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晟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客厅走去。
最近精力比以前要好了,晚上反而没那么容易犯困。
他打算去阳台上或者成烈的书房待一会儿。
刚刚走出卧室,就看见唐笑穿着一套豆沙红色的睡袍,一面擦着头发一面才浴室走过来。
可能是没想到会在客厅碰见裴远晟,唐笑的睡袍带子系得有些松散,步伐间隐隐露出白皙现场的双腿,实在是非常惹人遐思。
裴远晟只看了一眼,就调开目光,嘴里戏谑地说道:“嫂子,你再这么诱惑我,我会忍不住喷鼻血的。”
唐笑原本还有点儿尴尬,没料到会猝不及防地撞见裴远晟,此时听裴远晟这么一说,反而不觉得尴尬了。
笑骂道:“把眼睛闭上——非礼勿视懂不懂?”
裴远晟居然还当真闭上了眼睛,往旁边让了让:“嫂子您请。”
唐笑好笑地从裴远晟旁边走过去,见他闭着眼睛,睫毛显得格外的浓长,一个大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真是羡煞旁人。
回到卧室,唐笑换下了身上这套容易走光的宽松浴袍,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先前和成烈一起买的情侣睡衣穿上。
重新回到客厅,见裴远晟正在动手给他自己磨咖啡豆,赶紧跑过去拦住:“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你还睡觉不睡觉了啊?”
裴远晟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被人管过,就算从前严叔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只是规劝,很少这样直接上来阻拦的。
“谁说晚上喝咖啡就一定睡不着了?我都喝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是照样睡。”裴远晟轻轻拍了拍唐笑的手指尖:“让让,让让,客人想喝现磨咖啡,做主人的不主动帮客人备好,现在客人自己动手,反倒要挨骂了?”
“嘁,你算哪门子的客人啊?”唐笑不客气地说道:“刚刚还叫着大嫂呢,现在又把自己当客人了?裴远晟,你变得还真快啊。”
唐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裴远晟说话越发地随意了。
但这种熟稔的感觉,可比相互客套要好多了。
“好吧,嫂子,我真的嘴馋了,想喝咖啡了。而且这么早,我也睡不着啊。”裴远晟知道唐笑吃软不吃硬,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
像裴远晟这样的男人,面无表情都足以倾国倾城了,更不用说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了。
对于这张脸,像唐笑这种颜控确实没啥抵抗力。
“好吧,但是只能喝一杯,知道了吗?”唐笑唐医生敦敦教诲:“咖/啡/因容易促进血液循环,刺激大脑,晚上按理说是绝对不能够喝咖啡的,今天特殊情况,放过你了。”
“谢谢嫂子。”裴远晟瞬间笑眯眯。
这祸水笑起来,当然是更加如同春风拂面,摄人心魂了。
唐笑不敢多看,移开目光。
裴远晟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动作优雅姿势娴熟地用咖啡机冲调了两杯卡布奇诺,一杯递给唐笑,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唐笑拧眉道:“谁告诉你我要喝咖啡了啊?”
“你难道不喜欢喝咖啡吗?就算不喜欢,至少也不讨厌吧。”裴远晟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笃定地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唐笑在裴远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晓茹不在,两人还是要避嫌的好。
端起裴远晟放在桌上的那杯咖啡,鼻尖微微耸动——
真香啊,比她以往闻到过的任何咖啡都要香甜。
真奇怪,裴远晟什么时候还懂咖啡了?
“我凭什么这么肯定,当然是有我的原因了。”裴远晟浅啜一口咖啡,老神在在地说道。
“说啊。为什么?”唐笑催促。
好奇心让女人不由自主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客厅的主吊灯关上了,现在开着的是四壁上的壁灯,光线微黄,融融的像是一场旧梦,又像是老上海滩咖啡馆里的场景。
女人的睫毛卷卷翘翘的,在素颜也依然十分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投下两片颤巍巍的阴影。
裴远晟摩挲着手里的骨瓷咖啡杯。
咖啡杯是深蓝色的,星空一样的色泽,倒入咖啡之后,杯壁会呈现灿灿的星光。
只不过,唐笑可能还没发现这一点。
“喜欢这套咖啡杯吗?”裴远晟不答反问道。
“嗯?”唐笑不解地问:“这和咖啡杯有什么关系?”
