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不是死徒,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她就应该是死徒留下的后代。
大致已经猜到了月娥的身份,叶苏问道:“那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果不其然,月娥继续道:“我是当初攻入仙灵界死徒的后代,我的父母都是死徒。”
叶苏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成为了月娥的忠实听众。一个藏在她内心深处十多年的秘密,终于是有了个宣泄的渠道。
九幽对仙灵界有过一次声势浩大的侵略,这件事叶苏早有耳闻。死徒战力惊人,而且在战斗的过程中能不断得到强化,以战养战,越打越强。
侵略战争甫一开场,仙灵界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神州万里生灵涂炭,不管是人类还是精怪,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要知道与死徒作战,残酷程度远超一般的战争,他们并不是为了掠夺资源财富,而是单纯为了杀戮。他们不占地,不占城,只是机械般屠杀。面对这种敌人没有办法投降,只要战败就是死亡。
死徒大军杀得神州大地尸横片野,十室九空,很多地方别说人烟,就连昆虫都没剩下几只。
惨烈的战争很快就引起了九重天的注意。
一般来说,九重天很少干涉地面普通人的世界,要想能引起九重天的注意,起码是仙人境界以上的强者,而且还要看资质好坏。
九重天向来高高在上,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地面上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在那些仙人眼中,普通人自然也和蝼蚁一样,不能产生任何兴趣。
但位面侵略不是小事,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都如临大敌,他们派出仙灵界真正强大的部队,位于修行者世界顶端的战力。
修行清苦而持久,大多数修行者都习惯于闭门潜修,很少与外界交流。九重天上宝地如云,洞府无数,大仙们仅在重要节庆时相聚,平日里很少碰面。
派系林立的九重天没有战乱,没有厮杀,大家的相处都和谐而友善。其实这世上哪里都是如此,只要局面足够稳定,再强的个人实力也只是放在纸面上讨论,你捧我一言,我捧你一语,高下之分都体现在互相吹捧中,比的是谁脸皮更厚,谁更会讲故事。
直到碰上九幽侵略,真正与强敌作战,九重天上的各路神仙才得到一个看清自己的机会。
九重天的大军派往地面,初时浩浩荡荡,气势如虹,一交战才知道厉害,简直是一触即溃,一溃千里。
死徒大军身经百战,而且军纪严明,战斗力强得难以想象。各路神仙被打得哭爹喊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什么货色。
九重天的败军一路逃回天上,把九幽的死徒大军也带了上去。来自异位面的侵略者这才知道,原来仙灵界还有如此广阔的一片天地。而且上面这些神仙杀戮起来,获取到的死气质量极高,就像是新发现了一片宝藏。
死徒们沸腾了,纷纷嗷嗷叫着涌入九重天,战火从地面烧到天上,仙灵界处处哀鸿遍野。
九重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月娥并不清楚,她的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灵级死徒,没有资格参与天上的战斗。
她只知道经过了数月激战,最后的结果竟是死徒惨败,大部队被彻底逐出仙灵界,只余下少量死徒来不及离开。
在那段时间里,九重天会定期下界扫荡,残余的死徒心惊胆战,只能装作普通人潜伏下来,等待着回到九幽的机会。
月娥的父亲就是在潜伏的时候与她的母亲相恋,并生下了她。
再往后也并不是一个幸福美满的故事,这个家庭因为死徒的身份而多灾多难。
为了逃避九重天的追捕,月娥的父亲不断带着家人逃亡,变换身份寻找新的居住环境。
他们本来还有不少同伴,全都是留在仙灵界的死徒。但在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中,人员不断减少,有时小月娥睡到半夜,忽然就被妈妈从床上抱起,跟在爸爸的背后疯狂逃亡。
每次这样的逃亡结束,都会有几个叔叔阿姨从身边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尽管如此,月娥的父亲和母亲一直努力给小月娥营造着美好的童年。他们把逃跑说成是玩捉迷藏,把消失的叔叔阿姨说成是去远方旅行。
月娥从未因这些逃亡的经历而感到恐惧,她被保护得很好。
直到有一次,月娥的母亲为了保护小月娥,被一杆铁枪钉死在地上,她的父亲含着泪将她抱走,真实的世界才揭开了面纱,正式敞开胸怀迎接小月娥的到来。
被仇恨扭曲了心灵的父亲开始报复,同时也会给月娥讲述九幽,让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是外来者。这个位面是九幽死徒的敌人,他们注定要被九幽征服。
这伙死徒中最强大的一个,曾参加过九重天上的战斗,她受了重伤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教了小月娥一种无需死气或真气就能修炼的功法,也就是魅惑术。
岁月流逝,月娥的父亲和老师不断反扑,给仙灵界又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同时他们也引起了更多强者的注意。
逃亡中月娥的老师死了,她的父亲也死了,身边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仇恨的种子在小月娥心中扎下根,她认同了自己九幽死徒的身份,想要为死去的家人,为父亲死去的战友们做点什么。
但遗憾的是直到最后一名死徒死亡,她都没有得到幽化的机会,无法变成一名真正的死徒。
叶苏忍不住插嘴道:“为什么不能幽化,以我在九幽得到的知识,幽化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啊!”
