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个少年
白嘉妍想想觉得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于是转身,捏住了枕边人的鼻子,气呼呼的。
季成泽立马就睁了眼睛,瞧见自己被捏了鼻子也不恼,只睁着一双桃花眼,含着笑看着她。
心里的气球一下子被戳破了,白嘉妍气没了,到觉得自己一点无理取闹。
“哼,快点起床!家里没米粮了,今天去县里买粮,回来之后一起翻门前的菜地。”
想想家里那一粒米都不剩的米缸,以及门前那长满了荒草的菜地,白嘉妍就被原主气的牙痒痒。
有这么好的家还不满意,还四处蹦跶,真是不知足。
季成泽心中隐隐确定一个猜想,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妻子,更加笃定了。
忽然换了性子的妻子并没有让他有多害怕,只觉得天空都有些明朗了。
他也能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忽然,睡在夫妻俩中间的琦儿从薄被里钻出一个毛绒绒脑袋瓜来。
“嘿嘿嘿,爹给琦儿买糖吃吗?”琦儿盼一颗糖盼了许久了,以前只有爹爹会买,现在娘也忽然变得疼他了,应该也会给他买糖的吧?
季成泽下意识看白嘉妍,琦儿转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娘亲。
“买!”
“耶!娘亲真好!”琦儿笑开了花。
用一缸水租了一辆牛车,顺便用两缸水雇佣一个老实村民替季成泽看管那个水井之后,一家人驱车前往县里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家三口坐在闹市街头上吃着凉面。
村里大旱,县里大户人家却一点没受影响,闹市区一样是人来人往,只是地上多了不少因为家里人渴死而卖身的可怜人。
练阳村不算灾情最重的地方,西边受灾最严重,据说十家旱死七家。
白嘉妍看远处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被鞭子狠狠地打趴在地上,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的屈服。
这让他想起了季成泽以前的模样,而且那个少年姿色出众,且被逼着穿了一身粉色衣裳,分明是那些人想卖了这少年给富家子弟玩乐的。
“阿泽,我想去看看…”白嘉妍看少年许久,季成泽轻轻扫了一眼,便知道她为何如此了。
他也曾被明码标价,被逼着故作女态讨人欢喜。
但幸好,眼前人已变,他也已经从地狱走了出来。
“走吧!我观那少年指节细长,且几个指头上老茧猜测他可能读过书,买下他,咱们琦儿也能早早地开蒙读书了。”季成泽摸摸只知道低头吃面的傻儿子。
白嘉妍眼前一亮,她倒没想到这一点。
这样一来,这少年用处还挺大的。
于是,一家人走近那少年卖身摊位附近。
小眼男人迅速上前,弓腰询问白嘉妍是否需要买下少年。
讨好的笑着补充道:“他是个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娇气,一两银就行!”
少年握紧拳头,低下头,面如土色。
白嘉妍盘算着自己今天早上和季成泽算好的家当,加在一起大概能有一两,但她肯定不会真的花一两银子的。
砍价,她不太在行,于是戳戳季成泽腰,眼神示意。
季成泽无奈,只好上前,细细看了一下少年,对那男人说道,“他看起来像是病了,我买回去还要花银子给他看病,一两银子不划算。”
言罢,季成泽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转头,看见面前那个肥肥的女人悄悄对她做了个口型。
“装病!”
小眼男人显然不相信,刚要反驳,就听那少年忽然捂住嘴巴咳嗽,脸色顿时憋红,甚至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真的有问题?明明西边村子里他拿半缸水换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他被骗了?
白嘉妍插嘴,故意拉着季成泽作势要走,嘴里说道,“走吧,买了人还得花钱治病,麻烦。”
季成泽假意要走,小眼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季成泽衣袖,连忙说道。
“两百铜板,老板您看行吗?”男人苦哈哈的讨好,他买水还花了几十个铜板,不能亏得本都没有了
“一百个铜板吧!养个人还得喂水喝,现在水比油都贵。”白嘉妍继续砍价。
最终,少年背着破了洞的布兜子,装着自己全部的家当跟在白嘉妍夫妻俩身后,离开了那个卖了自己两天的摊子。但他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不过是从泥潭进入沼泽而已。
琦儿看见爹爹后面跟着的漂亮哥哥,就知道,娘真的给他找来一个能陪着一起玩也能教他读书的伙伴了!
瞬间高兴的蹦起来,哒哒哒跑过去拉着少年的手。
“哥哥!我有哥哥了!”琦儿高兴不已,一双眸子里全是光。
少年被这一下惊到了,自己被认为不祥了十几年,除了娘没人牵过他的手,但是那个唯一的人,上个月刚刚过世了。
少年脸色惨白,不敢动弹。
琦儿愣住了,以为是哥哥不喜欢自己,抿着嘴巴,眼里含泪。
“哥哥不喜欢琦儿吗?他们说琦儿是灾星……呜呜……”好不容易有个伙伴,却不理自己,琦儿委屈不已,呜呜的捂着小眼睛哭起来。
少年连忙蹲下,“不不不,你不是灾星。我没有不喜欢你!”
白嘉妍看见这一幕,与季成泽对视一笑。
“走吧琦儿,哥哥刚来,你可别欺负他。待会回去你带哥哥去玩,明天开始就要乖乖听哥哥话,开始认字了!”白嘉妍牵起琦儿另一只手说道。
少年震惊,买自己回去不是为了…,只是让他陪孩子玩耍…还有教读书吗?
等等,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读过书?
仿佛是听见了少年心里的话,季成泽伸手,指了指少年右手。“老茧位置看得出你执过笔。”
“你叫什么?”
少年低头,“阿华。”
季成泽深思片刻,“以后你就叫季岳华,是我远房亲戚孩子,喊我…舅舅吧。”
他从这孩子眼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季成泽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收留这个孩子。
而他也这样做了。
阿华湿了眼眶,握紧拳头,重重点头。
“舅舅,舅妈。”
牛车在道上哼哧哼哧前行,泥巴路被晒得干裂,车轮压过,尘土纷飞。
另一辆牛车迎面而来,像是刚从前面的村子里出来的,白嘉妍伸头一看,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