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凉,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似是这样就能让人看不见我。
我很痛,全身上下痛的厉害,之前被醉汉踢时都没这么痛。
一阵冷风吹来,身体也跟着凉了起来,我吃力地搓了搓手,想要捂暖一下身子,哪知一动浑身就跟着抽搐了起来,痛的我反倒出了身热汗。
呵呵,我笑了笑,这也是一个极好的御寒方法啊,怎么之前愣是没想到。
后门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的明灭闪烁,忽然,里面的烛火全都熄灭了。
骤然变黑,我下意识抬头一看,这一看又是惊出了一身汗!
五皇子怎么坐在了门上?!
我赶紧看向啊大啊二,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反倒地上多了两团黑影。
我张了张嘴,喉咙一片干涩。
五皇子仍是坐在门上,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屏住了呼吸,一点点地将自己挪到更偏僻的角落里。
要是真能看不到我就好了……
“媚烟。”
他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独有的沙哑磁性,这让我响起了前世的收音机,每当接收不到信号时它就会“沙沙”的响。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放弃无所谓的抵抗。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再次开口,明明隔着很远,但我总感觉他就在我耳边。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五皇子要我做的事情风险太大,一个不甚就会凄惨死去。
他看上去非常有耐心,并没有催我,但我明白,今晚他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我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果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五皇子转头看着我,冷的连月光都映不到他的眉眼,“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把我的话语也跟着吹散了——
“我答应你。”
五皇子嘴角轻抿,似是笑了,我一时之间看痴了。
他说,媚烟,你是个聪明人。
我惆怅,宁愿自己更笨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啊大啊二给踢醒的。
他们凶神恶煞地叫我赶紧起来,去阿娘那边报道,丝毫没有自己也睡着的惊慌感,可能也有我并没有丢了的缘故。
我爬了起来,冷冷一笑,这古代人演戏水平比现代人高多了,一个两个都是影帝呢!
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
走到阿娘的住处,我的丫鬟走出来接我,她眼底有些青黑,双眼也布满了红血丝,看样子一夜没睡。
丫鬟看见我安然无恙,很开心地笑了:“姑娘你什么事都没有,真是太好了!”
我也跟着笑了,沙哑地说:“只是被罚去后门跪一晚上而已,能有什么事?”
丫鬟语快:“以前有人也被这样罚,结果——”她话语一噎,立刻住了嘴。
我停步,盯着她:“结果怎么样了?”
丫鬟唯唯诺诺地回答:“那些姑娘有的被人玷污了清白……”
“被玷污了清白阿娘会怎么处理?”
“要么被卖出去,要么被拉出去开始接客。”
我心一惊,面上却宽慰了下她:“你家姑娘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被人打了一顿罢了。”
丫鬟眼里疑惑,还想要问些什么,但这时我们已经进来阿娘的屋子里。
我摘下纱帽,露出青一片紫一片的胳膊和明显肿起来的脸,跪下给阿娘磕头。
阿娘眉头一皱,手中的茶盏“哐!”地一声落在桌上。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啊大啊二比我先一步来到了阿娘的房间,我故意畏畏缩缩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砰!”阿娘的手拍在了桌上,眉头一竖,“说实话!”
我被吓得身子狠狠一抖,头磕在地上用惊慌的语气,一字不落地昨天发生事情全都说出来。
阿娘脸上毫无表情,但我知道她生气了,就像上次秋月将耳朵指成了嘴巴那样。
她抬头扫了眼啊大啊二,非常温柔地叫他们过来,然后抽出腰间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打向他们。
我跪在旁边,亲眼看着他们两人被打的晕死过去,再一次目睹了阿娘的狠辣。
自古能开青楼的没一个是好人。
阿娘叫丫鬟将晕了的两人拖出去,然后又柔和地拉起我的手,摸着我的脑袋说:“烟儿,你可是虞美人的姑娘,是这些奴才的主子,你要记住了——”
她眼里发出一阵寒光,“奴才,是永远不能欺到主子头上的!”
我竭力压着心中的恐惧,糯糯应是。
等离开阿娘的住处时,我的衣服全都湿了,被冷汗给浸湿的。
丫鬟脸色憔悴,但嘴角却挂着笑容,我看了也不由心情放松。
我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摇了摇头,说她已经是我的丫鬟了,过去的名字就不能用了,要我赐名。
我盯着她圆润的脸颊半晌,忽然恍神地想到前世的模样,喃喃道:“程沁。”
丫鬟脆生生地应了,“奴才以后的名字就叫成沁。”
我笑了笑,没有指正她的错误,在她叽叽喳喳的话语下来到了迎新阁。
刚好这时有大夫从迎新阁里出来,成沁立刻拦住了他,说道:“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大夫帮忙看下吧。”
大夫摸了摸花白胡须,看了我一眼才答应了。
温明刚被大夫把了脉,躺在床上休息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抬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挣扎地要从床上起来给我跪安。
春花正坐在床上,见他如此立刻抬手将他按了回去,呵斥道:“你身体还虚弱着呢!难得阿娘为了补偿你让你看了大夫,还不快点躺好。”
我眼神一凝,也跟着点头附和:“温明你先休息,不用跪安。”
大夫给我把了把脉,说我身子虚,寒风入体,这几天得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还顺手给我开了点治疗跌倒损伤的膏药。
一送走大夫,春花就忍不住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浑身伤痕的手臂讽刺道:“媚烟,你不会已经丢掉清白了吧。”
我不以为意,将话刺回去:“春花,你思想龌龊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丢人现眼。”
春花瞪着我,指着我的青紫手臂大声道:“你都被人弄成这样了,还会有什么清白?!”
我嗤笑,原来她把我的伤痕当成了与人作弄时留下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