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文健认识这么久,任菲琳深知他越是看起来平静,内心越是波涛汹涌。
他此刻一定快要气炸了。
“周文健,你……你想做什么?”
任菲琳抓住藤椅的扶手,试图站起来,可是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她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虚弱与无力。
她知道,周文健无论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
只能认命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任菲琳,你说我没有爱过你——放屁!老子当初在舞会上,难道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吗?你以为,我当时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爱过你,可是你呢?任菲琳,你心里只有你的烈哥哥!你被那个男人抛弃了可你还想着他,你和我睡在一起做梦都会梦见他,你知道,我听见你睡着后喊着他的名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周文健浓黑的双眉压低,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
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任菲琳紧紧攥住扶手,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她发着抖,惶恐不安,同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为什么,她和周文健会走到这一步?
原来,当初他对她是真心的吗?
又或者,这只是他拿来为了让她愧疚自责所编出来的谎言?
她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文健冷冷一笑,盯着她继续说道:“你这个贱女人,你当初接受我,根本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为了我的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既然你只是图钱,你凭什么要求我爱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一心一意?!你配吗?啊?!”
“……”
任菲琳嘴唇哆嗦着,脸色变得惨白。
周文健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的影子像一座大山一样自她头顶压下,令她喘不过气来。
“你骨子里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是不是?当初是成烈,成烈死了,现在又去勾引那个姓严的小白脸——任菲琳啊任菲琳,你当我周文健是什么?!”
周文健伸出铁钳般的一只手,紧紧攥住任菲琳纤细的脖颈。
“……呃!”
任菲琳张嘴惊叫一声,双手试图去掰开周文健的那只手,可是没有用。
她的那点力气在周文健面前,根本就像是挠痒痒。
“任菲琳,你就是个贱人,贱人!当初我为什么要娶你?当初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你真该死,你就是个荡妇,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周文健咬牙切齿地怒吼着,额角青筋毕露。
他眼前仿佛浮现起小时候和母亲在国外的贫民窟里,每天回家听见母亲和不同男人欢爱的声音,甚至,有时候会撞见母亲和那些肤色各异的男人们浑身赤裸的滚在一起的画面……
他最恨这样的女人,他发誓要远离这种仿佛泛着腐烂气息的生活,所以,他回国后,决心要娶一位真正的名门淑女,当他看到清纯美丽、温柔优雅的任菲琳时,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女神!
他疯狂地追求她,当她抿着嘴微笑着答应他的求婚时,天知道他有多么欣喜!
他感谢上帝,感谢一切的神明,让他拥有了一个和母亲截然不同的女人。
可是结果呢?
结果她心里永远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结果她只是被别人抛弃的女人!
她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
他恨透了她,他恨她的欺骗、伪装和利用,可是,他又不能不娶她。
他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她。
他要让她拥有婚姻,却不被爱。
他要看着她痛苦、孤独,看着她变成一个怨妇。
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大着肚子还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亏他还良心发现,想回来看看她,陪陪她。
太可笑了。
原来,她没有他,一点儿都不孤独寂寞空虚,她有的是男人陪!
瞧瞧他老婆给他戴了多么大的一顶绿帽子?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我要杀了你,任菲琳,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真该死!!”
愤恨的声音从他齿缝中迸出,他双目发红,面容扭曲,五指越收越紧。
“格……格格……”
任菲琳脆弱的颈骨被他捏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嘴巴大张,涎水从嘴角淌落,一双漂亮的水眸不断地上翻。
她的两只手还试图掰开他那只钢筋一般的大手,可是,力气已经越来越弱,连她胸脯的起伏都在逐渐变得平缓。
周文健看着她在他手下挣扎,看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慢慢只剩下眼白,忽然间,他看到了她隆起的腹部——
不。
不……
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瞪大双眼,猛然松开手,后退一步。
“……呃啊!!”
任菲琳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整个人软倒在藤椅上,剧烈地喘息着。
周文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刚刚他差一点就杀了她!
他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明明心里还是爱她的。
可是,他爱她,却也恨她。
他以为他对她的爱早就消弭了,然而,不是的。
虽然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包养了很多女人,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些女人都比不上她。
“任菲琳,你该死……你真该死啊!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
周文健低声呐喊着,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当初遇见谁不好,为什么要遇见这样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让她来折磨自己?
为什么?!
任菲琳瘫在藤椅上喘息了片刻,慢慢地恢复了神智。
当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被周文健给掐死,她忽然靠在藤椅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文健……我该死,难道你就不该死?咯咯咯……你对我,何曾有过半点忠诚?我们还没结婚时你就在外面玩女人,亏我当初还信你的鬼话,咯咯……早知今日,当初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混蛋!咯咯咯……我真蠢,我可真蠢啊……”
“我混蛋?任菲琳,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都是被你——”
被你伤透了心这句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他不可能告诉她,当初若不是因为抱着她入睡后,听到她梦呓时一遍又一遍喊成烈的名字,他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派人调查过后,得知她与成烈的全部过往,他恨极了她,所以才开始在外面找女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她。
到了后来,越是看到她痛苦愤怒,他越是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内心深处,是爱她的。
更不愿意承认,他在乎她,因为在乎,才会伤心。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又缓缓松开。
而后,他平静而冷漠地站在那里,以一种阴沉的眼神注视着她,讥讽道:“是啊,任菲琳,你就是个蠢货,你又蠢又贱,你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幸福,更不配被爱,若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非弄死你不可!”
“是,我不配,那你呢?你配吗?周文健,你以为外面那些女人会有一个真心爱你的吗?她们不过是爱你的钱、爱你的身份,永远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是真心待你,永远不会……哈哈哈,永远不会!”
任菲琳靠在藤椅上,喘着气朝周文健说道。
她声音仍然虚弱,可是,语气十足的怨毒,一双眼中渗出刻骨的恨意。
“好,很好。”
周文健啪啪啪拍了两下手,冷笑:“不错,你说的对,不会有人真心爱我,——可我周文健也不需要有人真心爱我!可你呢?任菲琳,你爱的人已经死了,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至于那个姓严的小子,他能给你什么?钱?不,他连钱都给不了你,你图他什么?图他对你嘘寒问暖?还是图那种偷情的快感?了不起啊任菲琳,了不起,你真了不起!以后等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我要亲口告诉他,他妈妈是个荡妇,是个随随便便张、开双、腿和野男人发生关系的贱货,哈哈哈哈哈……”
任菲琳听了竟也不恼,兀自讽笑着说:“好啊,你说啊,我无所谓,周文健,我想通了——从你刚刚差点杀了我开始,我就想通了,你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够了。你骂我是荡妇,那又怎么样?你周文健能随随便便在外面睡女人,我任菲琳为什么不可以?周文健,你看着吧,以后,我不仅要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还要找更多更多的男人,哈哈……你满意吗?你喜欢吗?哈哈哈……”
“任菲琳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文健看着神色癫狂的任菲琳,终于无法再佯装冷静。
可是任菲琳却像是真的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向周文健:“我早就受够了你们这些男人,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周文健,以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们谁也别说谁,这不是挺好吗?哈哈哈,我早就像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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