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成烈叹气,“给我记着,最后再解释一次,我和任菲琳小时候一起长大,是我无法决定的事情,毕竟她和她母亲对我有恩,我们两家又沾亲带故,但是对我来说,任菲琳只是一个亲戚家或者说是我妈好姐妹家的小女孩,我可以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但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哦……”唐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了,我成烈要是喜欢一个女人,能等到快三十岁还没把这个女人搞定?”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唐笑一下子开窍了:“懂了懂了,你们男人都是主动的,喜欢一个女人,肯定会主动追到手,对吧?”
成烈挑了挑眉——可惜唐笑此时看不见成烈脸上的表情:“还不算太傻。”
“所以,你们男人其实都是急性子,根本等不得,那种默默喜欢一个女人十多年还不表白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对不对?”唐笑又问。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成烈看上谁,绝不可能把机会留给别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唐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当时也没喜欢我几天,就直接把我抢回家了,没错吧?”
“这事儿还需要质疑?”成烈讶异道:“不是明摆着么。”
唐笑伸手在成烈宽阔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就要质疑,不行啊?”
成烈忍笑:“行行行,随便质疑,你是老婆大人你说了算。”
唐笑这才满意:“乖。”
成烈走得不快,但是步伐挺大,唐笑几乎还没什么感觉,就能远远地看见小区大门了。
这仿佛在提醒着她,回到家,就离成烈回部队的时间更近了。
她心里难受,简直想趴在成烈肩膀上哭一会儿。
可是,她又不能哭。
要懂事要懂事要懂事……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唐笑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
她要是表现得特别舍不得他走,哭哭啼啼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成烈心里肯定也会难受,回部队之后也会一直担心她。
他不要成烈担心她,她要表现得勇敢一点,坚强一点,让成烈放心一点。
这样,成烈才能心无挂碍地去执行任务。
唐笑眨了眨眼,将眼睛里头那点泪意眨回去,故作轻松地说道:“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以前到底还背过谁呢?”
“就不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猜一猜?”成烈笑道,“很好猜的。”
“是吗?”唐笑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嗯?是谁?”
“萌萌和成烽对不对?”
“猜对了。”成烈声音中带着笑意:“除了他们俩,也没别人了。”
“那他们俩可真幸福啊。”唐笑一脸羡慕。
“能有你幸福?”成烈反问。
“诶……也对。”唐笑乐了:“他们俩只能在小时候让你背,可我到了八十岁也能让你背着我去散步看夕阳,哈哈哈哈,还是我最幸福!”
唐笑简直快得意坏了。
“八十岁还想让我背啊?”成烈怕怕地说,“不怕把我这老头子给累散架了?”
唐笑信心十足地说:“不怕不怕!八十岁的汗血宝马难道就不是汗血宝马啦?再说,难道你没学过一首诗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所以,我充分相信你到了八十岁也能背着我环游世界!”
成烈想象了一下白发苍苍的他背着白发苍苍的唐笑环游世界的情形,也忍不住笑了:“好。”
“烈……”唐笑伏在成烈肩膀上柔柔地唤道。
“在呢,怎么了?”成烈边走边问。
“所以,为了我们俩八十岁一起环游世界的梦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答应我,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唐笑认真地说,“没有什么比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更重要,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
成烈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嗯。”
“嗯是什么呀,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唐笑不依了。
“我可以尽力去做,但是笑笑……”成烈顿了顿,有些话他不想说,可又不得不去说。
“但是什么啊?”唐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健康平安,”成烈淡淡地说道,“尤其是我这种职业,我实在没办法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我一定会做到。那样是在骗你哄你,不是么?”
唐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一颗心好像浸了水的旧抹布一样,变得很沉很沉。
沉得她都快要没办法思考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成烈不健康,不平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或者应该说,她不敢去想。
可是此刻,成烈的话让她不得不去想。
也许,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给她打一个预防针,逼着她去想,逼着她去做心理准备吧。
这一刻,她突然好想撒泼耍赖地不让他去——
这个念头并不是第一次有,也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唐笑,纵使再难过,再恐惧,也绝不会做出撒娇耍赖地不准成烈去执行任务这种事。
“烈,我以前其实很崇拜军人,也很向往军人。”唐笑低低地说道,“可我现在,好讨厌这个职业,因为,它的崇高和伟大,是建立在军人的牺牲和付出上的,甚至,这不仅仅是军人的付出,还有军人背后的家属的付出……我真的好希望,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烈,你会一直是一名军人吗?”
“又在说傻话。”成烈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于我来说,军人二字,军在前,人在后,我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一个人。”
唐笑沉默良久,终于在无边夜色中发出一声叹息:“我懂了。”
“别再胡思乱想了,嗯?”
“好。”
尽管这样说着,可是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烈……”
成烈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想哭就哭,不要憋着,但是哭完了,给我好好生活,该干什么干什么,实在不行就去包养个小鲜肉,知道了么?”
唐笑听了这话,气得快要哭了,狠狠地在成烈背上拍了几下。
这几下可是一点余力也没留,用了十成的力道,纯粹是为了发泄。
然而成烈还是像没事人一样,不受一丝影响,毕竟,唐笑这点儿力气,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跟只小猫似的。
“你混蛋!我才不要包养什么小鲜肉!我就要包养你!成烈,我要把你养在家里,好吃好喝供着你,再也不准你回去了!叫你跟我交代后事似的说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想哭就哭啊!我才不要哭!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肯定会好好生活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没了你我就活不成了?你少自以为是了!你这个大混蛋,大笨蛋!大蠢猪!你气死我了!!”
唐笑带着哭腔,一边拍打着成烈的肩膀,一边语无伦次地骂道。
成烈默默听着,脚步依然平稳,既不反抗,也不说话。
他知道,唐笑需要发泄。
他也想继续哄着她骗着她,让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的任务或许和那天在鹰国试图暗杀他的外国人有关。
虽然目前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头,但是凭借成烈的经验来看,这些人背后一定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并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完成任务,而是,这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换成以前,他绝对不忍心对唐笑说这种话。
但是,现在,他想,如果真有万一,早有准备,总比完全没有准备要来得好。
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倘若他不在,唐笑也能够继续活下去的。
哪怕她像晓茹一样,把别人当成他,只要能活下去,那比什么都好。
他最害怕的,是她无法承受失去他。
就如同他当初完全无法接受她在他怀中停止心跳呼吸一样。
其实,人失去另一个人,也还是能够过下去的,对吧?
她还这么年轻。
他爱她,所以,他希望她拥有充实快乐的人生,自由自在地活到白发苍苍,哪怕最后带着她环游世界的那个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唐笑气冲冲地骂了好一会儿,成烈一直没吭声,却不曾想,唐笑的骂声吸引了几个刚跳完广场舞收工回家的大妈们的注意——
热心的大妈们本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了,准备过来劝架的,走近了一看,男人背着女人,女人乖乖趴在男人背上,这怎么可能是感情不好的呢?多半是女人在耍小脾气呢。
再一看,那年轻小伙子肩宽腿长,相貌格外英俊,大妈们不由得纷纷向那小伙子投以热烈目光。
顺便还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谁家的啊?长得可俊啊,怎么以前没见过。难道是刚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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