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隅,大清早喊我起来干嘛?”
小亢子和小胜子睡了一夜,正睡得酣畅,忽然听到了李成蹊的催促声,颇为不耐烦地埋怨道。/
“村子里有人走了。”
小亢子翻了个身,不以为然地接道,“走了就走了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村民有手有脚,我又管不住他们。”
小胜子黯然伤神,不愿意相信地问道,“真是走了吗?”
李成蹊认真地点了点头,“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些。”
小胜子面带悲痛,“你知道是在什么位置?”
“我说小胜子你这什么语气,怎么听着像死了人?”
小亢子也听出不对劲,赶紧追问道。
“是村北头的小拐家。”
小胜子眼神一暗。
小亢子呼吸一顿,赶忙问道,“封侠在上,吴方隅,你该不会说村北那家人没了吧。”
“一家三口,一夜之间,全没了性命。”
两个孩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小亢子更是不敢相信这一幕,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吧,小拐子前些天还和我一起玩。”
“病来如山倒,由不得你不信。”
小胜子双手合十,默默地放在胸前,心中默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李成蹊亦双手合十,默诵经文。
小亢子本想插科打诨,草草了事,但一看两人这神情,也乖乖闭上嘴,选择了默念经文。
直到门外响起胜娘的声音,“胜儿,小亢子,吴方隅,你们起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小胜子才平静了心情,回道,“娘,我们正在穿衣,你稍微等会。”
然后,他和小亢子利落地穿好衣服,扭头一看,李成蹊似乎始终穿着那件布衣。
“吴方隅,我现在才注意到,你似乎永远都只穿着这一件略显破旧的布衣。”
小胜子也点了点头。
“餐风饮露,超然物外,是第五关的基本境界。”
“那你昨夜喝酒还喝的那么带劲,和胜叔叔就差没叩头拜把子。”
“告诉你俩个秘密,第五关武夫其实已经淡化了七情六欲,尤其是口舌之欲,几乎并不存在。”
小胜子大吃一惊,拍着胸口庆幸道,“幸好我这辈子都只是个下三关。”
小亢子居然信以为真,在往后余生真的因为第五关没有口舌之欲而不曾跻身第五关,哪怕后来他的子嗣告诉他,其实第五关也能吃得饱穿的暖,享受人间美味,这位被誉为县上第一的武者依旧没有跻身第五关。
临终之际,他独自来到小胜子的墓碑前,靠着那座墓碑,喃喃自语,“好兄弟,我下来陪你了。”
……
嗤!
又是一道破裂的声音响起,宁炎炎颓然地被一爪拍飞,有气无力地嵌入石块中,口角满是血迹,望着那头越来越近的妖兽,大声地吼道,“画阿酒,快来救我。”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这头妖兽不过是下三关的力量,你居然打了好几天,还是打不过它。”
画阿酒飞身到来,一把抓起宁炎炎,跳出它的进攻范围,一边嘴里不屑地念叨着。
“画阿酒,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天生的天才,我就是个普通人,体魄都勉勉强强才练出个磐石身,你还想要我怎样?”
“哦,听你这意思,是自暴自弃了吗?”
画阿酒手一抖,宁炎炎加速坠落。
“喂喂,画少侠,有话好说,我还没放弃,你别放弃我啊。”
画阿酒坏笑一声,腰肢一扭,瞬间拐起了他,小心地放在雪中,“平心静气,炼化灵气,待会再去找它。”
“今天还要去找它?”
“不去找它也行。”
宁炎炎暗自偷笑,“好啊,好啊,终于可以不用再战斗了。”
“我去把它抓来也行,反正不过是头小妖兽。”
宁炎炎顿时哑口无言,一脸苦涩,“画阿酒,你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句话一出口,画阿酒立刻想到那些被吊在枝头的日子,小脸一僵。
宁炎炎见状,感同身受地笑道,“原来天才也是要历经磨难。”
“天才?我这样的或许在你眼中,还算是个天才,但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我们这些人只是出身不凡,打小眼界就和常人不同,才能在这片天地顺风顺水,一路修行无碍。”
宁炎炎极其警觉地捕捉到我们这些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像你这样的少年,还有一大群?”
画阿酒顾左右而言他,起身笑道,“东风入我家,花开又几重。亲友伴春归,其乐何融融。”
“画阿酒,和我说说你的故乡呗。”
画阿酒小腰一扭,拳风向天,别在腰间的小手,随心而动,抽出木剑,一指前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少年笑言之际,剑气弥漫,横来竖往,尽是剑光如雪白茫茫。
宁炎炎趁机问道,“画阿酒,你们来我华南究竟有何贵干?”
画阿酒随口回道,“只是我俩要走遍龙阳洲,恰好经过此处,又遇上窃夫。”
“龙阳洲之大,这辈子都走不完。”
“一洲九郡,我俩一路向东,不问何时,只管走就是,遇事就停,无事则行。”
“这般无所事事,难道不觉得虚度光阴?”
“怎么会是无所事事?我们这些人在未来某天都必定要重归旧地,齐心协力去办成一件大事。在此事动工前,我们这些人都必须将风土人情、八方风俗牢记于心,能者多劳。”
“一群孩子,能有什么大事?再说,没有监管者,任你们自由生长,未来又岂能再齐心协力?”
画阿酒收好木剑,敲了敲剑鞘,轻脆回响,“谁敢把我们当成孩子,他才真的是个孩子。”
宁炎炎嗤笑一声,“你见过哪个孩子说自己是孩子?”
画阿酒故作高深地笑道,“时间到了,动手吧。”
宁炎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头妖兽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边上,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