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傅满嘴血迹地倒在村头,在他身后是惶恐不安的私户村民。/
“陆陵云,你拦不住我的。”黑袍武者低声喝道。
“拦不住也得拦。”陆师傅陆陵云勉强撑着身子站起,咬紧牙关不肯后退,佯装镇定地哼道,“何况,你真以为我洞溪里无人知晓此事?”
黑袍武者一声冷笑,从袖口抖落一把短匕,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陡然一步跨出,瞬息来到陆陵云的身后,手腕向他脖间轻轻一滑。
只见得陆陵云脚步一顿,身影凭空一矮,气息猛地升起,回身一拳击打在他的腹部。
黑袍武者笑而不退,硬抗这一拳,单手压下短匕,“这一拳,我吃得起,可这一刀,你吃的住?”
铿锵!
下一刻,一把铁尺凭空浮现,挡住了短匕的去路,铁尺主人更是一把提起陆陵云,将他奋力往回一抛,“早和你们说过,打铁还得自身硬,没事多练练功夫,一个个还不肯听。”
黑袍武者见到疤脸男人,眼神一凛,急忙抽身后退。
“我知道你派了人在村后头开挖暗道,也知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准备让李成蹊过来。”疤脸男人提了提三尺铁尺,“说真的,你要不现身,我还真拿你没辙。”
“窃夫流经,寸草不生。”黑袍武者仰头吼道。
然后,十二道武者气息宛若豺狼般疯狂现身,齐齐站在十二个方位,死死锁住疤脸男人的去路。
“赴市,别让他们列阵。”陆陵云见十二人现身,立马意识到气场的存在,急忙提醒道。
本名郑赴市的男人不假思索,瞬开递炤关,化身残影冲向最近的窃夫。
只见为首黑袍武者跳入阵中,以短匕挡住他的铁尺,沉声哼道,“原来是刑徒郑氏,没想到这一脉到现在还没死绝。”
郑赴市不为所动,气机鼓荡,一尺荡开短匕,吐气如雷鸣般,脚尖点地,猛然一跃。
为首窃夫低声吼道,“东三者出列。”
立马有三位武者腾空而起,以身拦住他的去路。
只听到砰然声响,郑赴市被迫退回。
“你以为我们到此的武者还需要时间列阵?”黑袍窃夫得意忘形地笑道,“蠢货,我只是怕你心生怯意,不敢迎战罢了。”
“西三者,北三者,前进一步,以气压他。”
这一刻,西北方位气机激荡,清晰可见一股丈高龙卷风平地而起,紧接着以瞬息丈远的速度逼近。
郑赴市反而冷笑一声,“就凭一股龙卷风也想杀我?”
黑袍窃夫笑声低沉,一脚将比头还大的石块踢进风中,“你以为只是普通的风?”
郑赴市眼神一紧,那块石头遇风就碎,哪怕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平安无事,可若是自己躲开,任由那股风闯进村子,后果不堪设想。
“刑徒郑氏,若你肯离开洞溪里,归顺我赴戎机,我可举荐你为封正窃夫,与我并驾齐驱。”黑袍窃夫嗓音阴沉地劝道。
郑赴市勃然大怒,回望了一眼清溪村,不看去看郑姨,纵身跳入龙卷风中,顿觉呼吸不畅,气机消弭,狂风近身,隐隐作痛,更可恨的是风起平地,毫无章法可寻,何谈破解之法。
村头陆陵云气息难平,眼睁睁地望着郑赴市身陷囹圄却毫无办法,这时潘怀先的父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平心静气,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关丛山与封宣侠皆被调走,连虞舜卫都被调离,我真想不懂还能如何保全村子。”陆陵云握紧双拳,死死盯着村外的窃夫。
“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了之!打从我们记事起,老爷子就告诉我们,生莫强求,死莫怀怨,咱们这个村子本来就是刑徒遗民,能侥幸活到这一辈已经很不容易了。”潘父非常洒脱地说,“村子里的其他孩子都被少师接在学塾,安全无忧。”
陆陵云不甘心地一拳捶在地面,又因气火攻心,张口喷出满地血色。
潘父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样可不配做陆浚仪的父亲。”
陆陵云愤然哼道,“放屁,我比你潘落桑更称职。”
潘落桑不屑地哼道,“论巧工,我确实不如你,但是说道教子这一块,我可比你更厉害。”
陆陵云还想反驳,潘落桑接着说道,“你家浚仪私心重,杂念多,而且坏念头可从来不少。别人不清楚,你这个做爹爹的难道没点谱?”
