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勇自己一个人站在停尸房的门口,虽然知道自己身后的停尸房里,就有着自己的少爷雍铭在里面做着查案的事情,按理说他是不会害怕的。
但在这样的特别环境中,还是让泉勇的心中有些惴惴然的。
他时不时的拿出放在自己外套内兜里的怀表,看着上面的时间,有些焦急的等待着雍铭结束里面的事情。
在心里计算着雍铭进到停尸房里有多长时间的同时,泉勇也借以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削弱自己心中渐渐萌生的一种怯意。
这样的一种心境,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在停尸房的门前,来回的走动着,排解着不安的情绪。
这也难怪,泉勇虽然近些年在雍铭身边当差之后成长的很快,不论其经验阅历,还是个人能力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但他毕竟是才有着十八岁的年纪,身上还有些小孩子的性情,在这个时候,出现少许的胆怯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也没有过了多么久的时间,雍铭就打开了停尸房厚重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泉勇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怀表,从雍铭进入停尸房里,对张台江的尸体进行检查开始,到他现在走出停尸房,前后总共是耗费了三十二分钟的时间。
泉勇从这个时间上,就能感觉到雍铭一定是在查验张台江的尸体过程中,有了比较重要的发现。
若不是如此的话,雍铭怎么会在里面待那么长的时间呢?
这停尸房又不是一个什么好待的地方,况且现在又是晚上的时间,外面黑漆漆的,要说这样的情景是有多瘆人都是不为过的。
反正,若是让泉勇自己一个人在停尸房里对着案件被害人的尸体,他肯定是不敢的。
泉勇从雍铭和谢流云等人的交流中,知道发生在杭州的这个投毒杀人案的被害人,在毒发身亡后,死状是令人看了之后会感到恐怖的七窍流血。
这样的一个模样,泉勇在以往的行动中,还是未曾见过的。
他在跟着雍铭进到司法局里的时候,心中对此是又好奇,而又感到紧张的。
当然,只要是跟着自己的少爷雍铭,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不会害怕的。
虽然,最后雍铭并没有让他跟着进去停尸房里,让他是有些失望的,但如果严格来讲的话,他其实也是有些小庆幸的。
泉勇就是在这样一种有些纠结的状态中,等到雍铭做完了查验张台江尸体的事情。
在雍铭从停尸房里走出来后,泉勇的心里就变得踏实了。
不过,他能感觉到雍铭虽然看上去是一如平常的样子,与进到停尸房之前并无什么不同的。
但实则是有些不同的,这是泉勇从雍铭的神情和目光中,体会出来的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跟着雍铭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雍铭的情绪和状态上的细微变化,是能够觉察的出来的。
很多时候,即便是雍铭不说自己的情况,泉勇也是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的。
这同样的本领,做为自己搭档的泉文也是拥有着的。
可以说,这是他们两人密不外传的一个小本事,也是引以为傲的的一个特长。
他们做为雍铭的贴身侍从,论理也是应当如此才行的。
泉勇在细心的感觉到雍铭的些许变化之后,并没有开口去向雍铭进行询问。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极其不合时宜的事情。
况且,这里也不是他们进行深入交流的地方。
于是,泉勇自然而然的从雍铭的手里接过了相机,随着雍铭到司法局停尸房的值班室,做了门禁钥匙的交接,进行了事项办理完毕,自己离开时间的登记。
随后,他们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司法局办公楼的大门。
在穿过司法局办公楼前的不大的院子之后,在走到路边的时候,雍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整个人感到清爽了好多。
说实话,刚才他在停尸房里的时候,感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让他的心头很是有些不舒服。
虽然,在检查张台江尸体的过程中,根据新的发现,“瑞祥轩”投毒杀人案的案情基本可以说是已经很清楚了。
但这样的关于案件即将要侦破的喜悦,并没有冲淡多少雍铭心头的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这份烦闷的由来,直到他走出司法局的大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时,才让他有所领悟。
原来,令他感到自己心中堵得慌的缘故,是来自于他对于这起案件的感受。
这桩投毒杀人案本身所蕴含的深重黑暗与阴险残酷,在被揭开笼罩在其上的黑幕,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一下子由这些真相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就如潮水般的漫涌过来,在被水淹没过顶的那一刻,真是让雍铭感到非常难受的。
虽然,这种冲击是雍铭所能承受的,也是有过心理准备的。
但真要到了直面爆发的时候,还是会对雍铭的心理造成极大的冲击的。
雍铭虽然聪慧机敏,睿智英明,才智武功过人,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神,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
如烦闷、气恼、恐惧和不安等这些情绪,雍铭也是会有的。
只是,雍铭在自己有这些不好的情绪和心态出现的时候,其自我处理和调整的能力是很强的。
所以,他一般是不会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的,其心态的强大由此可见一斑。
这或许是他骨子里的血脉所蕴含的一种自然秉性吧。
毕竟,雍氏一族是大宋王朝皇室的嫡传血脉,有着不同寻常的性格特质。
这种发自其骨血深髓里的人文精神,是不会随着岁月的更迭而有变化的。
这样的人文精神,也造就了雍铭想要去帮助到更多人的理想。
说真的,在从张台江的尸体上,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真相之后,有一瞬间,是让雍铭为能侦破这个投毒杀人案而感到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