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披战甲,为狗皇帝效忠
徐沉策小心翻开,宣纸上方赫然印出三个大字:衡文兄。
忠勇侯长子,弱冠及第,状元游街,风头无两,名季风,字衡文。
徐沉策眉头轻轻蹙起,心头有了些猜测。
季风如今乃是淮南一带越平府知州大人,又是世袭爵位,自弱冠之后,官位恒通,年少与平邑将军长子沈清悟交好,后因志不同道不合而不相为谋,断袍割袖。
而沈清悟,就是徐沉策的师傅。
徐沉策一直也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任何联络,毕竟当初二人在御前决裂被传的沸沸扬扬,徐沉策小时候也曾从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而师傅这些年来又对此人闭口不提,徐沉策便觉得两人应不是一路人。
只是没想到,师傅竟给此人传信。
正想着其中蹊跷,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那外面的侍卫开口:“大人。”
徐沉策一时无法脱身,便只能隐身在横梁上,果真刚刚藏匿好,那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先是一个小厮连忙进来点灯,徐沉策这才看到后面那人的相貌。
没想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此人,这人倒是半分都没有变化,仍旧是清冷自矜的模样,只是在徐沉策心里头,一直都觉得此人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是今日倒是有几分怀疑了。
“你出去吧。”季风坐在书桌前,让小厮将门带上,便打开了信件,只是手刚一触碰到,眼神立刻有所变化,下一秒就听他言:“阁下还要躲到何时?”
徐沉策眉毛动了动,倒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这么快发觉,他做事一向十分谨慎,按道理来说应不会被察觉,如今想来,不过是自信心作祟,实在是有些太过自负。
徐沉策也没想一直藏着,见他并没有叫其他人进来的打算,心中有了些计较,便轻点横梁,落在地上。
“果真是你。”季风倒是了然一笑,眼里的戒备也松懈了下来。
“季大人如何猜到是我。”徐沉策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眼里的防备显而易见,他自然不会以为因那信就放下戒备。
“莫非你师傅从未告知于你?”季风眉间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晚辈不知。”
季风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默默走到案前,从画轴中掏出一封信,然后交给了徐沉策。
“你师傅给你的。”季风声音轻慢,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徐沉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徐沉策十分疑惑,便问:“师傅为何会托大人将信转交于我?”
前一个月才见过师傅,按说他应最是清闲,被当今所弃,他只做个守城将军,发配在边关,连岭南那种苦寒之地都不如。
“边境来犯,你师傅向圣上主动请缨,披甲挂帅。”季风淡淡道。
徐沉策十分惊讶,但是表情却丝毫不显,只是在心头疑惑师傅怎会在如此情况下披战甲,为狗皇帝效忠。
似乎是感受到了徐沉策的不解,季风了然笑了笑:“你师傅忠的是国,而不是君。”
徐沉策眼皮一跳,竟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倒是与印象中那谗言媚主的形象大相径庭。
“大人慎言。”
“哦?小子倒是教训起了我?”季风轻瞥他一眼,眼里倒是没有一丝敬畏之心。
徐沉策心知肚明,如今他不过是一个不足为惧的人,人微言轻,季风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不愿多言,只是避而不答:“不敢,今日多谢大人递信,晚辈不请自来多有得罪,稍后会自行离开。”
见他面上并非有不悦之情,季风脸上倒是出现了几分满意,如此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倒是有点意思。
“嗯。”季风点头应了声,又多言一句,“如今你不便出现在驿馆,今日之事还是多有些莽撞,以后还是另寻他法吧。”
徐沉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察觉到他怀疑了,便只是点了点头,在季风的掩护下飞快的闪出门外,随着风融入一片夜色。
看着那矫健的身影闪身不见,季风坐在桌前轻轻叩了三下桌檐:“跟着他。”
徐沉策对驿站并不熟悉,不过这里并不大,又是很平常的宅子,凭借着院子里的花他很快便找到了后宅。
此时钟沛儿刚刚从季夫人房里出来,见她终于醒了,那丫鬟才放她去休息。
钟沛儿又累又困,一整天的提心吊胆实在让人身心俱疲,没曾想刚进屋就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股清淡的青木香传来,钟沛儿没时间分神,连忙手脚并用的挣扎开了。
“嘘,别动。是我。”耳旁传来一人低沉的嗓音,在黑暗里显得有几分鬼魅。
门外的丫鬟听到声响,连忙问道:“钟姑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钟沛儿方才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瞪了徐沉策一眼,转头大声喊道:“我好着呢,刚不小心碰到了,你快去休息吧。”
说罢那丫鬟也应了一声,连忙走了。
钟沛儿这才转过头借着月光将灯点上,借着月光看到徐沉策身着一身夜行衣,不过倒是没有电视剧里那黑色的头巾,他只是简单的束发罢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戒备森严,到处都有侍卫把守,你就不怕被抓吗?”钟沛儿连忙将他拉到内间,小声问道。
徐沉策见她东张西望,耳朵一直微微动,觉得有几分好笑,便说:“无妨,即使被抓我也能顺利离开。”
他声音浑厚,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越发明显,钟沛儿心中一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说:“你声音轻些,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钟沛儿现在倒是不怕自己被抓,但是平白被人看到自己房里有个黑衣男,这就有些微妙了,又是在人家的后宅,她可是知道官府抓人不讲道理的,像徐沉策这样莽撞的,估计就直接关到衙门受刑去了,不管你是否什么都没做,就是这么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