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晟,你确定你没故意吓唬我?”
唐笑沉默半晌,问道。
“没有。”
裴远晟神情淡定:“骗你是小狗。”
唐笑:“……”
“要不要再试试别的?”
两人不知不觉间停下步伐,相对而立。
身侧正好是上次堆雪人的那棵梅树。
“除了做甜点外,我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唐笑苦笑道:“你也知道的,我学医出身,除了这个,对别的都一窍不通。”
“那为什么不继续当医生?”
裴远晟问道。
“不了。”
唐笑摇摇头,澄净的双眼望向裴远晟身后的天空。
山中空气清新,不受雾霾影响,此刻晴空万里,蔚蓝如洗。
衬着流动的云彩与皑皑的青山,真是一副好景象。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唐笑缓缓说完,忽地嫣然一笑:“要做一个称职的医生,就意味着失去享受生活的自由,而这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一个好的外科医生,总是要不断地面对生离死别。”
“我在疗养院耽误了一两年,如今又怀了孕,等将来孩子生下来,想要重新回到手术台,握起那把手术刀,哪有那么容易。或许,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好的外科医生的资格。”
“你后悔吗?”
裴远晟静静地望着她问。
他的目光中藏着心疼,他永远记得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而她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放弃了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
倘若不嫁给成烈,嫁给任何一个人,又或者是单身,她现在的事业一定会发展得很好,也许,会成为承北最有名最年轻的女外科医生。
只是,人生中到处都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
“虽有遗憾,但不后悔。”
唐笑淡淡地笑道:“想开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一切也都是因果。我曾听过一句话,——不仅要不昧因果,更要不畏因果。”
“不畏因果?”
“是啊。”
唐笑颔首道:“接受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坚定自己的选择,真的,没什么好后悔的。不过是在那个时候,我爱的人,比我的事业更重要。我选择不放手,选择与我爱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一个人习惯了后悔,那么无论做出任何抉择,最终都一定会后悔。”
“所以,我选择做一个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任何选择的人。”
潋滟晴光下,她朝他粲然一笑,那笑容明亮得令他心中一颤,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笑笑,你总是让我意外。”
良久后,他轻声道。
“意外的傻吗?”
唐笑自嘲的笑。
“不,是意外惊喜。”
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惊喜。
他在心中补充道。
“裴远晟,我发现你很特别。”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说。
“……特别?”
“特别会夸人!”
唐笑哈哈大笑。
“你也很特别。”
“怎么特别?”
“特别让人喜欢。”
裴远晟笑道。
暹国。
距首都曼城南方相隔约500公里的一座小岛上,椰林茂密,阳光丰盛,沙滩上随处可见穿着比基尼的金发女郎们。
海边的一栋私人别墅中,一个年轻的男人静静躺在卧室的床上,明净的落地窗外几百米处即是金色的沙滩与热闹的人群,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墙上的仪器显示着室温保持在21℃,湿度为45%,房间内摆放着几盆龟背叶,床边的柜子上有一只细颈花瓶,瓶中插有一只如火焰般鲜艳的罂粟花。
男人插着鼻伺,放在被子上的手臂通过静脉持续注射药水,房间静的几乎能够听见药水从点滴瓶中坠下的声音。
“笃、笃……”
一个女人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穿着一条红色V领印花长披散着一头棕红色卷发的女人端着托盘,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那双灰色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床上的男人。
可那男人仍然安安静静、纹丝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女人的存在。
即便如此,女人仍然保持着妖娆诱人的姿态,走到床边坐下来,将托盘随手搁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她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缓缓地落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然后,她的手指缓缓地沿着男人光洁的额头,一路轻抚过他高耸的山根、挺拔的鼻梁、柔软的嘴唇、性感的下巴……
最后,她的手落在他的脖颈处,灰色的眼睛中露出了又爱又恨的神色。
“你为什么还不醒?”
