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顺水人情

　　怕包围的一定是坦克兵指挥官，没有了充足的油料和弹药，坦克不过是一堆废铁。胡贝将军也看到了局面危险，他的应付方式是让左丘白的局面加危险。左丘白得到的命令，是对卡拉奇和阿甘内罗沃之间的道路进行“威力侦查”。

　　听完上级的命令，几个连长和参谋都脸色铁青，好像屋子里的温又降了三十。左丘白勉强保证面色平静，肚子里一边侮辱这德国老头的历代娘亲，一边臭骂那个一炮打掉老头胳膊的苏联或者法国炮手为什么不打得准一点。

　　胡贝将军下完命令，看看面前几个胡子拉碴的军官：“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意见？”

　　左丘白痛快地说：“坚决执行任务！”

　　将军拍拍左丘白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京特性子直爽，开口说：“校，这种任务我们完成不了。”

　　他一开头，其他几个人也说了起来：“司令部那帮老爷都是疯子，他们地图上插面旗子，就觉得是完美布局了。我们全体拼掉性命，也是白费。”

　　几个参谋看左丘白，左丘白却不说话，兴致勃勃地看地图，还拿了把尺子仔细量卡拉奇和阿甘内罗沃的距离。

　　“大家都看出这一点就好。”左丘白说，“上级有令，我们一定要去做的，但是，做到什么程，却由不得他们。”

　　几个军官一起看上司，亨克尔和哈曼等几个“老人”若有所悟，慢慢露出笑意。

　　“我们一定要去阿甘内罗沃，那里是铁路枢纽，有我们需要的油和弹药，至于到了那里之后，我们能不能防守几十公里的口子，如果防守不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就只能凭借前线军官的责任心和判断力来行动了！”左丘白道貌岸然地说。

　　几个刚刚获得了勋章和军衔的军官表情都有些尴尬，显然有些进退两难。

　　左丘白看看他们，无奈地把坏人做到底，把台阶给这批木头脑袋德国大兵铺好：“经过这一次重夺卡拉奇之战以后，难道各位还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德意志？”

　　“为了德意志！”军官们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如释重负地欢呼起来。

　　为了德意志，英雄的救援队伍决定当天就向阿甘内罗沃的火车站出——当然要天黑后出动的。

　　下午左丘白抓紧时间睡觉，忽然他从梦惊醒，外面天已经全黑，看看表只有四点，还不到出时间。

　　左丘白本能地冲到门口，打开门。

　　冰冷的风吹过黑暗的门，玛莎站那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左丘白，左丘白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玛莎说：“我有一个请求。”

　　左丘白痛苦地说：“不要，不要！”他扑过去想捂住玛莎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请你帮我救救我弟弟。”

　　救玛莎的弟弟，比左丘白想像的容易。

　　玛莎的确是乌克兰人，她姐弟两人自愿参加苏军，姐姐做了间谍，弟弟瓦伦丁当了游击队，后来斯大林格勒战事吃紧，瓦伦丁所的游击队被并入军队。苏联军队反攻斯大林格勒作战的保密工作非常森严，瓦伦丁的部队是第二波参战的步兵部队，他们战斗打响后两天才接到作战命令，命令的一项就是把所有非俄罗斯族的部队打散成班排级别的小分队，插俄罗斯族军队间。而执行，他们的步兵师把所有这些非俄罗斯族的小分队都放了进攻队形的前面。瓦伦丁所的乌克兰族游击队因此密谋哗变、打算带枪投敌。

　　左丘白忍不住问：“去哪儿投敌？去斯大林格勒？”

　　“是的，怎么？”

　　“没事儿，你继续……”左丘白看看玛莎的表情，现苏联大部分人这个时候可能根本没意识到他们会歼灭三十万德军，历史永远都是些事后诸葛亮写的。

　　但是哗变前夜，他们的密谋被内务部警察现，大部分人被逮捕，少数人逃到了德国防线上，其就包括玛莎的弟弟，但是德军此刻自身难保，根本不乎这么几个苏联小兵，把他们扔进了战俘营。德国人的确对乌克兰人比较宽容，瓦伦丁的一个战友找机会逃走了，他回到家乡，刚好遇到玛莎。

　　“那个战俘营什么地方？”

　　“阿甘内罗沃——你笑什么？”

　　“我这是强颜欢笑，那里现已经是战区了，冰天雪地许多人互相轰杀，我去那里找你弟弟，一定是死一生。但是，为了你，我愿意。”

　　“你对我真好。”

　　“……我们好像没有时间了……”

　　“有的……”

　　接受过玛莎热情似火的感谢，疲倦的左丘白率领大军上路。

　　斯大林格勒地域的天气真是神鬼莫测，七八点钟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管左丘白知道世界上没有低于零的水，但当那些硕大的雨点黑夜突然出现、打他脸上时，他分明觉得有种接触到零下三十的坦克外皮的感觉。雨水打满是积雪的平原上，迅速跟冰雪与冻土融合，变成了一大片湿滑古怪的冰浆，

　　左丘白不敢缩进坦克舱，他知道，这几天里，上万苏联军队正源源不断地从第集团军的两翼涌进来，虽然左丘白不知道苏联包围圈的范围，但火车站是个傻瓜也会想占领的目标。他们的四面八方，天知道有多少支苏联军队疾进。

　　忽然，东边天空出现了一枚绿色信号弹，十几秒钟之后，左丘白他们南面天空也出现了一枚，跟着，第一枚信号弹出现的地方不远，又亮起了第三枚。

　　左丘白明白，这是这个时代两支军队荒原里互相寻找位置的方式，苏联的装甲矛头终于即将顿河东岸的平原上会师了。

　　“所有车辆听着，向两组信号弹的汇合点全速前进！”左丘白迅速作了决定，与其一边防备被衔尾追击一边冲击火车站，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们运气不错，大雨追上了一股苏联坦克纵队的屁股，苏联军队没有装甲运兵车，穿着厚重大衣的士兵们拥挤坦克上进入战场，这种仓促遇敌的时候，他们来不及跳下车，而坦克也无法及时调整炮塔方向。德军后一批穿甲弹挥了作用，苏联坦克群还没有掉过头来，就有一半车辆熊熊燃烧起来。火光令苏军的队伍加混乱，同时给德国炮手提供了理想的照明。苏联坦克兵的确是勇悍，他们并不退缩，调转方向，混乱而坚决地抵抗。这一战迅速而激烈，左丘白张大了口，什么命令也不出来，四面八方都是爆炸的气浪和炫目的火光，直到十几分钟后一切告一段落，左丘白看着周围几十个燃烧的黑色钢铁影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