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请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李成蹊脸色无比严肃地按在秋子良的肩头,从未有过的凝重,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盯到天荒地老。
“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
秋子良从容地挣脱他的手心,脚步往后方移了移。
这时,无人能够看到他的道心早已支离破碎。
不是因为外界的挫败,更不是因为这次的失败,仅仅是因为他不断割裂的道心。
“子良,你的道心已经撑不住你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你知不知道?”
李成蹊却固执己见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不由分说地打入一股生机。
李成蹊看不到他的道心,却比谁都更清楚道心分裂的痛苦,也比谁都更该明白死亡的痛苦。
满是裂痕的道心得了这一股生机,就好似干枯的大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润,立刻变得不太一样,但这雨水却不是倾盆大雨,仅仅是毛毛细雨。
秋子良依旧淡然地回道,“别忘了我可是秋氏后人,这点痛楚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何况我有秋氏千年积累,还有八颗道心可供挥霍。”
秋子良见难以挣脱,只好认真地说道,“若不是遇到的敌人超乎想象,我也不至于会出这一招。”
“晋宗也好,神秘龙影也罢,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有没有办法应对,不是吗?”
“那你有办法应对吗?”
李成蹊脸色一黯,无言以对。
“你们的境界在我这是一清二楚,所以我清楚什么样的力量是我们可以应对的力量。”秋子良看向遥远的西方,眼神恍恍惚惚。
“那种时候就必须快刀斩乱麻,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的敌人何时就会倾尽全力。”
“但是爹,那个人未必就能杀我?!”
秋收万回到暗殿,与秋种复盘,仍旧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但秋种推演一二,坚信不移道,“我说的敌人不只说的是安如侯,还有那个被你始终压着的吴方隅。”
秋收万身怀权柄,雄心万丈,“那不可能,一介籍籍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抵得住我秋氏权柄?”
秋种正要开口,忽闻门外多了个不速之客,急忙出门迎接,“何方不朽,胆敢来我秋天漠放肆?!”
云海之中,缓缓落下一道雷影,周身更有浩然气。
此人来此,并未急于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谋划什么。
秋!
秋种见他不肯张嘴,果断金言一开,使天地间秋风萧瑟。
秋风一起,那人身上的雷电浩然气顿时荡然无存,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不愧是继承了秋氏血脉的钦侠之后,哪怕仅仅是沾着一点点的血脉,运转四季之秋,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此人随手一拢,身前三丈就好似凭空冒出无形之笼,挡住了萧瑟秋风。
秋种眼神微凛,一口叫破道,“你居然是白刃里的不朽?”
此人微微一笑,抱拳回道,“白刃里秦却不见过秋家主。”
秋种眼神微沉,抬手一招,一座沙城平地而起。
此人不急不缓,笑容镇定,“久闻沙城神通,今日得见果真非同凡响。”
说话之时,沙城已从地面连根拔起,瞬间笼罩在云海之中。
定睛一看,方圆百里皆是沙城。
此人置身其中,不觉异样,但身上的衣裳已不由自主地沙化,体内的道心更是呈现腐朽颓败之迹象,一点点地掉落颗粒般的沙尘。
此刻,他竟然有种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自己早就不是在世人,而是个从沙城中苏醒的再世人。
现在,他的主人正让他重见天日,正慢慢地打落他身上的沙尘,让他的真容得以重现于世。
哗啦!
下一刻,他所在的地方散落一地的流沙。
然而,秋种却不觉得自己赢了,反而严阵以待地望着那堆流沙。
“秋家主风采卓绝,秦却不甚为佩服。”
秋种眼神微眯,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是白刃里的新晋不朽?”
秦却不拍了拍胸口,“如假包换。”
秋种疑惑不解道,“我秋天漠与你白刃里素无瓜葛,秋氏弟子更是从来不准擅入白刃里,而今你白刃里又能为了什么找我?”
秦却不笑道,“自然是为了共襄盛举。”
秋种大手一挥,沙城之中顿时空出一片沙地,只见其中有侍女如云,正络绎不绝地搬来山珍海味,琼浆玉露。
而后,秋种伸出一手,以礼相待道,“请。”
秦却不落落大方地入座,笑脸相迎地端起一杯酒,“多谢款待。”
说罢,秦却不一口饮下。
秋种脸色这才稍稍缓和,“白刃里的新晋不朽,这份胆色果真超乎寻常。”
“我既有意与秋家主,自然就得多些气量,要不然怎么配和秋家主同座。”
恰在这时,秋收万迟迟赶来,脸色一惊,暗中说道,“爹,这是白刃里的影徒秦却不。”
秋种闻言,方才放下戒心,举杯相邀,“恕秋某无礼了。”
秦却不置之一笑,而后对着秋收万笑道,“万公子,好久不见了。”
秋收万冷哼一声。
秋种立马呵斥道,“收万,不得无礼。”
秋收万这才有所收敛。
秦却不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先问一句,“万公子对我的境界似乎一直有所不服?”
秋种不解其意。
秋收万脱口而出道,“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徒,也配名满天下?”
秋种脸色微严,也起身呵道,“住口,秦道兄乃我贵客,岂容你在这放肆?还不快快给他道歉。”
秋收万头一扭,一脸不情愿地回道,“不,除非我死,要不然他休想叫我认错。”
“放肆,秋道兄……”
“秋家主,万公子的心情,我想我也能理解。”
秋种这才松了一口气,“秦道兄胸怀宽广。”
“但理解归理解,有些事我还是想要争一争的。”
说完这话,秦却不就将目光真正迎上了秋收万,“当年在洞溪里,你就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出言不逊,如今我远来是客,你还这般傲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