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隅,还请给个薄面,周郎顾日后定然会有所报答。/”
周郎顾被少年一手定住,使尽浑身解数都不得动弹,只好暗地里出言求和。
李成蹊低头看了眼他,眼神玩味。
“吴方隅,我知你看不起圣国窃夫,而我周郎顾也一样不喜圣国安排,只要你肯留个颜面,我愿为你的暗棋。”
李成蹊五指一握,紧紧扣住了枪尖,嘴角有一丝邪魅。
周郎顾顿时脸色大变,失声求饶,“还请吴少侠手下留情,此枪是我本命战枪,与我武道修行息息相关,万万不得有失。”
李成蹊不为所动,手心真气如山中溪涧,随着枪尖悄悄流淌,继而流过了整杆枪身,直漫他的手心。
此时,真气入手,分明是无形无色,但周郎顾却觉得气如熊火,炽热难耐,恨不得脱手而逃,然而与此同时,在他心底却有道声音死缠不休,“只要你敢松开枪身,这一身修为都将化为泡影。”
“吴少侠,你只要让我这次机会,待我登上兵脉之子,我愿携一脉之力倒戈相向,为封侠一脉摇旗呐喊。”
李成蹊满面笑容地看着他,手心的真气缓缓浮现,一刻不停地涌入枪身。
“禀圣师,山中已出现了吴方隅的踪迹,敢问是否还要去拿他?”
法脉武夫听闻麾下武者来报,当即向圣师询问道。
“管仲敬,如今我圣国大势已定,你觉得吴方隅是否还要捉拿?”
“依我所见,吴方隅是最好的例子,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哈哈,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弟子,也知道山中武夫的态度都不再重要,还想杀了他?”
“吴方隅是这一届新生的武夫之最,也是这百年来最年轻的武夫学子,不谈他的学问是高是低,但在我圣国强者为尊,他的态度就足够让某些学子看不清形势。”
“哦,你想让学子们看清什么形势?”
“一个人再强,也敌不过众生的力量。”
“难道吴方隅的背后不是封侠一脉?”
“当然不是,吴方隅只是个剑侍,这辈子都无缘封侠,以墨脉那些人的性子,只要吴方隅不肯开口求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
“墨脉的什么性子?”
“出门在外,生死自负。”
“据我所知,这句话还有下一句吧。”
“杀人者,恒杀之。”
“再下一句呢?”
“封侠辖地,以命偿命,只要封侠知晓生死之局,必定会从头到尾进行推演,直到判定这局到底是否有取死之道,再行决断。”管仲敬娓娓道来,语气微顿,叹了口气,“此外,吴方隅虽多行侠义事,却从未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封侠一脉。”
“所以,这世间哪有真正的侠义,从来只有立场之争。”
管仲敬微微一笑,大为赞同。
“山中已无学子能挡得住吴方隅的步伐,就由你去拿下他吧。”
法脉武夫惊愕不定。
“以你的身手,拿下吴方隅,不是难事。”
“圣师,那吴方隅都能击败孙季策,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孙季策不过是笼中雀,哪怕是有戎帝钦定的盛名,但也太过年轻,未曾经历厮杀,与你相距甚大。”
法脉武夫诚惶诚恐,低头不语。
管仲敬笑道,“圣师,你这弟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不如放我出去,替他办成此事。”
“放你出去?你还会回来?”
“圣师这话从何说起,仲敬乃是圣国百姓,生是圣国的人,死是圣国的鬼。”
“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然何必将你拘禁在此。”
“圣师,您神通广大,怎么会担心我一去不回?再说,安如山说大不大,你若想要拿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告你实话也无妨,我将你拘禁在此已是违背了天下的规矩。”
“什么规矩,能让圣师如此忌惮?”
“同境之争,只准低不准高。”
“还请圣师详解。”
“在我等眼中,世间大概只有两类人。”
“哪两类人?”
“周郎顾,你知不知道世间其实只有两类人?”
“郎顾不知,还请少侠如实相告。”
周郎顾正无计可施之时,忽闻少年言语,喜不自胜,忙一脸堆笑,暗中问道。
这时,李成蹊手腕一转,枪身真气顺势消散,但周郎顾却如坠冰窟,瞬间七窍流血,猛地察觉体内生出天人五衰之相,“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双璧周郎顾。”
李成蹊失望地摇了摇头,“相比孙季策,你真的差了太多。”
“不,我周郎顾乃兵脉双璧。”
李成蹊抽身而退,左手向他眉心一弹,立马可见自他眉心惊现一粒红珠,紧接着自那红珠之外,如蛛丝般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噗嗤!
“不…”
随着这一声惊呼,周郎顾倏然消散,如沙粒般散落无痕。
“世间,从来只有两类人,活人和死人。”
“世间,从来只有两类人,凡人与仙人。”
“仙人,那种早已被世俗遗忘真名的神灵?”
“神灵就是神灵,仙人就是仙人,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神灵,什么仙人,都敌不过我世间的烟火气。古往今来,修来修去,还不是个只为己谋。”
“你知道封侠的由来原型是哪里?”
“不就是千年前那些以武力自视甚高的武者巧立名目,胡乱定下的名讳。”
“不,封侠原型大有来头。”
管仲敬顿时来了兴趣,若眼前人真的是当年那位圣师,那他也确实是那个时代独负盛名的封侠,他的话某种程度上也是那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还请圣师不吝赐教。”
“人族未出,是为洪荒时代。因洪荒生灵毁天灭地,自毁前程,被天道所厌恶,终落下帷幕。”
“圣师,还请直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仲敬不感兴趣。”
“管仲敬,你对圣师尊重些。”
“咦,你怎么还在这?”
“我…”
“好了,你退下吧,那吴方隅被人遮住了行踪,我难以推算他的方位,你去找到他。”
法脉武夫低头应是。
管仲敬好心提醒道,“生死不论。”
法脉武夫冷哼一声,转身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