霆方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厉霆琛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厉霆方小声问：“林老师，我哥的电话，我可以接吗？”

　　  林落落抿着唇角不出声。

　　  厉霆方便自己把电话接了起来，“哥。”

　　  厉霆琛那边一开口，声音就几乎是失控的：“你去明城了？你去明城干什么？”

　　  其实厉霆方也猜到了，自己来这儿的事肯定瞒不住厉霆琛，现在听厉霆琛问了，他干脆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了茶几上。

　　  “是爷爷告诉你的吗？”厉霆方问。

　　  厉霆琛没有说，只道：“你别去找落落，那些话……”

　　  “我是骗爷爷的。”厉霆方猜想，可能是老爷子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厉霆琛，所以厉霆琛才会那么着急忙慌的打电话过来，“我要是不那么说的话，爷爷不会让我过来的。我过来只是不放心你在这边的项目，来帮你看看而已。”

　　  厉霆琛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霆方，你听我说，那个孩子是我的，也是落落的，咱们不能让落落把孩子给我们，不能逼落落。”

　　  厉霆方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林落落正神色复杂地盯着手机。

　　  看来自己这一天总算是没有白来。

　　  点了点头，厉霆方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关于他是不是丧心病狂，厉霆琛没有评论，而是很快又说了另外一件事：“还有当年的事，你也不要在落落面前提。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起她，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林落落的表情更复杂了。

　　  厉霆方全都看在眼里，却还是问：“那要是林老师一直都不原谅你，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似乎把厉霆琛给难住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会等她。”

　　  “等一辈子？”

　　  “这跟你没关系。”厉霆琛突然就变得有些烦躁，很快又说，“项目那边有小宋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落落每天下午会去小区里转转，你远远地跟着她，她有时候不记得带水，你要带个保温杯，里面放着热水，还有……”

　　  后面厉霆琛交待了很多事情，都是跟林落落有关的。

　　  厉霆方并没有打断，也没有说自己在林落落这儿，只是一边听着厉霆琛的交代，一边抬头看着林落落的反应。

　　  林落落的眼睛已经红了。

　　  好半晌，她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似的，对着电话那头的厉霆琛问：“你怎么这么啰嗦？跟个小老头似的。”

　　  厉霆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电话那头安静一片。

　　  过了大概五秒钟，厉霆琛才回过神来似的，喊了一声：“落落？”

　　  林落落没有回答。

　　  厉霆方出声了：“哥，对不起啊，我骗了你了，我在林老师这儿，还有，你刚刚说的话，林老师全都听见了。”

　　  脑补了一下此刻厉霆琛的表情，厉霆方忍住笑，又补充了一个字：“一字不落。”

　　  厉霆琛一直不想让他说当年下药的事，现在自己不仅说了，还连带着把他卖了，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

　　  想想就很有趣。

　　  厉霆琛问：“你跟落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厉霆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厉霆琛就命令道：“厉霆方，你给我滚回来！”

　　  厉霆方“哦”了一声，有史以来第一次先挂断了厉霆琛的电话。

　　  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厉霆方才看着林落落道：“林老师，刚才你都听见了，我哥对你的事都很上心，每一件事他都记得的。”

　　  事无巨细。

　　  林落落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厉霆方的话。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多小习惯。

　　  最近厉霆琛没有出现，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因为走在路上会渴，有人迎面走过来的话，也不会有人像前段时间那样虚虚地护她一下。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厉霆琛……

　　  “林老师，我哥他……真的很在乎你。”厉霆方最后说。

　　  这句话，以前厉霆方也说过。

　　  这一次说出来，却比上一次更加郑重。

　　  屋子里，两人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别墅外面有个人正站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着。

　　  孙可可虽然不知道厉霆方跟林落落说了些什么，而且距离隔得那么远，她也根本看不见林落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