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隅,你为什么每经过一处村落,就要打败他们的老大,然后交给他们那套文字?”
阿二跟随少年,走了一座又一座山头,跨过一座又一座村落,打败了一位又一位老大,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但今天他忽然就觉得那些文字在他的眼前,有些不同寻常。/
那些本来看不懂的文字,忽然间变得无比清楚,字中所代表的意义,在他的脑海中如蛛网般四下蔓延,开枝散叶,仿佛要在他的脑中结下不计其数的果实。
那些文字,在他的脑海中,一字排开,停停走走,仿佛要搭建一座以字为砖的茅草屋,而屋顶就是以字为伸展的蛛网,错综复杂。
可他越听越熟悉,非但没有被文字困扰,反而觉得心安理得。
“最近,我总觉得那些字在我的脑海中,变化成一块块不可描述的砖瓦,要搭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宫殿。其中最让我喜欢的是那句【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白虹】。”
“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因此你脑海中的那座蛟宫若是哪日成型,就是你褪去这具肉体凡胎,成就非凡之时。”
“若是我成就非凡,就能把阿大找回来了吗?”
正兴致勃勃的李成蹊闻听这话,忙停下脚步,思索再三,又不肯开口。
“哎,自从了解到修行,我就每日三省吾身,不敢有一日轻慢你之言语,就是想有朝一日参透生死,找回阿大。”
李成蹊叹了口气,哪怕阿二学了经卷,领悟其中的意思,可还是不了解书上之外的人伦,更不会让他的智慧立地拔高,反倒是他身上的力量与日俱增,一身浑厚的气息稳若磐石。
“阿二,你有没有想过,我欺骗了你?”
李成蹊很想直白地告诉他,可每每看见他脸上的那一丝笑容,又不忍告知。
就像当初在通衢镇,关于真相,小胜子与小亢子的不合,各执一词。
人无信而不立。
但李成蹊扪心自问,无论是他以李成蹊在洞溪里成长,还是为了成就而在九洲行走,他都未必是事事言而有信。
闲暇之时,传道之时,李成蹊都在问自己,身为昭侠,却不曾以身作则,反而时常混淆视听,自己是否真的配跻身宣侠?
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响应封侠号召?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恢宏而又响亮。
人无信而不立!
这一刻,李成蹊只觉脑海中乱成一片,体内犹如翻江倒海,痛不欲生,急忙伸手捂住胸口,一头扎下。
不一会儿,他就气喘如牛,痛的不省人事。
但也就在他昏迷的那一刻,一颗真元珠从他的眉心飞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从中流出细若游丝的涓涓细流,一泄而下,涌入他的眉心。
阿二见状,瞬间不知所措。
“以吾之名,凡杀气不近汝身。”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李成蹊立刻如梦初醒,惊出一声冷汗,忙从地上跳起,手还死死地捂着胸口,“金言,不可反抗的金言。”
“你醒过来了吗?”
阿二欣喜上前。
“我似乎理解了这方天下的力量。”
置之死地而后生,李成蹊因祸得福,居然唤醒了体内的真气,但也因此而明白了在这方天下,真气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所谓的白光,不是真气散发的光芒,而是液化的真元。”
李成蹊伸手一摊,一团真气浮现其上,而那久违的风旋也随之浮现。
“真元珠!就是真气溶血后,化为真元,再经由修行者一念之间,凝聚而成的心神之珠。”
“阿二,我虽然不是非凡之境,但是我也有能力让你成为非凡之境。”
“我跻身非凡之境,是不是距离救回阿大,也越来越近了呢?”
“我不知道修行者的巅峰,是否能起死回生,但我只知道你境界越高,救回阿大的可能性也越高。”
“来吧,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跻身非凡之境。”
阿二义不容辞地敞开双手。
李成蹊苦笑一声,“我们千辛万苦想要求的境界,到你口中反而变成了不值一提?”
说完这话,李成蹊体内的火气溢出体外,随着他的心意冲入阿二的体内。
这一刻,火气顺着脊椎一路直下,一寸一寸地吞噬每寸脊骨,然后又滋生一股又一股的火气,流经他体内的每一片肌肤,将所有的血液取而代之。
“似灵非灵,似我非我,非凡之境,是为德清。”
李成蹊心有所感,猛地双手合十,虔诚塑造非凡之人。
下一刻,地动山摇,风起云涌。
此时,阿二亦心生感应,流露出无限悲悯,指天一声,“似灵非灵,似我非我,非凡之境,是为德清。”
“我的天,武信老祖这片宝地怎么了?”
“不是才诞生个非凡之境,怎么现在又蹦出个非凡之境?”
“武信老祖,你是不是嫌弃自己的领地不够热闹,所以才特意培育一位又一位的非凡?”
“武信老祖,若是你不嫌弃,我并不介意替你分担苦恼,吃掉一颗真元珠。”
武信老祖横扫云霄,张口一吞,那些身外身全都落入他的腹中,“都给我滚。”
武信老祖勃然大怒,循着阿二激发的天象追去,但不曾想到,连真身都未曾见着,就被一股无穷无尽的杀意挡住了去路。
陌生的气息,但不容置疑的强大。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
那道杀意悬停,既不回声,也不消散。
这道杀意在此逗留,让武信老祖如鲠在喉,浑身都是不自在。
这片来去自如的领地,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诞生了一股让他奈何不得力量。
“人无信而不立。”
武信老祖口出狂言,想要击碎那股杀意,然而这一切就像以卵击石,那道杀意纹丝不动,反而是他自身如遭重击,一口瘀血吐出。
“信口雌黄!!!”
武信老祖不肯善罢甘休,抬手又是一记祭出,可惜依旧是蚍蜉撼树,敌方不动如山,反而是他被一举击中,跌落谷底。
“前辈,不是我安陵海的人吧。”
依旧无人回应。
“星河,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
男人心有所感,主动如实相告。
“师尊,非凡之敌,唯有非凡,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小木头应该是遇到了敌人吧。”
“不,非凡之下,唯有非凡之下。”
耿星河心神一沉,“封侠时代,谁敢造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封侠的规矩未必适用。”男人不以为然道,“除非天下封侠提前灭世,要不然那些非凡之境,就不会心生忌惮,毕竟同归于尽这种事,他们最不怕了。”
“师尊,要是非凡之境不顾规矩,是不是又要像您当年那般,打碎山河?”
“那倒不至于,毕竟不是哪个人都像你师尊,可以打的陆海浮沉,但打的天下山河满目疮痍,还不是难事。”
“毕竟,第五关的武夫已有开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