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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沈向晚的苛刻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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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我?”

  沈向晚仔细在脑海里搜寻这张面孔,但确定没有见过对方。

  那对方是怎么见过她的?

  “确切地说,是见过……嗯……你的……”对方两个字一个停顿,似乎在斟字酌句,笑得半尴尬不尴尬,“遗照。”

  “遗照?”沈向晚眼睛瞪大,“什么遗照?”

  “裴昕还记得吗?”对方笑了笑,“她是我妹。”

  沈向晚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居然是裴昕的哥哥。

  “可……”沈向晚想解释什么,一张口,却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些什么,笑了笑,只好换了话题,“她,裴昕,还好吗?”

  “还行吧。”对方笑了笑,“你还活着,居然没有找她。”

  沈向晚低下头,“有些事情还没想好,所以这时候找她,恐怕并不妥当。”

  “是还要离开吗?”

  沈向晚不想再将话题继续了,转头看窗外,“没有想好。也许吧。”

  对方看她这样子,知她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笑了笑,打开了广播。

  到了目的地,沈向晚拿出钱包,“多少钱?”

  “都是熟人了,当然不能要钱。”

  “这怎么行?”沈向晚大概算了算路程,拿出一小张绿色钞票,硬要塞进对方手里。

  “不是跟你客气。”司机摆手,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沈向晚没辙,悻悻将钱放回包里,“好。既然是熟人,那么,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成。”对方从手套箱拿出一张名片,“这个。”

  沈向晚接过。

  裴轻舟。

  轻舟事务所主任,高级合伙人。

  轻舟资本创始人,首席执行官。

  又是一个公司高层。

  沈向晚想这几十块车钱对一个公司老总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也就点点头:“谢谢你。”

  拉开车门,又回过头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对方看她犹豫踌躇的神情,立刻就猜到了:“帮你保密是吗?这个没问题。我相信你有你的顾虑,如果裴昕不提,我绝对不讲。”

  “可……”

  “你要知道,裴昕无缘无故对我提起你这件事情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好。”

  沈向晚起身,到了律所,先去洗手间将妆容修饰了下,这才回了办公室。

  靳准的离婚案才结束,上午并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她就坐在办公室里随意地浏览着网页,偶尔有几个咨询的,她一一解答了,再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

  中午约了方冬冬一起吃饭。

  这是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当然不能迟到,更不能给方冬冬留下什么坏印象。

  毕竟多年前的她,对冬冬有那么多亏欠。

  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又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奶白色的套装,是很温和的颜色。头发也是随意绾了绾,半披散下来,刘海稍稍遮住了些许眉眼,将律师张牙舞爪的感觉压了下去。

  确定妆容也不浓。

  又换上了平底鞋。

  这才出门。

  到达桓宇国际对面的如懿酒店,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这家酒店桓宇国际也有控股,方译桓自然是酒店的高层之一,也是黑卡会员。以前她来看他的时候,来过几次。虽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可看样子,前台并没有换人。

  她一进去,大堂就迎了上来,礼貌而标志性地对她微笑:“沈小姐好。”

  她点点头,“两位。”

  对方伸手,指向了靠窗的一间散台,“小朋友已经来了,正坐在那里等您。”

  “好。谢谢。”

  沈向晚望了望那个背影,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方译桓的挺拔之气。

  她呼了一口气,走过去。

  “冬冬。”

  方冬冬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声音,站了起来。

  已经快跟她一样高了。

  沈向晚算是中等身高,方冬冬不过十岁的小男孩,个子蹿得真是快。

  衣着整齐,五官周正,鼻梁挺拔,眉眼英俊。

  恐怕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好基因。

  只是看她的眼神很淡,没有欣喜,也没有厌恶,就是很淡。

  手淡淡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语气也很淡,“你好。请坐。”

  没有叫她妈妈,也没有给她其他的称呼。

  而是叫她,你好。

  沈向晚的笑容有些僵住,但还是勉强地保持着,微笑地坐在了对面。

  服务员递来菜单,方冬冬将菜单递给她:“点吧。”

  沈向晚低头看着上面的字和图案,讨好一般地问着:“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喝甜甜的饮料。来一个草莓抹茶奶盖?”

  “以前喜欢的,现在都十分讨厌。”方冬冬面无表情,“你点你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

  沈向晚哦哦两声,低下头,装作在看菜单。

  但眼睛已经快憋不住泪水了。

  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眼泪吧嗒一声跌在了过了塑的菜单页上。

  稳住了不均匀的呼吸,再抬起头来,又是灿烂地笑容了:“要一份暴打柠檬红茶吧。”

  将菜单推到方冬冬身前,“你自己点。”

  方冬冬看都不看,直接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原味咖啡,不要奶不要糖。”

  服务员准备走,沈向晚问了句,“不点份甜品或点心吗?”

