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武魁步忧郁已出刑陵。/”
空荡荡的白银大殿,正下方跪有黑甲武夫。
银殿正上方,将军座前,身着银甲的男人以手拄刀柄,目视前方,仿佛正透过大殿遥望远方。
闻听阶下武夫的话,慢慢地压下目光,无形气场随之而来,直将武夫当场镇趴。
“步忧郁如今在哪,为何没有来见本将?”
武夫断断续续道,“武魁大人,他正被当世武魁追杀,无暇抽身归来。”
将军冷哼一声。
武夫胆颤心惊,冷汗直流。
“此事与你无关,下去领赏。”
武夫欣然领命,小心倒爬而出。
“黑衽何在?”
“回将军,黑衽校尉正在山中狩猎,至今未归。”
大殿中,突然响起阴沉的回话。
“黑褬,你去传令黑旗校尉,速速前去支援步忧郁,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大殿中似乎突然有些安静。
“黑褬,你有何话要说?”
“将军,我们救出武魁大人之时,他正是全盛时期。”
大殿中再次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那你告诉我,步忧郁怎么会被当代女武魁追杀?”
黑褬欲言又止。
“说,但说无妨。”
“我怀疑步忧郁五百年没见女人,突然看见了女武魁,难以自拔。”
“荒唐,他步忧郁五百年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我赴戎机几时亏待过他?”
“可是,将军,他毕竟五百年没见过女人。”
“武夫,以人身,以长气,顶天立地,怎么会自掘坟墓,困于儿女私情?”
“然而,这也没法改变他五百年不见女人的事实……”
“滚,都滚。”
将军一按刀柄,整座大殿隆隆震响。
黑褬发出古怪的笑声,从黑暗中悄悄退下。
“奉本将之命,但凡我赴戎机武夫,开始猎杀灞陵桥封侠,斩杀英侠者,得战功十;斩杀昭侠者,得战功五十;斩杀宣侠者,得战功三百;斩杀显侠者,封副将,赏战功三千,赐心法、身法一部,千炼兵刃一把,世袭封地百里。”
与此同时,显侠府齐聚一方封侠、三老、豪绅,使得满堂无虚座。
“十七显侠不在府上,我等封侠代为接管灞陵桥,理当选贤举能,择优…”
“不必,区区窃夫动乱,本宣侠与江湖义士不消数日即可荡平。”红须武夫掷地有声,响彻大堂。
“晏宣侠,请您免开尊口,咱们是在。。。”倚在门框的紫瞳武夫掏了掏耳朵,慵懒回道。
“晏宣侠,我赞同你的观点,抛开各地驻守宣侠不谈,咱们这些封号宣侠完全可以解决窃夫暴乱。”白发武夫果断出声响应。
“诸位封侠能否静静,听听三老的意见?”说话之人容貌寻常,唯有一对招风耳令人过目难忘。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不是敬重说话之人,而是对三老尊崇有加。
封侠豪绅齐齐噤声,侧首看去。
堂上,三老正紧闭双眼,似乎打定主意充耳不闻。
但招风耳武夫可不依不饶,右边嘴角微微上扬,慢步来到最上方的老者边上,先是掸了掸衣角,再抱拳作揖,一揖到底。
“宣侠井乂十见过于老。”
此时,本是安静的大堂越发沉默无声。
三老仍然闭目养神,不肯搭理。
红须武夫握了握拳头,意有所动。
其身边的武夫赶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连连摇头。
红须武夫闷哼一声。
“宣侠井乂十拜见三老。”
三老还是假寐,不为所动。
白发武夫鼻响一声,侧身急倒。
紫瞳武夫陡然顿足,拳出其身。
一静一动,无声无息,可整座大堂肃然摇晃。
众武夫东倒西歪。
可三老座下纹丝不动。
“宣侠井乂十拜……”
“拜什么拜,老子还没死,就得被你们这群不成器的后辈折腾?”
居上老者豁然起身,一巴掌将井乂十拍进地面,俯身按着他的脑袋,使劲揉了揉。
“拜什么拜,老子灞陵桥五百年前被个杂种打断了脊梁,五百年后难道连直起来的勇气都没?”
满堂武夫鸦雀无声。
在座武夫,除封侠外皆有五百岁高龄,当年侥幸逃走的第十一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灞陵桥名义上的那一代最强武夫。
对于他四百年的隐世不出,一直被视为灞陵桥的奇耻大辱,而他似乎也非常怯懦地躲在深山,四百年没有露面。
“整整四百年,灞陵桥这么多武夫竟然连个懦夫都找不到,老子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后辈学了侠义二字来干嘛???”
于老,三老之老,以绝对的武夫高龄,愤然一拳将井乂十打进地面。
“你们就不能学学红须、白发这俩小子,管那么多做甚,打他丫的,去打啊。”
“老子就不明白,灞陵桥号称武夫之地,怎么就生出你们这种怯懦的武夫?什么事都得来问老子,问问问,问你个干娘?难怪武神要夸十七最强武夫,执意要推荐十七为最高显侠。”
于老将井乂十从地下拽出,怒气冲冲,仰头望着满脸血迹的无辜宣侠,“老子问你,还问不问?”
井乂十挤出最牵强的笑容。
“问。”
于老一把将他甩出显侠府,余气未消。
“问你个娘西皮,打啊,都给老子出去打,五百年往前,他步忧郁算个东西?”
于老傲然站直,以拳向天,拳贯屋顶。
“他步忧郁不算个东西。”
满堂武夫愕然无声,尤其是先前想和三老动手的白发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咧着嘴放声大笑。
“于老爷子,白发这么多年有眼不识泰山。”
红须抚须长笑,“我灞陵桥的封侠就不该束手束脚,打他个天昏地暗,打他个暗无天日,难道不爽?”
紫瞳武夫目瞪口呆,跌坐在白发的边上,喃喃自语,“难道我还没睡醒?”
“睡你麻痹,起来嗨!!!”
众目睽睽之下,于老快步飞身,弯腰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龙摆尾,啪地一声将他踢飞。
接着,于老如老人迟暮,神色憔悴,但双眼炯炯有神,独自仰望天穹。
“我灞陵桥,可有武夫,敢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