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袁青禾执拗地说：“反正，你不能不认账。”
“……”
季晓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还真赖上我了啊？”
“是啊。”
“……你让我想想。”
季晓茹又摸出一支烟点上了。
袁青禾沉默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我真的……有那么差么？”
“啊？哪方面？”
“……”
袁青禾脸红了。
他两只手抓着盖在胸口的被子边沿，往上扯了扯，试图遮住脸。
季晓茹乜斜着眼，语带戏谑地说：“现在还害羞什么啊？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了吗？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啊。”
“我……我也不知道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袁青禾红着脸说：“既然已经发生了，那……”
“那也没什么。”
季晓茹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要对彼此负责之类的傻话来，连忙截住话头说，“真没什么，咱们就这样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我觉得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嗯。”
又怕袁青禾继续纠结于他到底技术行不行的问题，她笑着补充道：“其实你也没那么差啦，只是稍微快了点——我明白，第一次嘛，难免急躁，以后再跟人家姑娘做这种事，需得徐徐图之，急不得哈，不然会被笑话的，男人嘛，不说要多久，半个小时总得坚持一下吧？像你刚刚那样……嗯，就真的是，有点速战速决了，哈哈。”
“……”
袁青禾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都快变成一只乌龟了。
看他这小模样怪可怜的，季晓茹怕自己给对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害得这孩子以后无法大展雄风，连忙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真的还好，长度啊粗细啊都还挺好的，时长这个是可以通过学习来提升的，不要着急，慢慢来，年轻人嘛，多的是实战机会，重在学习，重在参与……加油，你可以的。”
“……”
袁青禾神情复杂地瞅了季晓茹一眼，闷闷地说：“我还可以的。”
“还可以什么？”
季晓茹诧异地扬了扬眉。
“还可以……再来一次。”
袁青禾小小声说。
“……”
季晓茹愣了愣，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不了吧，真的，虽然可以但没必要，哈哈哈……”
“……你，你果然……”
袁青禾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果然什么？”
季晓茹眨眨眼，“哦”了一声，“果然嫌弃你？啊……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赶时间——”
“赶时间？你还有下一场？跟谁？你怎么能……？”
袁青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世上怎么会有季晓茹这样的女人？
可是……
这女人又，该死的迷人。
袁青禾手指紧紧地揪着被角，一颗心纠结不已。
“对啊，这才几点呐，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睡觉了啊。”
季晓茹理所当然地说，“肯定还有下半场啊，人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得走了。”
袁青禾又气又急道：“谁？”
季晓茹狡黠一笑：“我干嘛告诉你啊？咱俩也不过是相逢一炮而已，你用得着管这么宽吗？”
“……”
“季晓茹，你怎么能这样？”
袁青禾脸色铁青。
“你生气了？你生气什么啊？我怎么你了吗？”
季晓茹淡定道：“你一开始从后面扑过来抱我，不就是想和我干这个吗？现在干也干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一开始不是那样想的，我真的只是……不想你那么快就走。”
袁青禾一脸难受地辩解。
“都一样。你的身体本能让你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你嘴上不承认可是你身体很诚实啊，是不是？你看不管你一开始脑袋里想的什么，最后咱俩该做的不都做了吗？你也如意了，我也没啥不乐意的，多好啊，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好聚好散吧！”
季晓茹随手在袁青禾床头柜上又摁了个洞，然后把烟蒂就那么轻轻抛在一边。
发觉袁青禾盯着自己看，季晓茹漫不经心道：“心疼了？你这床头柜看着挺贵的，不过没事，我赔得起，回头微信上转你啊，对了……”
她想到唐笑和自己打的赌，不得不对袁青禾说：“再给我一块钱吧，到时候一起转给你。”
“为什么？”
袁青禾莫名其妙。
“嗯……服务费？”
眼看袁青禾脸都要黑了，季晓茹笑笑说：“开玩笑，逗你玩呢，不至于，真不至于……实话说吧，是上回跟笑笑打赌我又输了，反正，两回都是我输，以后我再也不跟她打赌了，这女人太可怕了。”
“打什么赌？”
袁青禾问。
“你可是学霸啊，那么聪明，还用问我？”
季晓茹睨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膀上又拍了两下：“好啦好啦，我真得走了。”
“你就不能……留下来过夜吗？”
说完这句话，袁青禾自己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
季晓茹大笑起来。
袁青禾再一次脸红，并且红到了耳根。
“袁青禾，你这样年轻水嫩、身材好脸蛋佳、又有学历又有钱的大帅哥，随便动动手指都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姐姐想陪你睡觉你知道吗？所以，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个怨妇似的，没必要真没必要。”
季晓茹摇摇手指，笑嘻嘻地说：“来的路上看见你们家附近有好几间酒吧呢，你待会儿睡不着的话，就随便穿件白衬衣，找个酒吧进去坐坐，保证里头的男男女女看着你眼睛冒绿光，不管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应有尽有，任你挑选……”
“季晓茹！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袁青禾气冲冲地说。
“你别喜欢我了。”
季晓茹收敛了笑意，说：“我这人没长性，经历又复杂，性格也古怪，脾气还特别差，我告诉你，你把我惹毛了我不仅会打人，我搞不好还会杀人——”
“……”
袁青禾眉头紧皱。
“你这个表情是不相信是吧？”
季晓茹撇撇嘴，摇摇头，“就知道你不信，可我也没必要吓唬你啊？就去年吧，我差点跟人结婚了，可是为什么没结成呢？因为我神经病发作，在婚礼上捅了人家一刀，差点当场把人给送走。”
“……”
袁青禾瞳底一震。
季晓茹瞧着他笑道：“这还不止，我前前任，也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谁沾上我非倒霉不可，你还是好好保重吧，找个正常的女人，睡睡觉谈谈恋爱时机到了结个婚，我嘛，就算了。”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招惹我？”
袁青禾红着眼睛瞪她。
“对不起，我的错，我一开始以为我又可以了……结果发现不行。”
季晓茹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人的过去是会一辈子跟着一个人的，不会那么轻易能够摆脱的。甜甜的恋爱也是属于年轻人的，而不是我这奔三的老女人的。好啦好啦不说啦，再说下去我都得伤感了……嗯，就这样吧，你自己保重。”
说完，她翻身下床，利落地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光着脚朝外走去。
袁青禾想追上去，想抱住她不让她走，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那种勇气了。
她并没那么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年轻的心饱受打击，也使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季晓茹在袁青禾家耽误了一阵，回去时周晓宇家的局已经散了，不过唐笑还是把周晓宇给季晓茹留的汤带了回来。
坐在餐桌前一边喝汤，季晓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唐笑讲完了晚上发生的事儿。
唐笑听得一点也不惊讶。
“这的确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奇怪。”
“害，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这般女子?”