“问你你就回答,先别问我为什么。”裴远晟不容置疑地说。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肯定,唐笑竟然不由自主地就按照他的思路来了:“还挺喜欢的,很特别。”
“哪里特别?”裴远晟追问。
“哈……”唐笑蓦地笑了一声。
将咖啡杯放在自己摊开的一只手掌上,微微托举着,让裴远晟看得更清楚。
“或许我应该把壁灯关上两盏的。”她喃喃着。
“为什么呢?”仿佛知道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
似乎从对方口中说出的答案,才真正让人感到心满意足。
“你看啊。”女人轻柔地说着,语气是轻快而神秘的,“杯子上有星星呀。”
“星星?”
“对啊,这两只杯子上面,都有星星。”
唐笑朝着裴远晟粲然一笑:“你发现了吗?”
“哦……”裴远晟下意识地拖长了声音。
唐笑的表情很快乐,像一个不小心捕捉到了萤火虫,放在掌心小心翼翼地看着、笑着的小女孩。
一点点光亮就足以令她快乐。
这是生命中确切的小幸运。
“你肯定没发现吧?”唐笑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裴远晟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很喜欢这两只杯子。”唐笑说,“因为我特别喜欢星空。”
“我知道。”裴远晟点了点头。耳边仿佛响起了那首《Vincent》。
“你又知道了?”唐笑好笑地睨着他,大概是不相信他说的。
裴远晟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笑望着她。
“没想到,成烈也喜欢星星,我刚刚搬过来时,一眼看到成烈的这两只杯子,就觉得特别喜欢,后来泡上咖啡,又发现了星星的秘密,就更喜欢了。”唐笑满脸甜蜜地说道。
“是更喜欢杯子还是更喜欢烈子了啊?”裴远晟促狭地问。
“要你管。”唐笑笑着垂下眼睛。
裴远晟也轻笑一声,靠在沙发靠垫上,端着咖啡,慢悠悠地浅啜着。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这套咖啡杯?”唐笑突然想起来问。
“没什么。随口问问。”裴远晟笑着回答。
“好吧……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唐笑说。
裴远晟心说,本来是打算说点什么的,但到了此刻,他想说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这两只咖啡杯,是他送给烈子的,虽然知道烈子很少喝咖啡,但还是送了,因为这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一套咖啡杯,来自国外的某拍卖行。
那一年貌似是成烈的22岁生日,也可能是23岁,24岁……具体他也不记得了,反正是在烈子遇见唐笑之前。
烈子和他自己一样,物质上是什么都不缺的,裴远晟能想到要送给成烈的,自然是他自己认为最好和最喜欢的东西。
这两只咖啡杯,刚刚被他从国外拍卖行中高价买来,就转手送给了成烈。
杯子的原主人就是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杯子上关于星星的秘密呢?
唐笑喝了两口咖啡,惊觉杯中的卡布奇诺是如此的香甜爽口,几乎可以说是她所喝过的味道最好的卡布奇诺了。
“裴远晟,你怎么做到的啊?真好喝。”唐笑赞不绝口地说。
“这是个秘密。”裴远晟说。
“你秘密还真多,浑身都是小秘密。”唐笑嗤之以鼻。
“对啊,谁叫我是小龙人呢?”裴远晟挑唇笑道。
“哦,你以前还确实像个小龙男。”唐笑故意说道。
“谢谢,我知道我特别美丽动人不食人间烟火。”裴远晟好整以暇地说道。
唐笑:“……你们男人真是厚脸皮。”
“说实话而已。”
唐笑默了默,心想,不愧是成烈的好兄弟,跟成烈一样的自恋。
可是,就算是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她除了批评人家厚脸皮之外,也没法反驳,谁叫人家就是有自恋的资本呢?
裴远晟这张脸,夸一句“美丽动人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算太过分。
“你刚刚说,我就算没有特别喜欢喝咖啡,也肯定不讨厌——这是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唐笑后知后觉地又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打算问的问题。
“哦,这个嘛。”裴远晟微笑道:“很简单啊,以我对烈子这么多年的了解,我知道他对咖啡这种饮品谈不上太喜欢,虽然也谈不上讨厌,但绝对不会买一台高端咖啡机放在家里。所以,咖啡机是你和他结婚之后添置的。这种咖啡机,只有经常喝咖啡的人才会买。还有,你家里咖啡豆品种很全,也很新鲜,如果不是时常喝咖啡,怎么会买这么多呢?”
唐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你还真是个推理小能手啊。”
裴远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请叫我名侦探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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