月娥挑了挑眉毛,问道:“你会帮人幽化吗?”
叶苏点头道:“应该是会的吧,上次听他们说过。就算我不会,毛老板或者贝老也应该会,这里很多死徒的。”
月娥露出期待的表情道:“那融鬼呢?你们也可以帮人融鬼吗?”
叶苏道:“幽化和融鬼不是一阵套完整的服务嘛,要会当然是一起会的啊,对了,你还没说呢,为啥你不能幽化?”
月娥嗔道:“仙灵界幽冥很稀少啊,我去哪里找幽冥结晶?”
叶苏挠头道:“稀少吗?我这里还挺多的。”
月娥惊喜道:“真的吗?那请叶先生帮我幽化和融鬼,让我变成一名真正的死徒吧!”
叶苏摇头道:“成为死徒又不是什么好事,在我看来,若是只为了自身的强大和延长寿命,成为修行者是更好的选择。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修炼,让你成为一名修行者。”
月娥怒目圆睁道:“不,我死都不要成为修行者,我要成为死徒,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手刃那些曾追杀过我们的修行者,用他们的鲜血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叶苏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如此执念只能让自己痛苦。退一步说,就算你成为了死徒又如何,找到他们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就算找到了,你也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
月娥打断道:“我能找得到他们,当初我的父母带我一路辗转,在很多国家生活过,每次逃亡都是因为被这些国家的修行者所发现。”
她的母亲是在朱卷国的国境内被杀死,父亲是在雨师妾国的国境内被杀死。在她看来,这两个国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不是他们直接动手,也应该侧面提供过帮助。
长大以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月娥为了报复这两个国家,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先是让雨师妾国的国师纳了自己为妾。然后又趁着比目鲁到雨师妾国游玩的机会与他勾搭上,成功设计害死了雨师妾国的国师一家,并让朱卷国和雨师妾国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但可惜的是不管她多有心计,多会利用男人,大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并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左右。
最后两国还是重归于好,反倒是她的靠山比目鲁在国内被边缘化,最后派驻诸王斗场,成了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皇子。
月娥认为无法报仇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自己还不够强。若能成为死徒,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她一定能手刃仇敌,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叶苏总结道:“所以你就是想找个靠谱的死徒,帮你也成为死徒,然后把朱卷国和雨师妾国这两个国家毁灭?”
月娥捏紧了拳头不发一言,但眼神却极为坚定。当然,她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是目光再坚定,表情再严肃,也显得赏心悦目。
叶苏挠头道:“你知道毁灭两个国家要杀死多少人吗?你下的去手吗?”
月娥冷笑道:“我只是要杀死那些会追杀死徒的修行者,你不要把这件事太过夸大。”
叶苏叹道:“那也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若是你能狠下心杀死这么多人,你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那样的人生,你会觉得有趣吗?”
月娥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苏自以为已经将她说服,心中有些得意,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吧,不如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月娥忽然开口问道:“你杀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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