她望着他那双毫无血色、却依然英俊得夺目的面庞,有点气恼地说,“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转身从托盘中拿起一只棉签,在旁边装满生理盐水的小瓶中蘸了蘸,然后弯腰一点一点的,用棉签擦拭他干燥的唇瓣。
他嘴唇的弧度十分完美,但即便陷入沉睡,也能看出他从前一定是一个严肃、冷漠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她想起她从前与他的几面之缘,他在人群中异常醒目,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英俊冷漠,眼神凌厉且充斥着一种蔑视一切的傲然。
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男人,如今却乖乖地躺在这张床上,任由她摆布呢?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他日复一日的毫无动静,若不是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着他仍有心跳呼吸,任谁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他是个死人。
可她并没有收藏死人的爱好。
她要的,当然是一个活着的他。
虽然医生再三提醒,这个人醒过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她锲而不舍,相信他有朝一日一定会忽然醒来。
为此,即便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她也坚持不懈的在他面前卖弄风骚。
譬如此刻她俯身为他擦拭嘴唇,胸口春光一片,波涛汹涌,香气扑鼻。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鼻血横流。
更遑论她饱满鲜红的嘴唇几乎快要贴到他的鼻尖。
如果他睁开眼,一定会震惊于眼前的一切。
可惜。
她摇摇头,无限惋惜地放下棉签,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快点醒来吧,我都等急了。”
银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裴远晟很想亲自送唐笑回去,但被唐笑拒绝,于是裴远晟安排慕子豪开车,并务必将她送到家门口再离开。
裴远晟的这种慎重让唐笑哭笑不得,就仿佛她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贩子抓走。
“麻烦你了,慕管家。”
车上,唐笑颇为歉疚地说道。
这一天下来,慕子豪往返她家两次,实在是辛苦。
“不麻烦的,唐小姐。”
慕子豪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您能来看望少爷,是我应该感谢您。”
“这话可就太客气了,你家少爷本就是我的至交好友,他身体不适,我当然应该来看他。”
唐笑笑了笑说。
“唐小姐,您每次过来,少爷都会特别高兴。”
慕子豪忍不住说:“所以,我很希望能经常看到唐小姐,而且,唐小姐在的时候,少爷的食量也比平时要大很多。”
“哈哈,这难道就是老人说的‘一个人吃饭不香,两个人吃饭要抢’吗?”
唐笑忍俊不禁道。
“也许是因为唐小姐秀色可餐吧?”
慕子豪夸赞道,“您今天真的很好看。”
“好啦,你就别夸我了,要说秀色可餐,我看你家少爷才比较秀色可餐。”
唐笑揶揄道。
慕子豪听了,也轻笑一声说:“少爷确实相貌非凡。”
“你呀,还真不愧是你们家少爷头号粉丝。”
唐笑摇摇头,又道:“对了,我记得先前晓茹养了一只猫,是裴远晟送的,那只猫后来怎么没看见了?”
慕子豪愣了下,说:“我也不知道。”
“真的吗?那还怪可惜的,我记得那只猫长得挺可爱的。”
唐笑叹了口气。
慕子豪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最后一次见到那只猫,应该是在季小姐和少爷的婚礼举办前一天。
那天白天,季小姐还曾抚摸过那只猫,还开玩笑说这猫的眼睛圆溜溜的,长得像唐小姐。
后来,到了晚上,他在女佣们居住的楼下似乎听到过一声凄厉的猫叫。
但当时并未多想,毕竟,山中野生动物不少,偶尔庄园中也会蹿出一两只野猫或是松鼠来。
可是很奇怪,那天之后,那只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当时所有人都在忙着筹备少爷的婚礼,在婚礼上,又出了季晓茹刺伤少爷的事,闹得兵荒马乱,自然就更无人在意那只猫的去向了。
少爷从昏迷中醒来后,也曾问起过,但无人知道,而季晓茹又很快离开了庄园,自此,那只猫的去向也成了谜。
此刻唐小姐骤然提起,他不知道为什么,耳边反复回响起那一声凄厉的猫叫,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只猫,是被晓仪给杀了。
是因为季晓茹说猫的眼睛像唐小姐,所以,才使那只猫惨遭毒手。
慕子豪双手攥紧了方向盘,双唇紧抿,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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