  “不用。”方冬冬说,“我就说几句话。不需要耽误你太久时间。”

  沈向晚没有吭声。

  她已经猜到了方冬冬要说什么了。

  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这个了。

  可她仍旧不死心,不相信。

  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不应该对她这样狠心,这样狠绝的。

  方冬冬也没等着她搭茬,而是继续淡淡道:“我请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沈向晚放在腿上的手攥紧。

  “离开爸爸。”

  她抬起了头,淤积的心酸,犹如奔溃的江河水,一瞬间就冲垮了理智的石堤:“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我离开他?就连你,我的亲儿子,都要我离开他!你要知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原因还要我说吗?”方冬冬像看一个笑话一般地看她,“沈向晚。母亲这两个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更是世界上最神圣的角色。可你觉得,你配我这样称呼你吗?要不要我向你好好回顾一下,这么多年来,你作为母亲,到底给了我怎样的爱和温暖?”

  沈向晚嘴唇都在颤抖,“方冬冬,我知道,作为母亲我不称职。可是,这些,都是我迫不得已的。当年将你丢了的那件事,我也没有料到,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萦绕在痛苦和悔恨之中。我以为,这份惩罚,对我来说,足够了。”

  “足够了?”

  方冬冬利落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小胳膊,“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去衣服,让你看看我全身到底有多少个深及白骨的伤口,有多少道长如铅笔的鞭痕?”

  沈向晚看着他盘错着疤痕的皮肤,一时间长大了嘴巴。

  “你……”她慢慢地伸过手去,想要触摸他的小胳膊,“你怎么会成……这样?”

  “全是拜你所赐。”方冬冬抬起眼,眼神犀利地瞧着她,“我并不想一再强调,你不配做我母亲的事实。我只希望,你能知难而退。”

  沈向晚办理刑事案件的时候,也见惯了伤口和鲜血。

  最开始的时候,她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和现场,还会因为接受不了胸腔犯呕,夜里做噩梦。

  渐渐地习惯了,反而淡定了。

  看那些鲜血,就如同看车窗外的街景一样,并不会有任何的异样。

  可面对方冬冬这并不算狰狞的伤口,她的胸腔已然翻江倒海。

  是难过。

  是心疼。

  是悔恨。

  是千万条蝼蚁在她的心脏上啃噬,虽痛不致死,却也叫她难以忍受。

  她能理解,方冬冬为什么这样反对她了。

  很理解,很理解。

  她闭上了眼睛,再张开眼睛,意识和视线一样清明了。

  “你要我怎么做?”

  方冬冬将袖子捋下来,依旧是冷淡地笑:“你真的不明白吗?装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

  她都已经答应过了钟景飒,会离开方译桓的。

  她并不在乎,再向他身边的人保证一次。

  “我可以离开你父亲。但有一个条件。”

  “知道你定然不会毫无索求。你说吧。”饮料正端上来,方冬冬摸了摸陶瓷杯子的温度,轻轻地呷了一口,“只要我能做到,没问题。但是你的要求,要是跟爸爸有关系,恕我不能满足。”

  “你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但是,跟你爸爸,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沈向晚顿了顿,又恢复了律师在法庭调查时候才会露出的凌厉神情,语气也是利落的,“你不就是想让我给钟景飒让位?可以。但必须让钟景飒写一个保证书。”

  “你要什么内容的保证?”方冬冬眯眼,明显对她不善。

  “两条内容。”

  沈向晚转身从皮包里拿出便签纸和钢笔,快速在便签纸上写下两行字,“这就是我的条件。钟景飒如果答应,我明天就带着我的孩子沐橙返回威尔士。那是全英国唯一一块桓宇国际没有业务往来的地区。如果钟景飒不答应,就别怪我会比之前更加纠缠你父亲。”

  她将便签纸递过去,“你知道的,方总对我的感情还是很深刻的。我如果纠缠,钟景飒没有一丝胜算。”

  方冬冬接过便签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你果然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那是当然。”

  沈向晚摊了摊手,“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她等了那么多年,可谁能知道,她等的是方译桓这个人,还是方译桓的身份地位以及身份地位所能带来的巨大的财产?何况,她现在对你好,你能保证她一辈子都带你如亲生吗?如果她和方译桓有了新的孩子,你就算是方家大少爷又怎么样,不一样是寄人篱下?后妈再好,也终究亲属有别吧?”

  “我会努力说服她的。”方冬冬起身,“说服之后,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向晚程式化地点头,“自然。”

  她看着方冬冬挺拔的背影走远。

  这才跌坐在了桌前。

  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的柠檬红茶,咕嘟咕嘟就喝了光。

  说不紧张是假的。

  装得再冷血,再不在乎,也是假的。

  对面的方冬冬,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她可以离开方译桓,没关系。

  她不忍,也不能,看着方冬冬受苦。

  所以,她才会写下:

  一、与方译桓的婚姻存续期间,不能生子。

  二、放弃共享和继承方译桓的所有财产。

  她的条件,对钟景飒来说,是有些苛刻和残忍。

  但她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方先生,宠爱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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