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琳身体本就羸弱,昨晚又一夜未眠,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毫不留情,以至于她直接被这一巴掌掀翻在地。
任菲琳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周文健。
他俯视着她,那神情令她感到陌生极了。
他就好像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彬彬有礼的好男人去哪里了。
为什么,他明明做错了事,却先对她动手?
任菲琳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头脑一片混乱。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喃喃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的眼神茫然而恐惧,神情楚楚可怜。
这在以往是能够激发起他的保护欲的。
但此刻不一样。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周文健。
此刻的他,不过是那个被欺负了一定会十倍百倍还回去的可怜的穷小子。
谁让她要骂他呢?
谁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她该打。
她应该被狠狠地教训,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周文健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你……”
这样的周文健令任菲琳害怕。
但她的害怕,越发激起了他的施虐欲。
他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团垃圾。
任菲琳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周文健抬脚轻轻踢了她一下,她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周文健,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她瑟瑟发抖地说。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周文健冷哼一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任菲琳惊呆了。
因为从前周文健最爱在她面前讲男女平等,说女人应该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说自己发自内心地尊重每一位女性,最看不起那些对女人吆五喝六的男人。
他还说过,越喜欢欺负女人的男人,越没本事。
越有本事的男人,越尊重女人。
言犹在耳,他却做出了和他以往说的完全相反的举动来。
这怎么能不令任菲琳感到震惊?
她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她像是看着什么世界奇观一样看着周文健。
她怀疑周文健是不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否则的话,他怎么能一下子变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周文健,你怎么了?”
她禁不住问。
“我怎么了。”
周文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似乎他自己也在思考,自己也在想,他怎么了。
那么,他到底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
仿佛偶尔,他会不自觉地变成另一个自己。
平时的他有多么文雅,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粗鲁。
平时的他有多么讲理,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不讲道理。
平时的他有多么宽容,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睚眦必报。
……
这是一个,被长久压抑着的他自己。
他控制不住他。
也许,是因为憋得太久了,演得太累了吧。
人总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不是吗?
他不吸毒,不滥交,那么,偶尔放另一个自己出来透透气,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纤薄的下巴,强迫她望着自己。
从她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恐惧。
他厌恶这样的恐惧。
任菲琳发着抖说:“我不喜欢……周文健,求求你正常点吧。”
“正常?”
周文健再一次皱起了他那双浓墨重彩的剑眉,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说:“嗯?为什么你觉得,这样的我就不正常呢?”
“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周文健,你这样我很害怕,真的……”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从前他是舍不得她哭的。
但凡她一哭,他就立马对她变得百依百顺,不断地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给出物质上的补偿。
此刻不一样。
她的眼泪,周文健置若罔闻。
这可真是让人绝望。
“你怕我?嗯?现在知道怕我了?”
周文健哈哈一笑。
那笑容十分的恐怖,让任菲琳想到了从前看过的电影中的变态。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避开周文健的手指,但察觉到她这个举动的周文健更快地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从躲避。
任菲琳的下巴被他捏红了,捏痛了,她想要反抗,却不敢反抗。
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地狱。
一个无人知晓的地狱。
没有任何人能感知到她,更没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这时候她又想到了她的妈妈。
原来,她妈妈说的话是对的。
妈妈到底是阅人无数。
可能,妈妈早就看出了周文健的不对。
她真的太愚蠢了,自以为比妈妈高明。
呵呵……
原来最可笑的人是她。
任菲琳啊任菲琳,你以为千挑万选选了个如意郎君,谁知道,他才是个真正的变态呢?
“我错了。”
她喃喃着:“是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
周文健大笑起来。
“你错了?可惜,你觉悟得太晚了。”
“……”
“刚才你骂我不是个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错了?任菲琳,你算个什么玩意,你也配骂我不是东西?整个承北,谁不知道你是被成烈玩烂了的二手货?我周文健肯要你,肯为你花钱,肯娶你,已经是你任家祖上积德,你不跪下来谢恩,好好伺候我也就罢了,还敢骂我不是东西?嗯?”