陆陵云一声不吭。
“成蹊,你确定这条路最近,而不是最远?”此时,董必德正和李成蹊等几人一路狂奔。
李成蹊耐心回道,“我敢笃定,桃花园那条路绝对被窃夫拦住,咱们要走那边,一时半刻肯定过不去。”
“这条路是我和逢集私下发现的,路窄难行,春夏时分蛇虫又多,村里人都不爱走这,想来窃夫也不会发现的。”
然而他话音未落,九道气息纷纷从枯草堆中现身,为首窃夫瞬间洞开递炤关的气息,“李成蹊,你真以为封了昭侠,就能护住你洞溪里?”
“成蹊你们先走,这群不知死活的杂碎,让我来解决他们。”燕子矶一马当先,手中赤枪一晃,径直迎上为首窃夫。
李成蹊与元舒英对望一眼,“格杀勿论。”
元舒英眼神一凛,瞬间逼近其中一人,拳风一出,这人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一拳贯穿胸口。
下一刻,元舒英又纵身一跳,又是一拳结果一人。
短短的几个呼吸内,元舒英横扫全场,随后高声喊道,“子矶,那家伙交给你,我们先行一步。”
没走多久,李成蹊眉头一皱,“再往前走,是座横亘南北的木桥。”
董必德微微一顿,“若是窃夫真敢拦路,我来解决。”
果不其然,那座木桥不翼而飞。
“李成蹊在此,窃夫何在?”李成蹊停在河边,高声叫道。
十个呼吸内,无人应答。
“李成蹊在此,窃夫何在?”李成蹊又高声嚷道。
“会不会只是刻意拦你,而不是在此袭杀?”董必德沉声问道。
李成蹊眼神微眯,“河深丈二,最易遮掩踪迹。”
“你是说,他们都藏在河底?”董必德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随手一抛,落入河底,咕咚一声。
水波荡漾,圈圈涟漪。
“让我前去探路。”元舒英往前一步,爽朗说道。
李成蹊伸手拦住他,“若是敌人在明,你出手,我不拦你。”
“但是敌人在暗,由你出马,我于心不忍。”李成蹊从容不迫地越过他,“舒英,替我掠阵即可。”
说罢,他向前疾跑,离河岸一步之遥,迟迟不见河水泛起波澜,反而越发心神不定,但他去意已决,只好双腿弯曲,猛然发力,朝对岸纵身一跃。
此时,水中无人,对岸也无人影。
“舒英,递我棍来!!!”
眼看李成蹊身影即将下坠,他猛然大声吼道,然后元舒英立马投出尖头棍,只见得李成蹊脚踩尖头棍,凭空再起。
也就在这时,流光闪烁,九支利箭自水底激射,不偏不倚地射在李成蹊欲要下坠的那个点。
只听到一声咚响,尖头棍跌入水中,然后李成蹊晃身极速坠落,袖口连忙抖落索空凿,向他身前的武者递去。
“窃夫流经,寸草不生。”
武者挡住了索空凿的去势,却没能挡住他的穿喉。
但是,武者远远不止这一人,同时围攻而来的武者足足有九人,其余八人几乎是同时近身,以刀剑直击他的身体。
哪怕是李成蹊早有准备,递炤洞开,也仅能挡住部分的刀剑锋芒,但是八人那从剑尖传来的巨力仍深深地击打在身,叫他肉身连着骨头咯咯作响,张口喷出一地的鲜红血液。
这一刻,李成蹊不敢退让,更不愿退让,死死咬紧牙关,愤然回转手中索空凿,以伤换命。
而在河畔的董必德与元舒英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跳入河水。
【威凤乘阳】
董必德一入水中,顿时可见河水宛若被烈火煮沸,滚滚气泡汹涌翻腾。
这一刻,河底窃夫哪里还敢搭弓射箭,连忙脚底踩水,拼命上涌,可惜元舒英天生对气机敏感,仅仅在他们动身的一刹那,哗地一声穿过滚烫的河水,一拳捶在最近的窃夫胸口,直穿胸膛。
这时,董必德口吐鲜血,仍然悍不畏死地支撑不倒。
元舒英毫不犹豫地又是身影一晃,一手一人,贯穿胸口。
而当他正想追上第四人的时候,心头骤然一停,原来是他察觉到董必德的气机衰败,有窃夫拼着滚烫河水向他扑去。
【南枝梅玉】
千钧一发之际,元舒英骤然怒吼,体内真气宛若龙象奔腾,轰然炸裂,其后就见他肉身横渡热浪,好似如履平地,一步来到董必德的身前,一手将他拉入怀中,转过身捱下窃夫的那一剑。
一击不中,窃夫毫不犹豫地收回长剑,回身向岸上逃窜。
元舒英想也不想地抱起董必德直奔河畔,低声对他说道,“别逞强,我能看透你的真气流动。”
说罢,他强行渡过一抹真气冲进董必德的体内,不由分说地代为巡狩,镇压住他不安分的气血。
此时,李成蹊浑身是血。
燕子矶更不知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