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严凌更加愤怒了。
而唐笑也霎时间如同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一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荔荔的孩子……夭折了?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荔荔在国外过得一点都不好!孩子生了病,也预约不上医生,等到终于开车把孩子送到几百公里外唯一能收治的医院后,孩子已经死了,死了!唐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荔荔怀了我的孩子,又怎么会是这样一种结果?要不是荔荔的同学告诉我,我赶到国外陪了荔荔和孩子几天,恐怕这个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直到死都无法见到他的父亲!”
“唐笑,荔荔被你害惨了,我也被你害惨了!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会遇上你这样的扫把星?!”
严凌指着唐笑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苏阿姨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瘟神,你就不该出现!你把我们所有人害苦了,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荔荔还只是个孩子,你却帮她瞒着我们所有人,让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还放着她在国外不管,让她孤苦无依!”
“唐笑啊唐笑,你既然帮她瞒着我们,那为什么不照顾好她?为什么不让她和孩子安安稳稳地活着?现在孩子夭折了,她痛苦得要命,我都不知道将来她要怎么才能走出来!唐笑,你这个祸害真是害人不惨呐!!”
“……”
唐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她对任菲琳从无好感,任菲琳这些年来做过那么多伤害她、恶心她的事,即便她死了,她也没办法去同情她,为她难过。
她又凭什么要去为一个不断给她带来伤害的人的死去难过?
她又不是圣母。
但是,对于荔荔所遭遇的一切,她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她是断然没有想到,荔荔的孩子竟然已经夭亡了。
而荔荔对此事绝口不提,压根就没让她知道。
想来荔荔是知道她还沉浸在孩子出生带来的喜悦中,不愿意向她诉说这一噩耗吧。
可是,她又怎么能不因此而难过、痛悔。
严凌将任菲琳的死怪罪到她头上,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她承认她和晓茹在那天是对任菲琳动手了,可是,难道不是因为任菲琳先过来找她的茬儿?
倘若晓茹不在,那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就是她了。
更何况当时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任菲琳那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找她的?
难道任菲琳没有想过要毁了她和孩子?
唐笑不去做这样的假设,但是,她也并不认为她和晓茹的还击是有罪的。
那不过是这几年来积压已久的矛盾终于全面爆发而已。
是任菲琳自找的。
她不会因为任菲琳死了就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头上。
可是严凌对她进行的关于荔荔和夭亡的那个孩子的指责,她却没办法不去在意。
初为人母,她深知怀孕的不易、生产的不易,而这一切,都会因为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的降生,而让人感到一切都值得了。
从前她也会因婴儿的啼哭会感到厌烦,如今她却觉得婴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孩子意味着希望,意味着所有不可企及的未来,她因为孩子的出现,更加想要活下去。
她想去未来看看孩子长大后的样子,想用心地陪着孩子经历牙牙学步、认识万事万物的过程,也在脑海中不断幻想孩子背上小书包去上学是怎样一番情景。
曾经的她是不喜欢小孩的,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小孩。
可现在,她简直不知道要怎样去爱糯米糍才好。
她生怕自己给糯米糍的爱不够,生怕自己对他还不够好。
她又怎么会体会不了荔荔失去孩子的心情呢?
荔荔一定非常、非常的痛苦。
为了这个可能会长得像严凌的孩子,荔荔承受了多少孤独和苦痛啊。
而这孩子,却这么走了。
唐笑因荔荔而难过,因这个早早夭亡、还来不及受到她这个干妈礼物的孩子而感到痛心。
她也忍不住去想,要是当初她没有遵从荔荔的意愿去瞒着严凌、瞒着所有人,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结果?
