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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之前，路小爱18岁，正是青春大好的年纪，然而因着她的智商，这青春便也不显得那么美好了。

　　当然，整日忧愁的是她的父母，路小爱什么不知道，她天真活泼，每日都过得肆意自在。

　　她喜欢画画，喜欢涂鸦，父母便买了一大堆画具给她玩，没想过能画出什么出息，就是纯粹给她玩。

　　18岁那年的圣诞节前夕，她在家附近的公园外墙上涂鸦，画的是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和红彤彤的太阳。

　　她记得那天天不冷，天上还下着小雪，因为经常在这附近玩耍，父母并不担心她走失。

　　她虽然弱智，但在弱智中也算聪明的。

　　街上回荡着圣诞歌：

　　街灯微醺 雪花开了

　　踩 一脚 吱咯 呀 吱咯

　　我唱 你 来和

　　掌心贴着 暖的

　　交换糖果 甜的

　　橱窗矮人 眨眼着

　　公主在哪呢

　　……

　　叮叮当 叮叮当 不要哭了

　　妈妈说过 听话孩子 奖励多

　　叮叮当 叮叮当 圣诞快乐

　　挂只袜子 来年收获

　　她伴着歌声画得入神，直到城管的声音从远处吼过来。

　　“那谁，你干什么的？”

　　她撒腿就跑，像小兔子一样，一边笑，一边奔跑。城管正值壮年，估计经常跑来跑去追人，不一会儿竟是赶上她了，眼见着就要抓住她，关键时刻，一个男人伸手一拉，将她拉进旁边的商场——商场人很多，不一会儿他们就融入人群，城管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等城管离开，男人拉着她从商场后门离开。

　　“谢谢你，请你吃棒棒糖，”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彩虹棒棒糖递到他面前，又问，“你是小飞侠吗？”

　　男人一愣，随即笑着说：“我是罗宾逊。谢谢，我不吃糖。”

　　那是谁？她从没听说过。

　　她咬着棒棒糖沿原路返回去取丢在公园角落的画具，一回头发现男人还跟着她。

　　“你为什么跟着我？”

　　男人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向日葵上，目光里有亮光一闪而过。“这是你画的吗？”他问。

　　她点点头。

　　“画很有灵气，不过缺乏专业训练，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画画，你可否愿意？”

　　男人有一张英俊的脸，身材高大，笑容温暖，她对他有好感。

　　“你是谁？”她问。

　　“我是圣元良。”他递给她一张名片。

　　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圣元良就是黎长原的另一个名字，也不知道圣元良是圈内鼎鼎有名的大师。回家把名片拿给父母看，父母却是知道的，都吃了一惊，打电话过去确认，才晓得不是遇上骗子。

　　名片背后写着上课的地址，是一处郊区别墅，父亲每日早上八点送她过去，傍晚六点来接她。

　　别墅里种着很多植物和花，冬天全都枯了，圣元良说：“春天会全部复苏，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他养了一只叫阿布的大狗，她起先怕它，后来渐渐熟悉，每天一进屋子，阿布就叫着扑到她怀里，一人一狗倒在地板上玩闹。

　　她每天都笑，叫圣元良老师，给他带棒棒糖和路边的野花，闲暇时候还会给他讲童话故事。她不喝咖啡、茶这种成人饮品，她喜欢喝牛奶。

　　圣元良并不知道她有智力上的缺陷，他沉醉在画画的世界里，瞧不出她孩子子的行为与常人有异，只以为她单纯、善良。哪个艺术家不独一无二？不与众不同？为着激发她的灵感，保护她的单纯，圣元良还特地在阳台处建了一个读书角，买了许多童话故事书给她看。

　　父母怕圣元良知道了她有智力上的缺陷就不肯教授她画画，故此也一直没有告诉他过。

　　大部分时间圣元良都对她很有耐心很温柔，当然，也有发脾气严厉的时候。有一回她忘记完成圣元良布置的作业，被圣元良狠狠骂了一通，她嘴巴一撅，眼泪就下来了。倒是吓得圣元良怔住了，哪有这么爱哭的人。

　　她起先还是默默流泪，后来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圣元良手足无措，怎么安慰她都不行，后来还是答应她给她买一篮子水果糖，她才止住了哭声。

　　他像孩子一样宠着她，却从来没想过她那时是真的只有孩子的智商吧？

　　黑暗里，路小爱咧开嘴，凄凄地笑出了声。她一直睁眼到天明。

　　八点钟，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额上的青肿已经消了不少，没有昨夜那般吓人，后脑勺的包也小了很多，她举着白掌下楼。

　　朵朵已经吃好早饭，范粒粒正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路小爱冲她笑：“朵朵，早。”

　　朵朵跑到她跟前，望着她：“妈妈，你这个怎么了？”她指着路小爱的额头问。

　　路小爱蹲下来：“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朵朵可不能学妈妈，走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妈妈疼吗？”

　　“已经不疼了。”

　　“朵朵抱抱。”

　　朵朵伸出手拥抱路小爱，软软糯糯一团，真是可爱，路小爱阴郁的心情顿时变得开朗起来。

　　路妈妈盛了一碗粥，又拿了包子出来，路小爱去吃早饭，嫌白纱布麻烦，一层层拆掉，发现伤口已经闭合，微微用力也不成问题。

　　她吃了很多，补充能量。

　　吃完，驾车带朵朵和范粒粒去画展。路妈妈不放心：“打的去好了，你的手能开车吗？”

　　“没问题。”路小爱弯了弯手指表示不受影响。

　　范粒粒道：“阿姨，别担心，我也会开车。”

　　结果还是路小爱开，因为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伤口都在手掌上，握着方向盘倒也没事。

　　明春画廊是N城一个很有名气的画廊，林嘉美也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的，不然不会有能力开画展，当然不排除她船王孙女的头衔。

　　范粒粒坚持由她抱朵朵，反正朵朵也不排斥她抱，两个玩的挺好，路小爱就随她去了。

　　路小爱递上邀请函，门口的保镖让她们进去。

　　参加画展的人不多也不少，个个衣着光鲜，气质不凡，想来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就路小爱和范粒粒是平民百姓。

　　范粒粒小声说：“小爱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明显的阶级味道？”

　　路小爱笑：“艺术不分阶级，别在意，我们好好看画。”

　　墙上大部分是抽象画，范粒粒欣赏不来，而路小爱经过这么多年俗世沾染，也早已不复当年的灵气。

　　看画展的人很豪气，已经有好几幅画标注“售出”，看价格，也是相当令人咂舌。

　　范粒粒指着一副凌乱的线条疑惑地问：“怎么有人愿意花十多万买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回去？”

　　路小爱回答：“我们这种俗人是欣赏不来这些艺术品的。”又转过头问朵朵，“好看吗？”

　　朵朵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看。”

　　路小爱和范粒粒哈哈笑。 我们好像在哪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