季晓茹摊摊手说。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哪怕做个渣女，也做得坦坦荡荡的。”
唐笑揶揄道。
季晓茹无声地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汤勺，轻声说：“他肯定会恨我的吧……”
“不忍心了？”
唐笑睨着她，“你可以现在回去找他，他保准高兴得很。”
“不了不了。”
季晓茹猛摇头，“我还是不祸害人家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也没那么喜欢人家，又何必去耽误人家的大好青春。”
“你情我愿就好，你也没逼着他喜欢你啊。”
唐笑温和地说。
“还是不了。”
季晓茹叹了口气，“怎么觉得，这辈子所能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感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很难再去像从前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傻瓜，别这么悲观，你还是会遇见爱情的。”
唐笑安慰道。
“不了吧，太累了。”
季晓茹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地说：“谈感情啊，容易伤神也容易伤心，还得花费不少时间。以前总觉得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心甘情愿在感情上浪费，现在不一样了，年纪大了，越来越清楚自己人生过半，不该再肆意挥霍……害怕受伤，也害怕伤害别人。所以，真的就算了。”
“也没关系，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唐笑手托着腮，在灯光下微微笑着，眼波流转，温柔而平和。
“笑笑，有你真好。”
季晓茹真心实意地说。
“你又来了。”
唐笑摇摇头，无奈地笑：“别跟我肉麻了好吗？”
“嗯。”
季晓茹乖乖点头，又喝了几口汤，忽然若有所思地问：“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暹国的那座海岛，你生完孩子后，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住一段时间？”
“也不是不可以啊。”
唐笑笑道：“不过，太久可不行。你打算去多久？”
“看你时间咯。”
季晓茹望着唐笑说：“我反正不用上班，也没男朋友，无牵无挂的，上哪儿玩都行，你想去多久，我都奉陪到底。”
“那好，这个可以先列入咱们俩的旅行计划当中去。”
唐笑认真地说。
“裴远晟会同意吗？”
季晓茹又问。
唐笑愣了下，失笑道：“怎么回事，今晚上你们一个个的都和我说这句话，但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们马上要问一句，裴远晟答应吗？好像他是我家长似的。”
“可不就是你家长么。”
季晓茹努努嘴说：“换到一个月前我可能都没法说出这种话来，但现在我看开啦，也不喜欢他啦。我祝福你们，也诚心诚意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说这句话时，她脑海中下意识地划过在海岛上看到过的那张酷似笑笑的脸庞。
倘若那真的是沈飒呢？
倘若……成烈真的还活着呢？
她的心脏砰砰跳跃起来。
“怎么了晓茹？”
见她说着说着开始发愣，唐笑好奇地问。
“笑笑，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又来了。”
唐笑吐槽道，“怎么和我说话还这么支支吾吾的？你要真觉得不合适，就别问，既然开了口，就直说。”
“好，我说。”
季晓茹放下手中的汤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笑笑，我问你，要是将来有一天，你在某个地方，碰见和成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他就是成烈，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问过我？”
唐笑皱眉道。
“你别管——你就现在回答我。我也最后问你一次。”
季晓茹认真地盯着她说。
“不怎么做。”
唐笑平静地回答：“如果他是，他不来找我，我就不必再去找他，如果他不是，那我更没必要去找他了。”
“好……”
季晓茹释然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唐笑疑惑地问。
“我就是担心啊，怕你将来又丢下裴远晟不管了。”
季晓茹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忍。
“怎么说呢……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个特别好的人，从来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不是他对不起别人。我这辈子是没机会感谢他、报答他了。你既然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好好陪他走下去，别让他孤独难过。他那个人吧……挺不容易的。”
“晓茹，你放心，我会的。”
“我就是不放心……”
季晓茹正色道：“笑笑，你要是以后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我可不会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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