荔荔的同学无意间将这件事透露给严凌,严凌飞去国外陪伴荔荔母子,荔荔也并未拒绝,想来是已经接受了,而严凌应该也因此而喜悦,说不定也打算和荔荔母子一起其乐融融的生活。
如果她当初没有瞒着严凌,有没有可能,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有没有可能,荔荔和孩子留在国内,孩子生病也不会不能及时送到医院,也不会缺医少药,最终就不会死……
只要一想到荔荔的孩子夭亡的情景,唐笑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然感到胸口翻涌着剧烈的难以消化的悔恨。
于是她原本站得很直的身躯佝偻了,她弯着腰,伸手痛苦地捂住脸庞,眼泪从指缝中落下。
“荔荔……”
她喃喃着,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千言万语,可此刻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荔荔从未怪过她,也不会因此而怪她,荔荔甚至体贴地没有将孩子夭亡这个消息告诉她,生怕影响她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当她从严凌口中得知这一切时,越是痛苦到无以复加。
她该怎么样去弥补这一切?
“唐笑,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现在哭有用吗?你的眼泪能换回我儿子还有菲琳的命吗?!”
严凌眼中亦落下泪来,他原本清秀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脸上涕泪交横,浑身仿佛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他的愤怒与怨恨,如同利箭一般毫无保留地射向他唯一的目标——
“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惨了,你凭什么还能好好地活着?难道你不该为死去的人偿命吗?唐笑,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你就该去死,我只恨你哪怕死了,也不能换回我的菲琳和我的孩子!!”
唐笑摇摇头,放下捂住脸的双手,眼睛通红,泪水不断滚落,可是她对着严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季晓茹见状,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揽住几乎站不住的唐笑,冲严凌骂道:“放你、妈、的屁!你能有今天这个结果全他妈是你自找的!你凭什么全赖到我们家笑笑头上?你算个什么玩意啊你?我他妈的就纳了闷了,荔荔肚子里那孩子不是你的种吗?不是你让荔荔怀孕的吗?难不成是笑笑让荔荔怀孕的?!我就呵呵了,你非要怪笑笑瞒着你,那怎么不想想笑笑当初为什么要瞒着你?这事儿能是笑笑自己做主的吗?你以为我们家笑笑整天闲的蛋疼就为了管你那点屁事啊?要不是因为荔荔,笑笑能去帮忙瞒着吗?你这狗男人长了张b嘴就会哔哔哔怪别人,——贱不贱呐你?!”
“好啊,你既然非要说要不是因为笑笑瞒着你荔荔就不会一个人去国外生孩子,那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下面长个五厘米长小拇指大小的那祸害玩意,就不会搞大荔荔的肚子,荔荔就不会怀孕,更不会一个人跑到国外去生孩子?!”
“你这人也是搞笑得很啊,你自己搞大了人家女孩子肚子你不知道?难不成你下面那玩意真没那么有存在感,还是说你下面就是一团空气?靠靠靠,老娘想想都生气!你们男的是不是有病啊?怪这个怪那个,他妈的当初管住下面别跟人家女孩子上床啊?你可别跟老娘说你是酒后乱性啊!那你他妈的更贱了!艹,怎么会有你这么贱的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严凌被季晓茹这一通狂轰乱炸气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说:“我不记得了……我根本不记得我和荔荔发生过关系,荔荔也没告诉过我,是她!是她帮荔荔瞒着我!不然我怎么会被蒙在鼓里……又怎么会对荔荔怀孕一无所知……都怪她!都怪她!!”
“艹啊!严凌你真是欠抽啊,少跟老娘来这套好么?什么不记得跟荔荔发生过关系,你真当你的鸡儿没记忆啊?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跟女人睡过吗?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想逃避,所以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种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不记得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不用负责不是吗?!贱不死你啊?!!”
“好,就算退一万步,你是真他妈的失忆了,你的鸡儿也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儿,可是后面发生的一切,难道没有一丁点蛛丝马迹让你怀疑,让你猜到自己那天晚上对荔荔做了什么?!!你别跟老娘说没有,老娘这双眼早已经看穿一切!我们家笑笑就是太善良了,荔荔那姑娘又太好骗了,可是你——严凌,你他妈的就是个自私鬼!你自私懦弱又不肯负责任!老娘说的有错吗啊?!”
季晓茹指着严凌骂得唾沫横飞,全无形象,而她那一张在生气时自带煞气的面容,也使得严凌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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