周文健狞笑着说。
“你……你说什么?”
任菲琳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周文健口中说出。
什么叫做,被成烈玩烂了的二手货?
不。
不是这样的。
她和烈哥哥从未发生过那种关系。
想到成烈,任菲琳的心就是一阵绞痛。
呵呵……
如果烈哥哥要过她也就罢了,她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
可惜的是,烈哥哥根本没要过她!
想当年,她差一点点就和烈哥哥发生了关系,可是,烈哥哥宁可伤害他自己,都没有对她做那种事。
他根本不愿意要她。
想到这里,任菲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而正当此时,周文健冷酷无情的,充满嘲讽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我说,你任菲琳是个烂货,是个成烈不要的烂货,你这个脏东西,你也配骂我?哈哈,哈哈哈……”
任菲琳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愤怒在心底化成绝望,周文健是这样的人,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将来。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
她的妈妈不会同意,毕竟,除了周文健,不可能再有人对她们如此大方。
更何况,周家,也不会同意退婚。
周文健作为周家长子,被任菲琳退婚,传出去,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情?
任菲琳知道,她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周文健,我告诉你,烈哥哥没有碰过我——哪怕我爬上他的床,他都不愿意要我,你知道吗?”
任菲琳重新睁开眼睛,带着笑望着周文健,报复性地对他低语道。
“我巴不得做被他用过的烂货呢,可惜,他不愿意,周文健,你知道承北有多少像我一样做梦都想爬到他床上的女人吗?我告诉你哦,我任菲琳,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真正地成为他的女人,否则的话,死都值得了,哈……”
她柔声说着,脸上带着做梦一般的痴狂。
周文健脸上嘲讽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发红的眼睛瞪着任菲琳,因为任菲琳的这些话,他惊呆了。
他蹲在任菲琳面前,捏着任菲琳的下巴,不可置信地瞪着任菲琳,脑袋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起第一次见到谢琳琅时的情形。
那天的谢琳琅,真的很美丽,很高贵。
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裙,白皙的颈项上戴着蓝色的宝石项链,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精致的嘴唇涂成了浓郁的复古红。
人群中,她无意间地回头一瞥,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那时他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凛然不可侵犯,如同女王一般的女人。
然而,这样的女人,却因为成烈死了。
他即将迎娶一个和谢琳琅完全不同的女人,因为他认为她比谢琳琅适合自己。
当然,他也不认为谢琳琅能够看得上自己。
然而,任菲琳却告诉他,她做梦都想爬上成烈的床。
周文健感到自己受到了致命的侮辱和打击。
成烈。
这个男人凭什么,让这两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如果谢琳琅是让他感到惋惜的话,任菲琳,就是让他无比的愤怒了。
她是他即将迎娶进来的妻子,却对他说这种话。
这不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吗?
周文健发了会儿呆,终于回过神来。
莫大的羞辱感扑面而来,他气坏了,不受控制地用尽全力再次打了她一个耳光。
“啪——!!!”
任菲琳再次被打翻在地。
她躺在地上,昏昏沉沉,感觉整个人快背过气去。
“起来!装什么可怜?”
周文健见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伸出脚来踢了她几下。
任菲琳半睁着眼躺在那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文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一片烦躁。
他看着她躺在那儿,想到了年少时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像此刻的任菲琳一样可怜。
而如今的他,却成为了他曾经最痛恨的施暴者。
这让他又是烦躁,又是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报复了谁。
同一时间,承北的街头。
“快看!有人打架啦。”
“好像是原配在打小三儿?”
“哟,那小三儿长得还挺好看啊。”
“小三儿?那真是活该被打。”
……
闹市中,人群忽然朝着某一处聚拢。
一片嘈杂声。
而被人群包围的正中间,有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体型微胖的女人,正带着几个保镖对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施暴。
那女人的高跟鞋已经被打得从脚上脱落了。
她的香奈儿新款包包也掉落在地上,甚至被踩破了皮。
那年轻的女人捂着脸,蜷缩在角落,任由那些拳打脚踢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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